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程沐汐跑了似的，莫坚到后面几乎是一路小跑，还好，距离不远。

进入杜乐丽花园，莫坚放慢脚步。右手在胸口拍了拍，抚平略微急促的呼吸。虽是冬天，偌大的花园中也有不少游客，望向不远处的摩天轮，旁边就是带有喷泉的湖，拍照的地点应该就在这附近。莫坚的眼神扫过一个又一个身着黑色上衣的行人，都不是她。几乎环着湖边找了一圈，绿色的椅子上也没有程沐汐的身影。

她，这么快就走了吗。呼出一口白气，莫坚搓搓手，顺势在湖边的椅子上坐下。刚才的期待与喜悦被心底涌出的空落沮丧替代。好像，就差一点点。

也许是太阳要下山了，寒意四起，所以她走了。又或许是几天前拍的照片呢。莫坚想想也算释然，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修长的两腿交叠起来。就当欣赏同一片风景咯。

就在莫坚腹诽面前的这群胖海鸥还能不能飞起来的时候，这群鸟开始躁动起来。扇着翅膀向左边飞去。

莫坚的视线随着鸟群移动，见到程沐汐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安静了下来。萧条的景色中，她是生机。络绎不绝的游客中，她是静止。落日的余晖，透过稀疏的枝桠，交织的橙红洒在她的身上，轮廓镶着淡淡金光，宁静深远。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摇曳，跳着编排好的舞蹈，散发着无尽的魅力。好美。多年后，程沐汐问莫坚什么时候对她心动的。情可能就始于这一次的眺望。远处的莫坚柔情似水，眼神始终没有离开程沐汐的脸庞，这一幅绝美的画卷，应该收藏在隔壁卢浮宫。不对，莫坚只想刻在心底，独自珍藏。

正准备掏出手机拍下这个场景，只见程沐汐不远处跑来了个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似面包状物体，准备喂这群海鸥。

也许是饿的太久，成群的海鸥扑向小男孩儿。本来兴奋奔来的他瞳孔紧缩，僵在原地。手里的一块面包很快被一只海鸥叼走，好像啄到了他的手。没吃到食物的其余海鸥似是恼羞成怒般，在他的头顶盘旋啸叫。海鸥是杂食动物中凶悍的掠夺者，霸道又凶狠，一旦开始抢食，就可能会对人有攻击性。他被吓怕了，顿了几秒才因为疼痛而哭泣。凶狠的海鸥还在他的头顶流连不肯离去，试图将怀中的面包也抢走。

正准备离去的程沐汐被这群突入其来的海鸥吓得不由自主退了半步，又看见它们不停地围着男孩攻击，顾不得海鸥的凶狠，她上前护住他幼小的身躯，伸手驱赶海鸥。可这禽中鬣狗哪里肯罢休，愈发凶狠。不可遏制的慌乱在程沐汐的胸口蔓延。

目睹这一切的莫坚哪里还有心思拍照，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边帮程沐汐驱赶海鸥，一边从男孩的怀中掏出面包扔向远方。有了吃食，这群海鸥哪里还会把注意力放在这几个人身上，朝食物冲去。

“怎么样，没被伤到吧？”莫坚顾不得其他，抓着程沐汐的手，翻转着来回查看。

“没事，谢谢你。”看着飞走的海鸥，程沐汐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正准备抽回手，抬眼看到了莫坚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那就好。”莫坚笑笑，松了一口气。

见小男孩儿泪流满面，面露惊吓，莫坚随即又蹲下，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用她修长的手包裹着他的小拳头，安抚一般。看着他灰蓝的眼眸，轻声用法语问道：“你没事吧？”

男孩摇摇头，环绕四周，似在寻找自己的父母。随即目光一顿，朝着远方飞奔来的一对外国夫妇跑去。

程沐汐猛然睁大了眼睛，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用力摇着莫坚的手臂，“怎么是你！”

莫坚嘴角噙着笑，眼睫闪动着，天使般清澈的笑容如水波一样荡进了程沐汐的内心。异国他乡，萧瑟冬日，万木凋零。程沐汐的太阳，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