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想到前几天裴小易在微信对她说——
【内部消息，我家idol有可能要退圈了。】
如今两人擦肩而过，季颜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居然觉得这有可能不是“可能要”而是“就是”。
她呼吸一滞，居然觉得心口有点闷闷的。
悲伤本来就比开了更容易蔓延和肆意扩散，因为这个念头的出现，季颜几乎是隔几分钟就会抬头看一他办公室的方向，数不清多少次的时候，‘咔嚓’一声门竟然打开了，裴易轩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视线一扫而过，像是在刻意躲避她的目光。
略过她的办公桌，他径直走到朱莉的跟前，这会儿朱莉正在监工照片的后期调整，微弓着腰背，视线盯着电脑屏幕。
见裴易轩过来，才直起身：“找我有事？”
裴易轩嗯了声：“新唱片的发布，有一手主打歌曲的MV想请你帮忙拍一下？”
朱莉微怔，术业有专攻，即使是统一行业也有，MV的拍摄类似于微电影，她平时掌镜都是模特摆拍，这种动态的拍摄视频拍摄，她担心自己做不来还容易被他的粉丝追着骂：“我不是记得给你约的是陈谣的工作室给拍吗？”
季颜这会儿不自觉竖着耳朵，就听裴易轩跟她说：“嗯，拍了一个，但我昨天又新加了一首新歌，想把它也排程MV，当成新专辑的主打歌之一，所以你可以吗？”
“倒不是不行，只是”
“没关系，不需要太多镜头。”
他都这样说了，朱莉也没办法忤逆，于是点头：“好，但事先说明我不保证拍的能让你满意，所以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裴易轩嗯了声：“那现在走吧。”
“这么急？”朱莉有些诧异，“你很闲吗？”
裴易轩：“嗯，闲。”
言简意赅。
不好推脱，倏然朱莉想到了季颜，就说：“要不我让季颜给你拍吧，她最近某音的视频发布的视频，我看拍摄的都挺不错的，无论是运镜、构图或是故事叙述的创意思维角度都挺不错的。”
说罢她直接拿出了手机，打开某音账号名为@阿颜今天拍了吗的主页随手点开一个视频给他看，“反正你不是说一切从简吗？我觉得她的拍摄风格挺像你很会喜欢的，你觉得怎么样？”
从他们开始交谈开始，季颜的注意里几乎全在这边，所以当听见朱莉居然翻开了自己的某音视频给她看的时候，内心七上八下，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
“嗯，那就她。”他将手机递还回去，语气平淡的好似一个陌生人，但望过来的视线里情绪藏也藏不住。
平淡中带着点埋怨。
季颜想，我怎么你了吗？！
见烫手山芋丢了，朱莉自然是开心的，急忙伸手招呼季颜过去，交代事情的同时，还不忘对她各种天花乱坠的夸夸，季颜有苦难言，笑了笑，拦了下来。
朱莉拍拍她的肩膀，招呼人为她装好设备：“加油，拍好了可以请大明星作客你的某音，保证将你从十八线拉到一线，嗯？”
季颜笑得无奈，心说还是算了吧？！
******
季颜手里提着设备和裴易轩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逼仄的空间里，沉默无声蔓延。透过电梯的反光镜面，两人视线于空中相撞，沉默不语。季颜张了张嘴想找个话题，然而她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却间裴易轩低垂下眼，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季颜讪讪抿了抿唇，仰着头去看不停下转的数字。
好在这样气氛没有持续很久，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不断有同公司的同事进来，视线几乎都是先看全局后聚焦在裴易轩的一个人身上，倒显得季颜有些暗淡。
所幸她也没太往心里去。
“请问能和你合张照片吗？”有一个长相恬静，一看就刚毕业的小姑娘和旁边的女同事你推我搡，侧身小心翼翼询问旁边的男人。
季颜站在电梯最里面一角和男人面对面，但她视线看的是他那边门口的方向，模样看起来漫不经心又事不关己，裴易轩看向女孩，余光过处是季颜的身影，他本来想拒绝，但现在他说：“可以。”
女孩开心地扬起笑，凑过去和他合影，裴易轩：“你想怎么办？”
女孩道：“可以比个心吗？”
其实这拍照姿势挺土的，也没什么创新但奈何场景不同人不同，此时此刻却杀伤力十足。季颜听到他说：“可以。”
最终在透过反光镜面季颜见证了两人拍照的全程。女孩的脸上仰着笑同他说谢谢，裴易轩千年寒脸也回了个笑。
“没事。”
季颜：你给我等着！
裴易轩就只知道她全程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完全不care。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B2地下车库。
季颜看也没看，提着包径直走了出去。裴易轩不明所以，提步跟在后面，走了出去。
地下车库很大，光线昏暗，弯弯绕绕，季颜走得很快，裴易轩紧跟其后可他发现他快她更快，他慢她才可能放慢。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发现她似乎在赌气。
“季颜。”
快转弯的时候他忍不住在身后喊住她，谁知她只停了一秒，然后头也不回继续走。
裴易轩蹙眉，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她，为了避免她走他伸手拉住了她提包的手，与此同时包的重量过继到他的手里。
季颜：“放手。”
裴易轩充耳不闻，反问：“不怕黑了？”
她视线看向前面黑漆漆的车库，当然怕。
“不怕。”
裴易轩垂下眼，看不到眼底是何情绪，但他松开了抓着季颜的手，顺便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包，“你知道吗？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喜欢我。”
因为他跟别的女孩合照比心而吃醋。虽然答案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她却逞一时口快道：“才没有。”
“嗯。”他看起来有些失落，“其实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找别人的。”
说起话来通情达理，但是她一点也不需要。
季颜看了他手里的包：“你喜欢那就提着吧”然后径直大步往前走，意思不言而喻。
等在车上的陈进最先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季颜大步在前面走着，裴易轩手里提着包跟在后面，俊男美女好不养眼，可惜分手了？！
他们走过来，陈进打开车门下去，将东西放好，然后为两人开了车门。
车子驶出地下车库，朝目的地而去。
全程静默无交流，除了车子启动的时候，他给她递了拍摄的脚本除外。这倒省去了前期的创作时间。
季颜想起在办公室时他说的那句“一切从简”，一边翻看手里的脚本，一边忍不住转头问道：“这真的是你临时创作的？”
真是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裴易轩淡淡的：“嗯昨晚刚写完。”
脚本写的这么细，不像啊？！季颜翻回首页：《深陷其中》。
“你是不是曾经有喜欢的人”她突然看着他又问，“但没追到手？”
脚本的文字内容每一帧都妥妥的酸涩文学扑面而来。摆明就是暗恋人姑娘未果。
裴易轩抿唇看她：“你很关心？”
不否认就是承认。季颜坦言道：“当然不是，我就是纯属好奇。”
裴易轩哦了声，然后就没下文了......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并且她感觉裴易轩的磁场太忧伤了，她有点喘不过气，于是接着刚才的话头，决定让他直面悲伤，问道：“那后来你们有没有遇到了？”
裴易轩低垂着眸子，那我见犹怜的可怜样又出来了，季颜正准备想要不要安慰一下他或者转移话题，然而下一秒他却突然抬起眼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全然没有刚刚的忧伤，此刻平静似水。
裴易轩：“遇到了但她把我忘了，你说可气不可气？”
季颜啊了声，附议道：“太可气了。”
“那你还喜欢她吗？”这话带着点鉴渣的成分。
裴易轩扯了扯唇：“年少时以为的喜欢哪会持续这么久。”
季颜心里呵呵，心说那你还专门为她写了首歌，还是主打歌曲，谁信？渣男！
“我只是灵感突发而已，就像你拍摄的时候寻找镜头角度一样，出现了总要抓紧记录下来。”他看着她解释。
但季颜这次表现的很平静地哦了声。
这事暂且搁置，因为车子已经抵达了拍摄的地点，前面的陈进下了车，绕过一边为男人开车门：“小裴总到了。”
季颜正欲开车门的手听见这声“小裴总”后，莫名的顿了顿才下车。
只是令季颜没想到的是拍摄的地点会是陈凤霞早年居住的地方——柳水村。
在季颜十二岁那年，开发商看上了这块依山傍水的地方，打算改造成度假景点区，村民拿了拆迁款后纷纷搬到县城，这算算时间迄今为止也已经过去了十二年。
季颜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有些呆愣。
身旁裴易轩见她这样，问道：“不舒服吗？”
季颜摇头：“没有，这里是我奶奶的家乡，我小时候经常回来这里玩，好久没来过了，有点触景生情。”
裴易轩不否认他选在这里是有故意的成分的，即使说了分手他还是放不下，所以才有了连夜写歌，今天选在柳水村拍摄MV的这一系列举动，目的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还记不记得他。
季颜叹息道：“只是搬迁过后我发了高烧，这里发生的有些事情零零碎碎的都不记得了。”
她从小体弱多病没少住院，过了十岁以后身体才逐渐变得硬朗起来的，所以季颜觉得当时她会发烧多半是因为王美柔和季国众闹离婚，小孩子家家有点接受不了两人都不待见自己，所以才高烧不退一病不起。
两人原本并排走着，听到她的话的男人却止住了脚步，眼神里跳跃着她看不懂的亮光。季颜莫名：“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