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呢？”

古悬听着有些熟悉，一回头是那天的光头。

光头身边跟着几个小弟，特别想要衬托出他的气势。

光头脸上有几处新的淤青，说话恶狠狠地：“这是我的地盘，滚！”

他做出想要干架的样子，小弟们都撩起袖子，把鼻孔撑的很大，呼吸声大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还活着一样。

真泗酉憋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现在连监狱都流行装逼风了吗？装的还很差，差到极致……

一群人都有点懵，真泗酉笑的很好看但又让人不太舒服，他的白牙很惹眼，盯久了总怕下一秒尖牙长出来。

年代久一些的吸血鬼电影里，吸血鬼总是长了一张忧郁且绝美的面孔，他们惧怕阳光，在无人的黑夜才会出来逮捕猎物。

他们不能拥有阳光，却在每一次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美丽。

真泗酉很像，只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他不惧怕阳光也不惧怕黑暗。

光头不解问：“新来的，你笑什么？”

“关你什么事。”真泗酉字音放的很慢，挑衅意味十足。

“你知不知道我是B区的老大？”光头想着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懂什么，年少气盛一些他理解，“哼，新开的，还不给我道歉。”

“你们是很喜欢让别人给你道歉，然后给你们这群在监狱里没事干的人一点自尊心吗？”古悬上前挡在真泗酉面前。

光头怒了，“老子说了我是老大……”

光头话还没说完，一拳就打在了他脸上。顿时他的脸成了红紫色，被打后他还缓不过来。

真泗酉扬起下巴：“来来，小光头，我们重新来定定谁是老大。”

“你们给我打啊！”光头起身，一手托着脸颊，说话都不太清楚。

古悬：“我劝你们别打，这位可是拿过世界拳击手冠军的，他认真起来的话一拳就给你们打到十米开外了。”

真泗酉看着他，微微挑眉。看来不露一手是不行了，他上前掐住光头的脖子往铁丝上撞，打击声引起了一些注意，弹出了几个看热闹的，那一堆小弟见形势不对赶紧混着人群走了。

光头的头上多了几道红痕，像是方格小火锅，锅底还锃亮锃亮的。

真泗酉放开了他，说了句：“小光头哭唧唧。”然后和古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真泗酉走在他前面然后面对面倒着走，“刚才你还挺会吹啊，跟着我没两天就变这么嚣张了，看来我小爷挺有传染力的嘛。”

“谁跟着你这个自大狂了，”古悬面对‘跟着’这个词很敏感，手不自觉的在空气里甩了几下。

真泗酉突然停下，“哥哥害羞了啊。”他笑得之猖狂。

古悬板着脸，脸都憋红了。

他咬牙切齿说：“你能闭嘴吗，不要恶心我。”

“我长这么帅，想恶心也得先去整个容。”

古悬：…………

一早上也没打听到什么，不过名声倒是传出去了。

两个人一起走总能收获点目光。一些人在打量他们的实力，一些人在眼神不对劲。

“不过我们这么招人眼，万一越狱暴露了怎么办？”古悬仔细想了，万事低调一些总归是好的。

真泗酉点头，“那也没办法，我天生就是活在聚光灯下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迷离了那么一下，带着些悲凉，古悬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真泗酉不像是会哀叹人生的人，‘聚光灯’这词听着像是在隐喻某些东西。

古悬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为你挡光。”

真泗酉心猛地跳了一下，鲜活的血液充斥在他所有地方。

“什么意思？”他艰难开口，身体所有地方都热腾，唯独嘴张不开。

也不是觉得真泗酉笨，就是一些小表情让古悬觉得很可爱，所以说他是笨蛋少爷啊。

古悬把手伸进他蓬松的头发里轻揉了几下，真泗酉却觉得头皮发麻。

“我的意思是，你尽管去张扬，我会帮你摆平的。”

古悬好歹是个奔三十的人，怎么好意思让弟弟保护自己。

真泗酉话语间带着点别扭：“矫情，小爷我还没那么容易要别人保护。”

“好了，走去吃饭。”他赶忙往前走，也不顾后边的古悬跟没跟上。

下午在洗衣房工作，洗衣机是老式的滚筒洗衣机，古悬弯下腰将衣服逐个拿出来。

一旁的真泗酉拿着一篮脏衣服没劲地倒进洗衣机里，然后胡乱倒了点监狱里的洗衣粉。

古悬觉得真泗酉并没有那么少爷气，干点苦力也没那么烦躁。

像是发现了新事物，真泗酉安静地盯着洗衣机转动。滚筒一圈圈快速地转过，循环的圆圈和迷糊的虚影，看久了他不适地闭眼转身。

这玩意儿看久了居然想吐，他还第一次这么去死盯着看，以前脏衣服从来都不用他洗，洗衣机也没用过两次，都是放在一旁，然后就会有人拿走，最后那些衣服就干干净净整齐的挂在他的衣帽间。

“要是晕，就去旁边坐会。”古悬拿着装满衣服的篮子走到他旁边，手里拿着颗糖递给了他。

真泗酉抬眸，碧眼微眯着，“从哪儿来的？”

古悬直接放进了他手里，“刚刚从一件衣服里掉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糖是干净的？”真泗酉掌心与糖纸相触。

“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真泗酉咧嘴笑：“我好歹是个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会去吃一颗来历不明的糖。”

“你现在在监狱，什么时候出去都说不定，还当少爷？”古悬要让他知道，特殊情况下不要挑三拣四。

“我何止是少爷，我还有爵位要继承呢。”

真泗酉想继续和他辩论，想让他了解自己的身份，现在沦为阶下囚，等他出去了就把这里夷为平地。

古悬从他手里拿回了那颗糖剥开糖纸，塞进了马上要讲话的嘴。

古悬单手夹着篮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强制性地让他吃了下去。

真泗酉瞪着眼睛，嘴巴突然被捂住，口水收不住控制的流了一点在那双小麦色的手心上。

糖在他嘴里快速过了一遍，然后就咽了下去。

古悬松开了他。

“咳咳，疯子吧你！”真泗酉明显被哽住了，又咽了口水才将糖顺了下去。

“你这么捂住我嘴，我连味道都没尝出来，你是傻的吗？”

真泗酉边说边用手背擦去嘴边的粘腻。

古悬笑了起来，“最后都要进肚子的，都一样。”

说完他就抱着篮子向外面走去。手心还是温热的，他笑着摇头，跟真泗酉在一起，他都变幼稚了。

洗衣机结束发出的“滴滴”声在空中回荡。

真泗酉看着古悬往外走的背影，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后起身将洗净的衣物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