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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我的父母死在了一场大火里。

我出生在1979年12月25日的午夜，或许是因为受了寒，我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而我的父母都是就职于魔法部的傲罗。这导致他们没多少时间能照顾我。

我和贝利亚相处的时间更多。

贝利亚·诺特，我的教母。

她是一位温柔体贴又美丽的夫人，但身受重病，一直很虚弱。

贝利亚和我的母亲——格洛丽丝·布尔斯特罗德，她们是从学生时代起就要好的朋友，她们约定互为彼此孩子的教母。

我幼时的记忆里，母亲和父亲的身影少之又少，他们总是匆匆赶来诺特庄园，有时候待不了几个小时又要赶去工作。

直到1981年10月31日。

我的父母死在了戈德里克山谷的“一场大火里”。

贝利亚并不相信魔法部的一面之词，一场大火怎么会令两位身经百战的傲罗葬身呢？

在那一天，“大难不死的男孩”战胜了神秘人传遍了整个魔法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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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10月31日。

贝利亚和诺特先生吵架了。

他们在书房里，贝利亚的咳嗽声刺耳极了。

“你——你一直在为那个人做事？”贝利亚不可置信地质问道，“你怎么敢？”

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以至于她止不住地咳嗽。

“格洛丽丝和亚历克斯一直在和他抗争，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诺特先生一直沉默着，过了一会儿，贝利亚愤怒地走了出来。她看见站在门外的我和西奥，表情一瞬间变成了错愕。

“莱娅，西奥，你们怎么在这里？”她走过来牵起我们俩的手，“站了很久吗？”

“没有。”我低着头看地板，“我们在等你一起去……布尔斯特罗德庄园。”

贝利亚的身体僵住了一瞬：“哦……是的，又到这一天了。”

我们通过门钥匙来到了布尔斯特罗德庄园，这里依旧萧条。

这是我记事后第二次来到这里。

——埋葬着我父母的地方。

我看着墓碑上的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有着母亲一般的金发，和父亲如出一辙的紫罗兰的眼睛。

他们死在了1981的冬天。

“父亲，母亲，别担心我。”我低声说道，“贝利亚和西奥把我照顾得很好。”

我过得很好，别担心我，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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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年12月24日。

贝利亚死了。

在这个1986年的平安夜，在我七岁生日的前一天。

在她离开前，她给了我和西奥一人一个晚安吻。

“别害怕，我亲爱的宝贝，我只是换了一个睡觉的地方。”

“贝利亚，你也要躺在草丛里么？”我和西奥趴在她的身边，“就像夜莺那样？”

她朝我们笑了笑，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是啊，亲爱的，就像夜莺那样……”

“晚安，宝贝们，快回房间睡觉了。”她催促着我们离开。

我和西奥都知道，贝利亚只是不希望我们亲眼目睹她的死亡。

死亡。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我和西奥躺在床上，我背对着他紧紧咬着唇。爸爸妈妈都离开我了，现在，贝利亚也要离开我了。

就在——就在我生日的前一天。

西奥一下又一下地拍着我的背，就像贝利亚那样，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哭泣。

“西奥，以后是不是只有我们了？”我转过身看向他的眼睛，我的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他轻轻把我拥入怀里，我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过了很久，我才听见他的声音。

他的声音是那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飘散在空中。

他说：

“莱娅，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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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6月1日。

诺特庄园收到了来自马尔福家族的请柬，是马尔福少爷九岁的生日宴会邀请。

诺特先生自从五年前和贝利亚吵完架后，几乎就没有回过庄园，决定权落在了西奥的手上，他说我们一起去参加宴会。

只比我大了半天的西奥要比我成熟的多。贝利亚离开后，他的话越来越少。他每天几乎都泡在书房里。

可我不喜欢看书，我喜欢的只有那本贝利亚曾经念过的《夜莺与玫瑰》。

贝利亚走后，每晚给我念故事的人就成了西奥。

空荡荡的庄园不停地在提醒着我们。

——我们只剩下彼此了。

我很想念贝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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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6月5日。

我和西奥挽着手来到了马尔福庄园，这里人声鼎沸、富丽堂皇。

“莱娅，其实说起来，马尔福夫人算是你的姨妈。”

我愣住了，我不知道西奥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想把我甩给马尔福夫人？让我们相认？

哦，梅林。

我不需要别人。

“西奥……我只需要你，而且以前我也不认识她。”

听了我的话，西奥嘴角向上扬了起来。

他到底在想什么？

马尔福夫人优雅端庄，她看向我们的时候总带着一丝怜爱。

“哦，阿格莱娅和西奥多，贝利亚还在的时候总是写信告诉我你们有多可爱。”她蹲下来给了我们一个带着水仙花香味的怀抱，“我很抱歉，莱娅，格洛丽丝死后……原谅我没有去见过你哪怕一次。”

这久违的、来自于年长女性的怀抱，让我不由得回忆起贝利亚，直到她起身，我都还有点恋恋不舍。

哪怕只是片刻的温暖，我也想多贪恋一会儿。

西奥微微俯身，我也立马行了一个淑女礼。

“感谢您的邀请，马尔福夫人。”西奥笑着说，“您真是光彩照人。”

“西奥多，或许你可以叫我纳西莎阿姨。”纳西莎阿姨笑着牵起我和西奥的手，“我带你们去找德拉科，他肯定很高兴能认识新朋友。”

新朋友？

我从来没交过新朋友。

纳西莎阿姨带着我们来到二楼尽头的房间，推开门，里面是许多和我年纪一般大的孩子。把我们送进去，纳西莎阿姨就赶着去楼下接待客人了。

他们的目光落在我和西奥的身上，令我有些无所适从。

“各位下午好，我是西奥多·诺特，这是我的妹妹阿格莱娅·布尔斯特罗德。”西奥带着我走到他们旁边的空位坐下，随后和他们攀谈起来。

而我紧紧贴着西奥，对着窗外发呆。

梅林啊……他怎么像如鱼得水一样？

这些少爷小姐们毫不掩饰对西奥还有我的好奇，聊了没多久，西奥和他们的关系就似多年的好友一般了。

可怕的西奥。

甚至在舞会开始之前，就有不少小姐想和西奥一起跳舞了。

我是没什么感觉的……西奥这么好，她们喜欢他是应该的。

西奥说了什么？

“很抱歉，各位小姐，不过我是属于我妹妹的。”

我听见有位小姐不满地嘟囔。

“她算是哪门子的妹妹，无父无母的孤儿罢了……”

其实听见这样的话我没什么心情，我并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

可是西奥呢？西奥是怎么想的呢？

我的余光瞥向身侧的西奥，他面无表情……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奇怪味道。

房间里的人都沉默着，哪怕年纪都还小，也知道说出这样的话是有多冒犯。

“这位罗齐尔小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我的妹妹说出这样的话……”他的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容，“首先，据我所知，罗齐尔家族如今应当不复当年吧？”

那位罗齐尔小姐的脸瞬间白了一个度。

看见她的反应，西奥满意地笑了笑：“其次，我的妹妹，她拥有着布尔斯特罗德家族和布莱克家族几乎全部的财产。不仅如此，诺特家族也始终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即便诺特庄园如今只有我和西奥，但这并不影响他吓唬这帮小朋友，不是么？

西奥牵着我的手紧了紧：“我的妹妹，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各位，请好好享受舞会。”西奥说完，便牵着我的手离开了，“恕不奉陪。”

我们去向纳西莎阿姨和马尔福先生道别，随后便回了诺特庄园。

“西奥，其实我不在乎别人的看法。”我在他身边坐下。

他挑着眉看我：“给你出头还不满意？”

“当然不是。”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我的意思是，你真是世界上最好、最可靠的哥哥。”

他有些怔愣。

“辛苦你了，哥哥。”我迅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就溜回了房间。

我可不想被他逮着看一起那些深奥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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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2月25日。

今天是我和西奥的十岁生日。

哪怕我并不想面对这一天，家养小精灵也早早装饰好了庄园。

听说是诺特先生的吩咐？

我醒来的时候西奥已经收拾好了自己。

“不再睡会儿么？”他在床边坐下，“不用管他。”

我揉了揉眼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不啦，那毕竟是你父亲。”我打着哈欠走向洗漱台，西奥居然什么都给我准备好了……

我不由得一边刷牙一边思考离开西奥怎么活这个严肃的问题。

……我都习惯庄园只有我和西奥两个活人了，对面坐着一位诺特先生好不习惯。

“生日快乐。”诺特先生把两个盒子分别推到我们的面前，“我很抱歉——”

“没事就走。”西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诺特先生的话，“不需要你说这些废话。”

我察觉出诺特先生的窘迫，可我没有说话的欲望。

我也不喜欢他。

贝利亚离开的时候，他都没回来。

诺特先生看着西奥叹了口气，随后对我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笑容。

他又离开了。

“莱娅，你要不要先回房间拆礼物？”西奥笑着问我，可我看见了他眼眶泛红。

此刻，我的身份是善解人意的妹妹。

“当然……不要。”我拉着他倒向沙发，“西奥，难过就哭吧，我会像你那样安慰你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声笑起来，“莱娅……你怎么会认为我想哭？”

“嗯……”我仔细思考了一会儿，“因为这种时候我会很想哭。”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莱娅，你现在想哭吗？”

“不想。我只是举个例子。”

西奥又沉默了。

“我们拆礼物吧。”他指挥小精灵把房间里堆着的礼物都送到这儿来。

“诺特先生送了我……呃，这是什么钥匙？”

西奥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是古灵阁的钥匙，他可能想给你补偿些东西吧。”

“哦。”然后我塞给了西奥，“那你帮我收着吧。”

“为什么马尔福还给我寄了礼物？你和他关系很好吗？”我举着那个绿底金边的礼盒。

“也许他想讨好你这个疑似魔法界最富有的人呢？”他撑着脸，笑着看我，“又或许，是你的姨妈想要补偿你呢？”

“哇哦。”感叹一声我就又丢给了西奥，“比起他们，我更在意的是，你的礼物呢？西奥，我没在里面找到你的。”

“我的礼物？”

“对呀，你给我准备的礼物。”

“我的礼物……”西奥拉长语调，害得我心里也没底。

其实没关系，这么多年没过生日了，忘记了也很正常，没有礼物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他的。

“嗯……其实没准备也没关系……”

大概是我这副纠结的样子太好笑了，他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别笑了，西奥。”

西奥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我要送给你的礼物是——哭和笑的权利。”

“这算什么礼物？”

“你以后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太敷衍了，我不接受。”

“那你还想要什么？”

我仔细思考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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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奥，我想活在春天里。”

“你呢？你想要什么？”

他愣了好一会儿。

“莱娅，我想活在有你的春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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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西奥那时说“哭和笑的权利”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时至今日，我依旧不愿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