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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雪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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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雪糕

“观众朋友大家好,现在为大家播送津宁天气预报。今日夜间到明日上午有小雨,预计下午将转为持续……”

客厅的液晶电视闪烁着微光,姜酌侧躺在沙发上头枕着奶奶的腿闭目养神。

“今天小裴他外婆跟我说,那孩子已经找着个适合咱们舞队排练的地方。明天说是要再去确认一下,然后给我们拍个视频回来。”姜奶奶上从一旁扯过薄毯给孙女盖上,

“我想着好歹当时说得帮你一块找,现在让人家自个忙活总是不好的。”

“恩。”姜酌明白老人的意思,“那我跟他一块去。”

见她如此爽快,姜奶奶反倒是不习惯,但喜悦更多。她用劳碌半生带着厚茧的手在姜酌脸旁摩挲着,熟悉的触感瞬间将人带回童年,“我们念念最懂事了。”

姜酌之所以会直接答应和裴岭一块去确认场地,主要还是因为这个活原本应该是她去做的。就像奶奶说的,没有全让别人忙活的道理,再者说她亲自去确认下没问题也放心些。

社区舞队的老人们都很重视这次的活动,她也想多尽一份力。

津宁这两天降温极快,远超姜酌预期。

当时准备行李时因为天气预报上显示的温度并没有如今这么低,所以她只带了两件薄外套。

蒋曼云知道女儿一向怕冷,看到她穿得单薄就从衣柜里翻出了几件姜酌上高中时穿得羊绒衫来。

“你瘦,应该还穿得上。”

“恩,刚好。”

不知怎的,看着女儿身上还稍微有些宽松的衣服,她眼眶中泛起了泪光。对于往事的愧疚,对于自己没有尽好母亲的责任,她只能背过身悄悄擦掉眼泪。

其实姜酌换衣服时余光已经瞥见了母亲的异样,但长期和母亲分离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安慰的话来。

只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念念,小裴到楼下了噢。快点,别让人等。”刚从外面锻炼回来的姜奶奶边换鞋边催促着姜酌加快动作。

“好,我知道了。”姜酌匆忙套上大衣,换好球鞋拿上钥匙就小跑下楼。

单元楼门对面停车位上停着一辆宝马,裴岭正在驾驶座上仰头小憩,似乎真的等了好久。

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让她觉得无比漫长。

她很久没有这样仔细打量过裴岭的脸,这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的话就是:他确实很帅。

人都是视觉动物,没有人会讨厌一张帅气的脸。当初姜酌会喜欢上裴岭,也少不了颜控的因素在作祟。

她屈起手指在副驾驶的车窗上敲了两下。

“叩叩”

裴岭听到声响很快就睁开了眼,他刚才应该睡着了此刻脸上还有一丝茫然。但透过没覆膜的玻璃看到姜酌时,他一下就清醒了过来。

车窗降下,他微微颌首,“上车吧。”

姜酌没多想直接伸手要去拉后车门把手,被裴岭及时出声制止。

“坐副驾。”

她也不扭捏打开车门侧身坐进副驾驶,干脆利落系好安全带。

车内暖气开得足,适宜的温度让人自然放松下来。

姜酌就在这样走神了许久,直到车子忽然一个急刹,惯性使得她整个身子往前扑去。

“怎么了?”突来的变故之下,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抖。

“前面有事故,我们得绕行。”

姜酌这才回神,透过前挡玻璃隐约还能看到前方相撞的车辆。事故发生的位置就在道路前方的拐弯口,顺着那个方向她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路牌。

“陵江路?你找的地方该不会……”

“是。”

他回答时喉结微动眼神有一瞬的闪烁,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漩涡,但很快就让自己回神。即使没有说出具体的内容,但拥有着相同回忆的人总是这样默契。

她一提,裴岭就懂。

自从高二那年暑假搬去临州之后,姜酌就没怎么回过津宁,父亲去世之后更加。

后来去了苍溪待得久了让她觉得高中时期那段回忆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般。

恍若隔世。

那会儿她总失眠,一旦入睡又多梦。

偶尔会梦见还跟在裴岭身后的日子,可梦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连人都看不清。

无比熟悉,却又遗忘了细节。

她甚至一度觉得,那些肆意欢笑的回忆将会一辈子带着高斯模糊的滤镜。

直到那天她在谢幕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仿佛哪个开关被打开,然后那些被淡忘的细枝末节全部变得清晰。

她记得曾在哪里看到过关于普鲁斯特效应:

是指只要闻到曾经闻过的味道,就会开启当时的那段记忆……

不止是气味,还有人。

裴岭就是那个奇怪的开关。

他一出现,就让姜酌忍不住回忆过去。

裴岭找的这个地方,是在离小区不算很远的一个步行街后面的废弃球场。

步行街很热闹,但球场这里因为得绕路所以很少有人来。

这是姜酌记忆中的情况,因为当年……

“这里怎么?”

姜酌擦掉车窗上的雾气,仔细打量着外面的景象,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球场并不是她所预料的荒废模样,篮球架旁还有个用许多木板箱子搭成的小舞台。

她看向裴岭,对方没有说话,但她知道这个奇怪的开关又在搞事情了。

车子刚停好,姜酌就欲开门下去,但却发现门还锁着。

她眉头皱起,问了裴岭一句:“不走吗?”

对方倾身过来从抽屉里拿了两片什么东西给姜酌。

“什么?”

“暖宝宝。”

“……”

“贴上吧,很冷。”

这些年她一个独来独往惯了,已经很难适应别人的关心、担忧或者其他付诸在她身上的让她觉得无法给予回馈的感情。

但她还是选择接过暖宝宝,直接贴在了羊绒衫上。

因为南方的湿冷让人无法抵抗。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象,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个炎热的夏天。

舞台上站着的少年们穿着短袖校服,风吹过,清脆的笑声犹在耳边。

梳着齐刘海和马尾的女孩抱着个纸箱子,正挨个询问着什么,走到裴岭面前时似乎有了些胆怯。

对方坐在台边正十分投入地抱着速写本进行创作,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战战兢兢开口问:

“那个……学长,你吃雪糕吗?”

闻言,裴岭抬起头,从女孩手里接过雪糕,“好,谢谢。”

女孩看到他笑稍微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肩头一重。纤细的胳膊搭在她的肩上,热气扑面而来,姜酌刚从家里赶来一路骑车额头还冒着汗。

“吃雪糕吗?”女孩贴心问道。

姜酌笑弯了眼,随手从箱子里拿了支浅绿色包装的小布丁,感叹道:“这居然还有哈密瓜味的!谢谢啊灿灿!”

蒋灿灿眼神在姜酌和裴岭之间徘徊了几秒,也跟着笑了,“是啊,我之前也没见过呢。你们先聊,我去问问其他人还要不要啦。”

姜酌拆开雪糕包装,用手撑着台子坐了上去,就在裴岭身边。她咬了口雪糕,看着远处正嬉笑打闹的同学们,突然说了句谢谢。

裴岭:?

他看向姜酌,似乎没有理解这突来的道谢。她嘴里含着雪糕,说话咬字有些不清楚,但勉强能听个大概。

“没有你,我们都找不到地方排剧。”

下个学期姜酌高二,裴岭高三。

她一直很喜欢表演,入学没多久就加入了学校的话剧社。虽然没演过几次主角,但一直非常积极参与着社团的每一次演出。

临近暑假,学校说要准备下个学期的迎新晚会,让话剧团排个新剧出来。

但虽然是为公劳碌,学校却不提供场地。原因是学校的舞蹈队要参加比赛所以占用了排练室,他们就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此时的姜酌还总喜欢往身上揽活,以社团荣辱为己任。她和话剧社社长学姐关系也很好,所以一直帮着想办法。

那天也是无意在裴岭面前提起这事,没想到他就直接帮着解决了。

“所以,谢谢你呀!啊——”

话说到最后调子突然拔高,听到姜酌的叫喊裴岭心里一咯噔,忙放下笔去看她。

姜酌正用手捂着脸颊,满脸痛苦。

他看了一眼对方手中被啃咬成奇形怪状的雪糕,仿若无奈又似宠溺般训她:“上次就跟你说过,冰的东西,你牙不好就别生咬。”

“你不觉得雪糕咬着吃才爽吗?”痛归痛,姜酌还是收着那些奇怪的底线不退让。

但裴岭不接茬,他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答案。

姜酌揉着脸试图缓解疼痛,看到裴岭的冷淡有些无奈。

她追裴岭已经快要一年了,但对方的态度总是这样模糊,有时候她会在日记本上写好多吐槽的话。

不喜欢就说啊,喜欢就承认啊,为什么要这样模棱两可的。

偶尔清醒过来也会拍着桌子说自己要专心搞事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再为这种不定的感情所困扰。

姜酌啊,你要做一个有骨气的女人。

可是在裴岭伸出温热的手掌贴在她侧脸,温柔地问她还疼不疼的时候……

好吧,她认栽。

那个梗怎么说来着,也许僵尸啃了她的脑子都会吐出来,呸一声嫌弃一句恋爱脑。

“你为什么……”

“恩?什么为什么?”姜酌看着裴岭,等他的后半句话。

为什么永远充满热情,为什么即便得不到回应还要一直坚持。

裴岭不太喜欢社交,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应别人的热情。有时候是很喜欢的东西也只是点点头笑一笑,表现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冷漠。

他出生在临州,父母经商都不怎么管他,请了个保姆在家看着他。

那保姆起初还是比较尽责的,后来发现这家雇主不常回家对儿子的关心也较少,她就开始放肆起来。

但这事情最后还是被裴岭父母给发现了,为此他的父母还大吵一架,最后决定把儿子送到津宁的外婆家养着。外婆待他话很好,可他已经习惯了原本的生活模式,还是没有办法让自己像姜酌那样处理情感上的问题。

看着姜酌,他在想:

如果自己永远是这个样子,一直无法给予她这份感情的回应,她还能一直坚持吗?

“你进话剧社这么久,演得不是大树、石头就是一些背景板角色。明明很努力付出了比其他人还要多的精力和时间却还是得不到重视,你不会觉得很累吗?”

付出了那么多,我却没办法回应,你不会累吗?

“还好吧。”姜酌啧了一声,又接着说:“我又不是什么演技天才,人家还得供着我把主角都捧到我面前给我挑么?”

“一口吃不成个胖子…那我就多吃两口呗。树木石头也好,背景板也罢,人西天取经还有八十一难呢。我这一点小挫折怎么就不能坚持了?”

“我就是真喜欢,哪怕你站在终点只朝我走一步,剩下那99步就算把我腿打断我都能爬过去。”说到这里,她忽然从台上跳下去,站到他面前。

“裴岭。”

“嗯?”

“那……你有这么喜欢的事儿或者人吗?”

姜酌神情严肃认真,话却越说越轻。

疑惑缠绕在心口,因为太过在意所以对未知的答案既期待又恐惧。

“什么?”

裴岭没有听清。

有很多话开口都是一瞬间的勇气和冲动。对方没有听到,她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一阵阵风吹过,将裴岭放在身旁的画册掀起几页。

姜酌看着那一页上奇形怪状的似乎是个人,出于好奇想多看两眼,结果被裴岭发觉了仓皇将画册合拢。

“你很喜欢画画吗?”她问。

裴岭收起画册放在膝上压着以防再次被风吹起。他看像姜酌的眼神中似乎在说,你瞧瞧自己问的什么问题。

“啊,我忘了你就是喜欢画画才进的艺术班。”

还没等两人继续聊些什么,姜酌就让人叫走,裴岭独自坐在那看着她逐渐跑远的背影……

他翻开画册,指尖停留在方才被风掀到的那页。

素描纸上是绘画铅笔留下的碳黑色痕迹,一笔一笔组成了这个穿着表演服的女孩。

裴岭拿起笔,在纸上添了三个字——

小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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