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藜茵才咽了咽口水，弱弱地问：“叶颐，你真的确定琳鸢师姐借这个灵器是要拿来砸人的吗？”
就这样一月亮砸下去，对方是要连渣渣都不剩了吧？
巫迭也幽幽开口问道：“要借吗？”
叶颐一脸恍惚地看着这个“月明”，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
话说她师姐知道这个月亮有这么大吗？
不过巫沂师兄为什么要炼一个这样的灵器出来？
叶颐这样想着，一旁的藜玥也心有灵犀地问了出来，“大师兄你花这么多年的时间炼这个灵器出来是有什么用啊？”
总不能说是因为它好看吧？
巫沂沉默着，没有回答。
说实话，最初他炼制这个灵器的目的，确实是用来砸人的。
在修仙界，除了剑修和体修以外，像丹修器修之类的修士普遍都是战斗力不高，为了在与人打斗的过程中能够先发制人把对方先打倒，巫沂花了十五年的时间设计出这个灵器，花了五年的时间收集炼制灵器的材料，又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将这个灵器炼制出来。
为了炼制这个“月明”，他翻遍了自己几百年的材料储备，又花大价钱去市场购买了许多材料，最坚硬的玄铁、最漂亮的鎏金砂、最珍贵的碎星石……
仔仔细细又反反复复打磨无数遍，废掉许多个残次品，终于成功炼制出这一个最完美的月亮。
只是在炼完后，他才发现这个灵器实在是太大了，而且以他的炼器水平还暂时不能将它回炉重造，不能再加一个空间构造把它缩小，于是便把它搁置在了这里。
琳鸢与巫沂一样也是个炼器师，巫沂有天级中品的炼器水平，而琳鸢只有地级上品的炼器水平，在炼器上有什么问题她也时常会来与巫沂交流。
但巫沂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只是前段时间在琳鸢面前提了一嘴这个新炼的灵器，便让对方记在了心里，如今还要找他借。
这……到底该不该借呢？
真砸死了人会不会算在他头上？毕竟拿的是他的灵器。
巫沂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这个灵器太大了不方便，还是不借了吧，我给你一个小点的，你把它带回去给琳鸢再与她说明情况就好。”
巫沂说着，便往另一个暗室走去。
他在成功炼制出“月明”这个灵器之前也有很多炼废掉的，虽然质量差一些，但至少用料好，都是地级的灵器。
暗室的另一边堆放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圆月型灵器，巫沂从中翻出一个最小的，放进储物袋子里交给叶颐，便带着几人离开了炼器室。
炼器室外，叶颐提前唤来的灵鹤早已等候在那里，她与几人道别后，便再次乘坐灵鹤离开了红莲峰。
叶颐走后，巫沂转头看向藜玥和藜茵，问：“你们来找我有何事？”
“不是我们，是小师妹，她想让你给‘小小师妹’炼一个可以护身的灵器，免得她在外面让人给欺负了。”
藜玥说着，无奈地笑了笑，怎么这一个个的都喜欢找人传话啊。
藜玥所说的“小小师妹”自然就是她们小师妹莘皖的分.身莘然了。
当年那件事对小师妹的道心冲击很大，好不容易如今又炼出一个分.身，那自然是要好好保护起来。
只是令藜玥惊讶的是，小师妹的新分.身这么快就诞生自我意识了，而且还天生早熟，很能适应人类日常生活的样子，若不是知道她是依据双生花功法修炼出来的分.身，藜玥简直都要怀疑这是不是哪个装嫩的老怪物了。
最开始她也想过会不会是夺舍，但很快她就把这个答案否定了。
她们双生花一脉的分.身是以本体的骨血为引炼制出来的，诞生之初只是一具尚未蕴养出灵魂的空壳，是一个有着人形而无意识的工具，就像个人偶一样，人总不可以夺舍一个没有灵魂的工具吧？
“嗯，我会给她炼一个最好的护身灵器的。”巫沂点头应道。
“好的，那师兄我们就先走了啊。”
藜玥说完，也拉着藜茵离开了。
看着藜玥和藜茵两人离开，巫沂本想趁着还在炼器室就开始着手炼器，却又被巫迭揽住腰扯回了居住的院子。
“……”
在被压到床上后，巫沂终于忍无可忍在巫迭的手臂上狠狠拧了一下，“放开我我要去炼器。”
“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一说到这里，巫沂的气又“蹭”地上来了，他盯着他，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躺三天才下得了床！”
巫迭睁着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一只手又不安分地摸到了他的腰上。
“我要去炼……唔……”巫沂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被按着封住了唇。
……
像是把之前炼器让巫迭等的三十年都给补回来了。
·
南坡有六座带院子的屋子，竹倾澜挑了最靠近后山的一座，从窗户就能远远看到后山栽种的一片青色竹林。
也有一段时间没回青竹峰了。
竹倾澜把那株竹编的竹子拿出来放在窗台上，手指拨动青竹叶，发出“娑娑”的细碎响声。
祁轻纭从储物空间里拿出椅子，两人如往常一般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不知不觉又是一天过去，晚间的风透过开启的窗户吹进来，拂起两人额边的碎发。
夕阳渐渐沉落西山，祁轻纭起身点亮灵灯，回来看到竹倾澜还靠坐在椅子上发呆。
落日余晖映入他的眼眸，让这一双平静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光亮，漆黑的瞳孔收缩间，似有细碎的涟漪如波纹般层层荡开，又层层回璇。
祁轻纭坐回椅子上，竹倾澜偏过头看他，“合欢宗内的灵气比在外面浓郁一些，璃茉还有一个月才出关，趁此机会好好修炼一下。”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叫他好好修炼了。
祁轻纭的视线撞入竹倾澜异常平静的眼眸中，没再问为什么，只是乖乖应道：“好。”
“我与你一起修炼。”
竹倾澜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被灵灯照得格外明亮的房间内，两道青色的身影端坐在蒲团上，宽大的衣摆铺散在地面上似两朵青色的花。
浓郁精纯的天地灵气疯狂聚集而来，凝成白色的雾气漂浮在他们周身，意识沉浸于修炼中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这异常的一幕。
因修炼功法的特殊性，若非是长时间的闭关，像这样短暂的打坐修炼他们都不需要开聚灵阵法。
几日后，祁轻纭察觉到瓶颈，暂时中断修炼，自打坐中抽出身来。
房间内的灵灯依旧亮着，竹倾澜也还在修炼。
竹倾澜在修炼前便传讯给璃音，告知他们这一个月都要闭关的消息，红莲峰上的人本就不多，这几日也没有什么人来这里打扰到他们。
祁轻纭以神识内视灵府，便见一个与他长得一样的小人正闭着眼盘腿坐在灵台上。
自突破元婴期的十一年来，他从来没见元婴睁过眼，也没见元婴起来活动过。
据说一般修士的元婴都是能睁眼能活动的，极少数的还会如正常人一样说话。
不过祁轻纭也没觉得自己的元婴有什么不对，因为竹倾澜突破元婴上千年，他的元婴也从来没睁过眼。
竹倾澜曾经问过师尊，师尊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最后便不了了之了，反正这么多年修炼下来也没出什么事。
真的不能睁眼么？
祁轻纭有些疑惑地看着小小的元婴，凝聚起一点神识戳了一下他的脸。
见元婴没有动，祁轻纭又戳了一下他的脸。
元婴蹙起眉，纤长的睫毛颤动，过了好一会也还是没睁开眼。
祁轻纭感觉有些无趣，神识撤出灵府，又继续吸收灵气修炼了。
坐在一旁闭眼修炼的竹倾澜手指微动，而后轻蹙了一下眉头。
怎么感觉好像有人戳了一下他的脸？
是祁轻纭吗？
·
这一日，宋澈回到了宋家。
自当年突破金丹后他便离开宋家外出历练，如今他已修炼到元婴前期，也有二十二年没回家了。
二十二年的时间过去，宋家看着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门口前的大树，大树附近的河流，河流边的石头，还有那坐在石头上思考人生的小男孩。
……嗯？
宋澈看着那个小男孩，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隔的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小男孩的脸，但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还是让他不禁愣了愣，仿佛是隔着时间长河，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河边的石头是他小时候从后山般来的，小时候的他经常会坐在石头上，看着河流，看着远山，思考人生的意义。
而长大后的他离开了这里，外出历练，走遍修仙界四域的每个角落，去寻找人生的意义。
嗯，虽然目前的他还没有找到。
走得越近，那个小男孩带给他的熟悉感就越是明显。
小男孩看着只有五六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眉眼精致，脸颊因带着婴儿肥而显得肉嘟嘟的，一身锦衣玉服穿在身上像是把他包装成了一个贵气的福娃娃，看着可爱极了。
宋澈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小时候别人总喜欢捏他的脸了，看到一个长得这么可爱的小孩谁不想上去捏一把啊。
这样想着，宋澈便借着修为优势隐藏气息，一下子闪现到小男孩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脸。
“谁家的小娃娃啊长得这么可爱。”
“唔呀……你干嘛呀放开我……”
小男孩挣扎着逃脱了他的魔爪。
宋澈含笑看着他，“是宋家的孩子吗？”
小男孩鼓起一张雪白稚嫩的脸，气嘟嘟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你是谁？既然知道我是宋家的孩子还敢捏我的脸！”
宋澈拿出自己的白玉骨扇打开摇了摇，笑得一脸风骚，语气欠揍，“既然是宋家的孩子，那我就更应该捏你的脸了啊。”
捏自家孩子的脸有什么不对吗？谁让他自己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
在他们宋家，是个女娃娃还好，要是个男娃娃，那当然是能捏的都要上来捏一把，几乎每一个孩子小时候都会经历这样的事情，谁让他们家基因好孩子个个都长得玉雪可爱呢。
宋澈自己的脸曾经就被家里的长辈捏了个遍，他姐姐更过分，还叫自己的小姐妹也一起过来捏，气得他想打人又不敢打，还打不过。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宋澈问他。
总不能真的是像他小时候一样思考人生吧？
“我在等我哥哥回来。”
宋澈盯着他这张与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脸，“你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