1

招雪出鞘，发出危险的低鸣。

李慕婉旋身接住招雪剑鞘，衣裙上的金线在太阳下流光溢彩，身段窈窕纤细，只是稍微顿了顿，再看已经瞬移出数米开外。

她握着迎棠剑和招雪剑鞘，单手捏了个剑诀，长剑轻颤发出嗡鸣声，带着势不可挡的剑风连杀数人。

少女带着剑追上最前方快要跑掉的几个魔族，身侧围绕着银白剑光，瞬息杀掉所有妄图靠近她的人。

她抬手挥出剑气。

长发如墨，被剑气带得凝滞一息后在她身后疯狂飞舞，招雪剑身带血，杀掉最后一魔侧立在她身边。

一剑斩出。

生机俱灭。

连着几场屠杀下来，许立国和陆明琛已经麻了，看着小师妹穿着最漂亮的裙子杀着最多的人，每一波来追杀他们的魔族最后都会被李慕婉带着两把剑杀的一干二净，不留一个活口。

陆明琛从最开始的保护郡主到后面，一边检查着魔族身上有没有什么东西，一边抬头看着带着迎棠招雪两剑乱杀全场的李慕婉，问许立国她大概还要多久才能杀完。

许立国虽然早就知道婉儿师妹并没有那么柔弱，毕竟也是多道兼修修到了金丹，不可能弱，但也没想到强成这个样子啊。

来的几波人里面有一队全员金丹圆满，但最后还是被婉儿师妹追的连滚带爬跑路，还没跑掉。

他真的很想拽着下山时对他叮嘱了又叮嘱的王林，让他睁大眼睛看看，到底是他师妹需要保护还是他弱小的心灵需要保护。

“许师兄。”

李慕婉脸上沾了几滴血，露出些疲态。

她拎着两把剑走过来，指了指剑身还滴着血的招雪迎棠，言简意赅：“我找条河擦一下剑身上的血。”

“好。”

许立国目送着她的背影，担心之下又有点发愁，开口道：“这才出灵华运河多久，就来了几波追杀的人，本来十多天就能到望秋山的路程，现在硬生生拖到了一月左右。”

“而且这期间所有的追杀都是由婉儿师妹一人应付，她就算再怎么强也独木难支啊。”

陆明琛站直了身，叹了口气：“为了应付魔族人的暗杀，郡主已经好些天没休息过了。”

为了避免魔族追杀祸殃他人，他们挑的路都是一些深山老林里人烟稀少的地方，夜里往往是架个篝火，轮流守夜来应付他们毫无规律的袭击。

许立国就不用说了，一个有着丹修梦的药修，属于是救人救不活，药人药不死。

而陆明琛要比他好一些，但因为并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都是李慕婉教他些剑诀自学的。

三个人里也就李慕婉战斗力可观，以至于一路上的压力基本都落在了她身上。

虽然她从没说过什么，但许立国和陆明琛自己心里也有些自责。

两人对视了一会，还是陆明琛先开口：“要不我们慢些吧，这样压力也没那么大，一边赶路还要一边防备魔族，郡主吃不消的。”

许立国也是这样的想法，但想了想后摇头：“现在已经十月末了，婉儿师妹之前还说会赶回去陪她师兄过除夕，起码要预留一个月的赶路时间和应付路上的诸多状况，所以留给我们到望秋山和查清一切的时间只剩下不足一个月，她不会同意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王林在李慕婉心中的地位，于是对视着都不说话了。

2

十二月三十日。

整个扶摇宗都覆了层雪，不知夜里何时下的，无声无息的落满了整个山。

应王林的要求，天衡院里也落了点薄雪。

雪色棠花交映，无比漂亮的一幕，王林遗憾的想，师妹大概是赶不回来看到这美景了。

自他认清自己心意后便愈发频繁的给师妹传信，但师妹好像总是很忙，给他寄的信往往只有廖廖几语。

只有这些他也很满足了。

王林靠在窗边漫不经心的想。

说好陪他回来过除夕的，结果现在都没回来，是得忙成什么样啊。

九月下山的，明明只有三个月，他却已经体会到了思念的难捱。

3

冬夜天也黑得早，扶摇宗一直有除夕吃年夜饭的规矩，大家在大殿里欢歌笑语，有些早就喝的晕头转向，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王林被几个院长拉着喝了一圈，还好自己来之前长了个心眼，带了点解酒的丹药，不然也要横着出去。

今晚是真的很热闹。

他心不在焉的想着。

好几个院长都喝的差不多趴下了，剩下几个不清醒的还要拉着他比，王林没什么心思，拽了清水和陈誉过来应付，自己想溜走。

清水叫住他，说：“跟大家一起守岁啊，回那么早干嘛，一个人呆着冷冷清清的。”

王林漫不经心道：“我去给我师妹写信。”

陈誉看了他一眼，拍拍清水：“别理他，他师妹本来说除夕要赶回来的，现在人没个影，他要回去躲屋子里哭。”

王林面无表情的给他使了个绊子，完全不顾后面的鸡飞狗跳，扭头走人。

4

通向天衡院的这条石阶他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今天却莫名的，走一会顿一会。

第二百三十七阶。

师妹曾站这里笑着说：“师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四百七十三阶。

那次师妹崴着脚，被其他人的扶着上来的时候正碰到他下去。

她可怜兮兮的朝他说：“师兄，我疼。”

特别明显的撒娇行为。

偏偏他无数次的对这一套妥协。

第七百六十五阶。

她看见林间的野桃花生的好看，自己提着裙子要去摘被他拦下。

他当时是怕这杂草丛生中有植被带刺将她的裙子划出痕，于是自己废了些劲上树，帮她摘了最好看的一枝。

她抱着花想了想，突然说：“师兄，为什么不瞬移过去摘？”

他当时一下子没想到这来，蒙住了：“什么？”

“嗯，没事。”

师妹笑着说：“谢谢师兄，我很喜欢。”

第九百九十九阶。

他突然想起来师妹当时来到扶摇宗的第一个冬天，也是一场雪。

她当时还不能做到用灵力避寒，于是裹得厚厚的依然脸颊冻的通红。

她跑到他面前喊。

“师兄。”

王林骤然抬眸。

雪色月色之间，少女站在院门口。

棠花枝桠长出院子，被她挂了一树的灯笼。

眼底映着山下灯火阑珊，还有一个他。

王林从她眸中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星星点点的祈福灯笼缓缓升起，照着她的周边也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放灯开始了。”

她低语着，突然笑开。

看着他。

“说过陪你过除夕的，绝不食言。”

李慕婉弯起眼睛：“师兄，想我吗？”

九百九十九阶石阶。

步步问心。

只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王林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将李慕婉拽进怀里。

“从你下山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了。”

“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