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上了车，俩人很快就到了画室。
不用贺寻说，叶昭也知道这就是目的地。
“小里画室”四个大字刻在一块浮木上横挂在二楼墙壁上。
两层楼的小洋房建筑，比其他的房子外观看起来都要华丽，外观建筑风格一看就很有讲究，想来主人是用了心的。
原本叶昭觉得在这小镇上应该是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画室，倒是没想到眼前的装修倒是惊艳了她一把，竟让她开始期待里面是什么样子。
叶昭下了车。
正要随着贺寻进去，从里面走出来两个女生来，背着书包，年纪跟她差不多大。
其中一个女生抬头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贺寻，眼神一愣，快速的拉了拉旁边女生的衣服。旁边的女生看到贺寻，眼中也是一愣。
贺寻旁若无睹的就进了门。
叶昭紧随其后，但眉头微皱，这是认识？
画室一楼是大厅，大厅摆放着一套黑皮沙发，上面裂纹可见，想来年代已久，除此之外大厅正对的位置几张椅子兑在一起，成了前台的办公桌，桌上除了放了乱七八糟的宣传单，还有一老旧的台式电脑。
叶昭大失所望，原本以为开画室的老板是个讲究人，但这内里也太不讲究了。
贺寻走向前台，手拿着钥匙敲了敲桌子。
办公桌的前面坐着一个男生，正在用电脑玩蜘蛛纸牌的游戏，被贺寻这么一敲手一哆嗦一张牌直接废掉了。
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抬头一看到是贺寻，脸色又变了：“寻哥，你怎么来这了？”
男生从板凳上立马站了起来，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烟。
没想到是熟人，贺寻接过烟问他：“你怎么在这？”
“嗐，这不是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正好这个画室老板前段时间新开业招前台，这不我就来了。”李连说。
贺寻点点头：“我来找个画室。”
“不是，你是要学美术？“李连脱口而出。
贺寻被他逗笑了，问他：“我像吗？”
李连这才看到贺寻后面还跟着人，还是个美女。
“寻哥，这是？”还从来没见过贺寻领过女生，李连一时之间也不敢瞎猜测。
“我妈的外甥女。”贺寻说。
叶昭听到贺寻说“外甥女”三个字左眼皮跳了好几次。
她宛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打招呼：“你好，我是叶昭。”
看到美女在向他打招呼，李连笑的是心花怒放：“原来是表妹想要学画画啊，想要什么样的？我这里可多了，寻哥在，咱都是亲戚，肯定打折。”
“真的嘛，谢谢你。”
“哎呀，都是一家人，客气客气。”
贺寻忍不住嘴角一抽，俩人热情的才像是亲戚。
完全插不上话，贺寻走到大厅沙发上拿出烟来，含在嘴边刚要打开打火机点燃，眼前“室内杜绝抽烟”标语就贴在桌子上。
贺寻起步就出了门。
他一走，李连更是热情的拿着桌子上的宣传册子让叶昭看，介绍的是天花乱坠。
叶昭看了几张，只觉得李连实在是聒噪，耳边都不清净。
她岔开话题：“你跟贺寻怎么认识的？你们不是不同级吗？”
“是不同级啊，但是贺寻全校就没有不知道他的。”
得，听这语气，妥妥的校霸，也是，贺寻这怪脾气怕是全校的人都跟他合不来。
不等叶昭接话，李连是个自来熟的开始自话自说：“贺寻在我们学校那可是名声在外，当年因为校外混子来我们学校找学生收保护费，正好碰到了贺寻，也是他倒霉，也不打听打听竟然敢像他要保护费，后面直接被贺寻打进了医院，再没敢来我们学校过。”
……
贺寻在外面抽烟等人的时间顺便回了个一消息。
西瓜头：寻哥，片子买了吗？
贺寻：嗯。
西瓜头：那我叫几个人晚上一起看片喝啤酒，听说这个武打片武打场面可刺激了。
贺寻：行。
一只烟还没抽完，叶昭就从里面出来了。
贺寻点点零星的烟把，也没站起来，抬头问她：“谈完了？”
叶昭摇摇头，她的要求很简单只要提供给她画室和颜料笔即可，不需要什么老师教。但她发现这边使用的无论是纸还是颜料都不是她想要的，如果想要更换得找老板谈。
只不过今天老板不在。
贺寻站起来，把烟掐灭用脚踩了几下：“怎么说？”
叶昭回：“他留了我电话，说等老板回来给我打电话细说。”
但基本上八九不离十。
贺寻点点头，拿着钥匙去开摩托车。
叶昭磨磨蹭蹭跟着他来到车前，斟酌了好几秒，说道：“那个，今天谢谢你。”
贺寻正要上车，听她这么一说，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几秒才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这两个字。”
叶昭：“。”
她爱恨分明的很好吧。
说声谢谢这并不代表她已经原谅贺寻之前的种种行径。
叶昭坐上车，也不甘示弱的回他：“彼此彼此。大可放心，我说了不会对余思思怎么样就不会怎么样。”
把叶昭送回家，贺寻开着车头也没回的就又走了。
贺莲坐在小卖部的收银柜台里面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像是早已经习以为常。
叶昭问出自己疑惑好久的问题：“他不回家，晚上住哪？”
“还能住那，住修车厂呗。”贺莲正在照小镜子，不以为意的回答。
“修车？他会修车？”叶昭惊讶的语气问道。
贺莲点点头，继续说道：“跟他后爹学的，这个小卖部以前就是他爹修车的地方，不过后来他认识了杨老板，就跟着杨老板去了修车厂干活，这里就改成了小卖部。”
“他不是学生吗？”
“学生怎么啦，学生就不用干活挣钱了？”
叶昭：“。”
贺莲说的理直气壮，叶昭竟一时无言以对。
她倒是没想到贺寻整天神出鬼没的竟然是去了修车厂干活，怪不得她曾经好像在这家里面好像似有若无的闻到那么一丝丝汽油的味道。
贺寻又是一晚未归。
接下来的几天，贺寻也很少回来。渐渐的叶昭也习惯了贺寻没头没尾的行踪，偶尔回来也只是短暂的换个衣服，碰到贺莲两人骂骂咧咧吵的不可开胶，转头又像没事发生一样该干嘛干嘛。
得亏是亲母子，天天这么吵闹竟无嫌隙。
而余思思因为在楼上跟叶昭短暂接触之后渐渐的也开始跟她交流起来，而且很有绘画方面的天赋，叶昭很快就教会了她画鲸鱼。
这天傍晚，叶昭洗完澡，就顺手拿着洗澡盆蹲在院子里面一侧的水池子旁边洗衣服。
夏天蚊虫多，叶昭穿的是短裤，小腿肚子上接连被咬了好几个包，她一边跺脚驱赶周边的蚊子，一边疯狂的搓洗衣服以尽快完成，一会功夫手掌都搓红了。
贺莲家不是没有洗衣机，只是当她看到洗衣机里面的过滤袋黑的像是多少年没有换过一样，以及掀开盖子时那股酸臭到窒息的味道，她严重怀疑这洗衣机里面是不是洗过什么不该洗的东西。
她宁愿手洗也不要把衣服放到洗衣机里面熏陶酸臭味。
洗好的衣服放在洗澡盆堆叠如小山，这是存放了好几天的量，要不是快没有换洗的衣服了叶昭也不会如此忍受着蚊虫的叮咬大半夜在这洗衣服。
她一定要再买一台洗衣机才行，叶昭想。
如果让家里面的阿姨看到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叶昭竟然会这样怕是要惊掉下巴。洗到最后长时间蹲的腿发麻，叶昭站起来倒水，刚一站起来眼前一黑。
这时院子后门的锁突然动了一下，叶昭眼神逆着光还看不清，等到她恢复视力时，贺寻已经推门而入。
看到是她，贺寻眼底略过一丝错愕，继而又恢复如常。
看到地上洗澡盆里面的衣服，贺寻皱着眉问，“怎么不用洗衣机洗？”
“洗衣机那是人用的吗？”叶昭头也没抬的回。
俩人谁也没再说话。
贺寻将摩托车推到车棚下面，揣着车钥匙就上了楼。
叶昭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继续蹲下洗衣服。自从上次贺寻带她去找画室，俩人的关系算是不那么的剑拔弩张，但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洗完衣服叶昭端起洗澡盆转身就要回去，晃眼间看到楼梯口有人在，正好这时楼梯口的洗澡间的声控灯又灭掉了，人形不在。
叶昭心中一惊，手中的洗澡盆“啪”掉在了地上。声控灯被这动静又搞亮了，那人形竟然动了。趁着昏黄微弱的灯，叶昭定眼一看，竟然是贺寻倚在墙的一侧在抽烟。
叶昭没好气的脱口而出：“你怎么走路连个声音都没有？鬼啊。”
这会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楼梯道黑咕隆咚的，叶昭走到一侧顺手打开了楼道灯，灯一开半大个院子都被照亮了。这是贺寻新换的灯泡，贺莲说此事的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说贺寻败家，这么大的灯泡得耗多少电。不过对于叶昭来说晚上去厕所倒是不害怕了。
贺寻闻此言，抬头回她，“抽烟需要什么动静？”
叶昭：“。”
叶昭没打算再搭理他，捡起洗澡盆就要上楼。路过贺寻旁边，他一只手直接挡在了她面前阻拦了去路。
叶昭瞪着看向他不知道他又是发什么神经。
“聊聊。”贺寻说。
她能跟他有什么好聊的。
但。
“说。”叶昭满脸的不悦。
贺寻像变戏法般突然拿出来了一张纸来，问道：“这是你教的？”
叶昭看向那张纸，上面画的是粉色的鲸鱼？没错是她教余思思画的。
“是我教的。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那你找我是有什么问题？”
贺寻没回答。
叶昭眉头微皱，他是什么意思？嫌弃自己教的不好？
“我想你继续教余思思画画。”
听到贺寻这么说，叶昭冷哼一声：“你让我教我就教？”
“我知道教人是需要课时费的，价钱你说了算。”
难得贺寻这么好说话，叶昭挑眉，挑衅的伸出食指：“也行，一百万。”
说完叶昭心中竟莫名冉起一种大仇得报的愉悦快感，前几天贺寻对她说的话，现在她如数归还，他竟然也有来求她的时候。
贺寻自然明白叶昭是什么意思，他站在楼梯口抽了口烟，看着她嗤笑了一声，凉凉的扫过她一眼，没说话直接转身。
“要我教也行，课时费一次不多不少二百五十元。”叶昭看着贺寻的背影说道，在说到数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口音。
其实教余思思是叶昭自己乐意做的事，如果是余思思问她，她肯定免费，但是如果是贺寻嘛，她总归不会那么让他那么如意。
梅开二度，没完没了。
贺寻转过头，拧着眉看着她：“成交。”
“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你要是为前几天的事向我道歉，说声对不起，我可以不收费，免费教。”叶昭眼眸微动，挑唇一笑。
不过在贺寻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贺寻走下台阶，站在叶昭面前，他俯身在她耳边，语气有些玩味的恶劣：“道歉？”
突然凑近耳朵，连周边的空气都变得稀薄。灯光的照耀下，脸部轮廓清晰可见，男性荷尔蒙加上烟味的侵入叶昭竟然闻到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这让她本能的呼吸一窒，面带红晕，不自觉的的吞咽了口水。
贺寻在她耳边说道不紧不慢的说道，“做梦。”
“你”
贺寻撤回原处，扬了扬手中的手机，“钱，我已经转过去了。这是试听课的，时间由你定。如果后续可以我会一次性付钱。”
叶昭：“？”
竟然还要试讲，她可是名师之徒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