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起,似发现了惊天秘密草草归来挤在下榻屋内的四人组东倒西歪四散躺在某个角落。
四人达成协议对昨晚之事绝口不提。
陈竟疲惫揉着酸涩的眼皮灌了口冷茶。
冰凉的茶水顺着肠胃下肚,驱赶惺忪的睡意。
沈月星伸了伸懒腰,想要拎起茶壶却被一只手挡下。
“茶是昨晚剩下的,又苦又涩劝你别喝。”
“喔,我这就去沏壶新的来。”
他呆滞僵硬的拎着茶壶,似乎还在对昨晚的事情耿耿于怀。
陈竟看出他的心思,懒懒撑起下巴:“慌什么,看见就看见了,在场这么多人,他总不能挨个杀人灭口吧?!”
话到嘴边脱口。
轰隆——
房门被瞬间炸裂,如惊雷震耳响动破门而入,一柄锋锐长枪飞钉入屋内的顶梁柱上。
厚重的紫木摇摇欲坠,震动间泄下一层细碎如雾的陈年老灰。
“咳咳!”
离房梁最近的齐元,被呛得弓起腰,甩起长袖试图拂走难闻的飞灰。
慌乱间被陆风扯到安全一侧。
“不是吧不是吧!你们家那位这么凶残!竟真追上门杀人灭口?” 齐元被吓得睡意全无。
陆风警惕观察飞来的这柄长枪。
“不是他。”
“那会是谁?!”
“糟糕!”
陈竟一拍脑门,想起什么,瞬间起身唯恐晚耽误夺门而去。
四人来到外面,怎知休憩下榻的西海内庭被团团包围,兵刃相向,拔剑弩张的喧嚣声顿时沸沸扬扬。
“都给老娘滚开!”
一道红衣英气十足站在灵犀牛之首,心急如焚厉声质问。
“魏诀庭!你个臭捕鱼的,劝你一刻钟之内将我子还来!若他真有个好歹,你这条命便是被杀一万次也不足为惜。”
来势汹汹,半点情面不留,身后跟着一众武装戒备森严的家仆,个个冷面凶悍等待号令。
魏诀庭自知眼前这位北蜀陈氏当今家主,陈岚。
“夫人莫急,我已让人找寻小公子下落,无需大动干戈造成不必要伤损。”
陈岚冷眼相视,耐性早已全无,抵达西海之刻便再未寻到那小小子的踪迹,若不是被囚禁,便只能是故意拖延时间,隐瞒些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事。
“懒得跟你废话!都给我冲进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高举号令,身后众人拔剑在前。
西海护城士兵排成整齐陈列,代表西海的灵蓝铠甲在烈日下高举佩剑,目光坚定,剑光闪烁,只需城主一声号令,即刻便会迎接这一场生死较量。
“阿娘!!!”
陈竟朝着母亲双手挥舞,满脸焦急,似在担惊忌惮。
陈岚眼尖,在上空便大老远看见自家乖崽的身影,望眼欲穿之际便急切翻飞而去,身后的佣兵跟随家主蜂拥而上!
“还说你们没有囚禁我儿!”
“误会,都是误会。”
魏诀庭心中一冷,长手号令防卫,生怕被这凶悍的女子一枪斩断。
精锐士兵一呼万应,双方势力此刻已经大战触发。
陈岚一手枪发虎虎生威,所到之处尽被横扫后退不敢上前。
她目光勘测般前后左右绕着自家小子看了一遍,全然听不见陈竟嘴里念叨的什么破事。
双方敌对,厮杀涌动,导火线本人此刻如热锅蚂蚁。
陈竟急切道:“阿娘,快让他们停下,飞信中谈及的事情有变数!”
瞧起来还算活蹦乱跳的小子,陈岚逐渐放心,顺手便抽他一巴掌。
“有变数你不会再发一封?!我要是来晚些,你还想死外边,让我亲自收尸不成?!”
陈竟苦着一张脸,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感,口中半点怨言全无。
“本来是要说的,只是昨夜有事耽...”
啪——
陈岚拧着眉,不耐烦的在他的另一边也赏了一巴掌。
“耽搁?!就你那点屁事,少找借口。回去再收拾你。”
她数落完陈竟,不忘发动停战号令。
一方停止动作,另一方自然无需相向拔剑,魏诀庭得以长呼一口。
“夫人,看来误会已经解除,能否将你族佣兵撤出城外?莫再惊了我城中百姓。”
陈岚冷撇了眼一旁谦和做派的君子姿态。
心中怒火却半点不退。
“我儿身上这一剑,你要怎么解释?!”
陈竟弱弱的揪起母亲拂袖一角,小心翼翼;“回去再跟你解释。”
这般多双眼睛盯着,陈竟人生中头一遭不敢抬头。
“解释个屁,你说的有几句是真?又有几句是假?!跟你那个油腔滑调的老子一个蠢样。”
陈竟被怼得不敢再言,母亲如今怒火中烧,再说下去,只会引火上身。
他选择闭嘴,默默投射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给对面的西海城主。
很快,陈岚目光回到魏诀庭身上,她轻蔑质问道:“怎么你也不说话?!”
“心中有愧,还是不敢道明真相,怕丢了你这个城主脸面?!”
陈岚变本加厉,眼神锐利扫视周围躲起来隔岸观火,事不关己的闲杂看戏人等。
“你们呢?!分明一行前往,为何也迟迟不愿出来讨要个解释?!”
“当真是穷疯了,为那几车金宝灵石?”
嘲讽般的话语在诸世家中响起,窃窃私语在人群中如蝉鸣嘈杂。
在座心知肚明,遮掩的面具仿佛在下一刻就要连皮带肉撕下,揭露于世间遭受该有的谩骂与屈辱。
魏诀庭面露难色心中愧意愈发酝酿深厚。
怀中的鲛珠阵阵传达暖意的温柔安抚。
也罢,所辖之事,该由自己给个交代。
“荒岛猎鲛一事实则.....”
“是他所为!”
一句清冷低沉的话语打断。
众人的目光纷纷停留在忽然到来的沈蔺白身上。
来人宛若审判者,在场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投以忌惮目光,鸦雀无声。
陈岚也在惊诧眼前这人的到来,只觉莫名其妙。
要知道,这家伙平日可是连话都懒得多说一句,怎会突然出来为人争辩。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无需多言,人就站在这,你若不服一剑将他杀了便是。”
冰冷无情的口吻似乎说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朵随手掐断的枝叶。
陈岚心中的复仇怒火也被这一句浇了盆冷水,顿时没了纠缠的兴趣。
几年不见,这人真是越发神金。
陈岚傲然直视在一旁沉默寡言的作俑者。
她说:“魏城主既然主动承认,我也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无情之辈;我家小儿自小身子羸弱不堪,如今因你西海受伤,你打算如何作赔?”
能吃抗揍,年纪轻轻便长得人高马大的陈竟听闻老娘说的这句话,不觉将头埋得更低。
魏诀庭心中了然,毫不犹豫回道:“夫人放心,贵公子疗养丹药我西海一律负责,丹宝灵药务必多多奉上,直至小公子伤体恢复为止。”
“算你识趣。”陈岚冷哼。
于是,便有众目睽睽之下,魏诀庭连带着几车珠宝玉石,药膳名品送走了泼辣的女子。
以灵犀为首宽阔的马车内,一边乖巧安静背脊直挺的席坐的陈竟,沈月星,陆风,齐元四少年;另一边则是以长辈为主的陈岚与沈蔺白。
“你分明在场,刚才为何不拦我?!”
“因为拦不住。”
沈蔺白回应得丝滑流畅。
陈岚一愣,随后噗呲笑了出来,忍不住打趣。
“我去上云寻过你几次,他们不是说你在闭关,便是说去游历,我倒觉得你怕不是在那个没人知道的地方被灭口埋了也无人知晓。”
沈蔺白抓住重点“找我什么事?”
她心情舒畅豪爽道:“ 倒也没什么,想着寻你帮个忙。”
“但说无妨。”沈蔺白轻抚手中不时抖动的伞衣回道。
陈岚心中沉甸甸的顾虑轻了不少。
她热情道:“说来话长,随我回一趟北蜀你就知晓。”
沈蔺白忽然一顿,道:“也好,北蜀确实还未曾与你去过。”
轻柔口吻从他口中道出,其中意味似在邀请询问相伴多年的眷侣,熟稔又平和。
陈岚孤疑的瞥见他怀里越发诡异红蕴魂器。
她敢百分百确定,方才那句话绝对不是说给她听的。
思来想去,越发觉得此人捉摸不透,这些年怕不是染上了什么劳子怪癖。
“什么宝贝,这般不舍抱了一路,借来看看?”陈岚故意提起。
谁知方才还柔情似水的低语,一时间转变阴霾冰寒的冷漠回绝。
她顿时没了兴致。
“几年不见,你这个张死人脸真是越看越臭。”
沈蔺白:......
陈岚阴恻恻将目光紧锁在对面几只安静的鹌鹑。
“乖崽,这么些年还未见你有过朋友,不打算跟为娘介绍介绍?”
陈竟背脊冷汗直流,心中打鼓。
他就知道,刚才不应该乖乖听话同乘上车;
亲娘这是又要拿他搞什么事情。
“夫人好,我是上云内门弟子沈月星,与陈公子有缘几次相交。”
陈竟一愣,没想到这个憨货居然帮他解围。
“这是随我一同前来历练的同门师兄陆风与新交好友齐元。”
“夫人好。”
“见过夫人。”
陆风齐元跟着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