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人出了门，坐上车，驾驶室上是赵瑾，烛渊朝他点头，下一刻车子启动。

车开一会，烛渊才突然想到自己昨天只说要带人出去，但是没有说去哪里，

“本来想带你去吃灵斋的，那边景色也不错。不过我突然想起，胡家递了请帖来，是个拍卖会，正好是今天，听说珍品也不少，等看完了我们再去吃灵斋。”

说着从车子上翻出请帖，将随其附上的物品名单递给萧皎，

“名单上的，有些还是很有意思的，你先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一会拍下来。”

话说完人都没有什么反应，烛渊才察觉到异样，转身看去。

萧皎的脸煞白，垂着头一言不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烛渊拉过他的手，先是被冰冷的触感刺激，微微皱眉，随后简单查看一番。

毒性压制的很好，状态也很平稳。他眼中闪过疑惑。

肖岳说过萧皎恢复的很好，他才会想着带人出来放风。现在却有些不对。

正要松开，拿手机问一问肖岳。下一秒被拽回去，紧紧握住。

烛渊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耐心询问下，得出让人哭笑不得的结论。

萧皎竟然是觉得自己故意冷落他，不说一声直接就要走，所以很委屈。

昨晚他一直很兴奋，烛渊便以为他是听到了自己和肖岳的对话，知道自己要带他出去，便没有多解释。

毕竟还年轻，别墅那边景色虽然也不错，但是老是待在一个地方，总难免单调枯燥了些。

结果合着这个把自己委屈得不行的人，压根不知道今天是要出门的。

他说人怎么一上车就这么安静。

但是对话间，车子已经走特殊阵法到达医务部了。

来都来了，烛渊思索一会儿，还是带着萧皎进去检查了一番。

期间还遇到气喘吁吁，往哪里赶的薄阡，他笑着对二人打招呼，知道是萧皎来检查的，还关切了一番。

萧皎对这个胖胖的医生很有好感，知道时间还早，拉着人聊了一会儿，还约好了，下次再一起去帮忙疏导那些特殊病人。

……

烛渊放下茶盏，感受到萧皎身上的低气压，收敛脸上的笑意。

年轻龙脸皮薄，还是不提了。

随即他点点桌上的名册，将手上的玉牌递过去，

“看看，有什么想要的，一会儿直接按铃拍下。”

萧皎有些郁闷地接过，但转念一想，烛渊会陪自己一天，没有公务，只有他们。

赵瑾似乎有事，将他们送到，便离开了。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又开心起来，兴致也高了些。

萧皎身份敏感，哪怕妖管局能保障他衣食无忧，但是这种拍卖会是没有参加过的，当下拿起名册拉过凳子，挤到烛渊身边。

之前那个姐姐说的很详细了，但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讨论这些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烛渊也有意要让他高兴，他名下的好东西也够多，把玩儿过的也不少。

虽然不是专业的，但名册上的那些，看一眼也能说出来历渊源，便顺着萧皎感兴趣的不留痕迹地聊着。

简单几句说明来历，看他听的投入，又随便挑了几个讲了背后的故事，言语间风趣生动。

没一会儿气氛就好起来，萧皎的嘴角就没下去过，看着烛渊的眼神越发钦慕。

可惜人不能高兴太早。

一个电话来，好像出了什么事，烛渊只得和萧皎道歉，承诺解决完就回来，一定要带他去吃灵斋。

哄好了一会，萧皎才开怀一些，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闷闷点头。

烛渊将桌上的玉牌拿起，放进萧皎手里：“喜欢什么，只管拍。”

看着人到了门口，走的那样快，萧皎捏着玉牌低着头，

“我要是给你刷光了，怎么办？”

这玉牌连接着烛渊存在行里的资产，就是把名单上所有的东西都买下来，也不会刷光。

但是烛渊没那么说，“刷光了，就刷光了，你高兴就行。”

出门前一刻，烛渊还是停住，往回走，俯身给了萧皎一个拥抱，

“是我不好，处理完那边的事，就接你回去，好不好？你也修养的差不多了，不用一直待在那边。”

听到这个，萧皎抬起头，眼睛发亮，“真的吗？”

“当然。”

烛渊俯视着眼睛亮亮的萧皎。为这样小小的事情就这么开心。他眼中复杂。

又抱住他，这次将他的脸靠在自己身上，遮住那双晶亮的眼睛，松手，转身快速离开。

萧皎知道自己要回烛渊身边了，也没那么郁闷了，握着玉牌又是止不住的笑。

“咚咚咚——”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想到烛渊临走前的嘱咐，萧皎有些警惕询，

“谁？”

“是我，赵瑾，烛局怕您闷着，让我来陪您。”

萧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打开了旁边的显示阵法。

门外的人似乎知道他在用阵法看，还笑着拿出玉牌当场验证了一番。

……

一条长长的暗道里，四周墙壁上嵌着滚圆的夜明珠，散发的微光勉强让人看清脚下。

可能连上面庄园正欢声笑语，享受着热烈气氛的人，都不知道，这下面不知何时被挖出一条四通八达的地道。

顺着暗道往深处走，不知过了多久，才隐约传来脚步声。

转过拐角，是两个黑衣人。

一个走在前面，披了一件黑色旧式兜帽，盖住全身，带着人熟练地行走在复杂又寂静的暗道里。

一个垂手跟在其后，好像在汇报什么，但声音很小，只能从嘴唇的蠕动判断，他没说完。

前面那人突然从墙上捧下一颗夜明珠，接着微光，才看清那掩在兜帽下的脸。

竟是此刻应该有事先走的烛渊。

灯下看美人，更美。

捧着一颗散发微光的夜明珠，衣服上繁复的暗纹若隐若现，此刻有些古怪的衣物，为他更添几分神秘气息。

烛渊脸上没什么表情，一改在萧皎面前的温和，一身压抑不住的煞气。

身后的人倒是很习惯，语气平和快速汇报着。

听着身后传来的话，烛渊眼中意味不明，说不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他抬眼，眼中闪过红光，嘴角却带起一个看得人心底发寒的笑。

黑衣人面不改色，但是似乎微微停顿了一瞬，继续道，

“……不过好在有人守着，就是东西好像被掉包了。”

黑衣人说完，犹豫几瞬后，“要不要都控制起来，然后搜魂？”

他很明白烛局找了那样东西多久，好不容易出现，竟然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给调换了。

低头面罩下是满满的羞愧，他们愧对烛局。

烛渊察觉到，停下脚步瞥他一眼，有些好笑，

“只是一次历练，失败了多总结，不要将它当做包裹放在心上。况且，好歹是在人家的地界，这样失礼可不好。”

黑衣人却更加羞愧，烛局将这样的重要事情交给他，说明是信任自己的，他却办砸了。

“可是……”

“行了，我大概知道是谁出手了。”

烛渊眼中闪过狠厉。

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之前说他心性要磨砺，一直压着他上位，这便罢了。

现在更是直接插手他的事情。真仗着自己一把年纪他不敢动？

烛渊抬手止住还欲再说什么的黑衣人，“行了，徐清那边一早就跟着的。”

听到徐清跟着，这让黑衣人松了一口气。

烛渊心里的怒火却没消失，东西是找到了，却是出现在拍卖行。

他脸上笑意越发温和，身后的黑衣人见此，却噤声垂首不语了。

一时无话，又穿过几个岔路。

烛渊突然问道：“你说，胡姝知道这次的事情吗？”

不等人回答，他自顾自地说，“应该猜到些，不然不会让胡芜来送帖。”

这可是个好机会，被自己一直忌惮的小辈夺权，啧，有意思。

“找人给胡姝透漏些内情，适当的时候，我们的人帮衬一把。”

“好。”

烛渊此刻都能想到那精彩的局面了，这让他高兴一些，红色的眸子弯弯，笑的好看。

估摸着快要到地方了，他抬手示意黑衣人停下，自己径直往前，甩下一句，

“萧皎周边的人可以动了，那些闻着味儿出来的，一个不要留，寄回他们主人手里。让负责的人顺着线再理一理。”

“是。”

简单几句话，掩饰不住的血腥扑面而来。

……

“所以，在烛渊心里我到底算什么呢？”

包厢刻下的阵法运转，显出热闹的拍卖会，耳边是喧闹不断竞价的人声。

萧皎却撑着下巴望向窗外，阳光洒下，奇花异草争相开放，景色不输妖管局。

只是看的人没有心思，便统统都沦为背景。

他其实对拍卖会不感兴趣。只是很喜欢烛渊对自己侃侃而谈，耐心温柔的样子。

那双淡金色的眸子明明灭灭的，下一秒眼中闪过痛苦，无意识地捂住心口。

今早烛渊一言不发就走，尽管最后知道是个乌龙。

但是，以往虚幻的美好泡沫，好像也在那一刻破碎了。

萧皎也不能再骗自己了。他是以什么身份在纠缠着烛渊的呢？

甚至他回想，除了痴缠，竟然没有别的方式让烛渊留下。

而烛渊只是很好，所以会答应他。

他们拥抱，牵手，明明除了名义上的，和普通恋人没什么区别的，但是却缺了什么，隔着什么呢？

萧皎闭眼，长睫颤抖着。他继承母亲那边的能力，能辨别真心。

烛渊对他的好是真的，怜惜是真的，关心是真的，但是不爱他也是真的。

当为自己编织的幻境破了，便显得尤为深刻。清醒的知道这一点，让他的心被划伤，破开大洞，痛苦又空茫。

萧皎闭眼捂住胸口，大口呼吸着，想要平息这一刻的痛苦。

良久却睁开眼，拿过放在桌上的小花盆，锋利的爪子割开手掌，任由血流下。

缓缓的，土壤被浸湿。

看着这一幕，诡异的，他心情好了一些，手指一寸寸抚摸着这个被精心打造的花盆。

竺子：哈哈哈，皎有点点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