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全国通缉之后，瑞恩和特查拉变得比以往更加低调。

好在他们住的安全屋远离城市和人烟，也不是什么网红旅游打卡地，只要他们不主动离开这里，想来应该不会被人发现。

他们二人刚好趁此机会专心养伤，加上用药得当，没过几天，两个人的新伤旧伤都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瑞恩变得愈发闷闷不乐，时常坐在椅子上，面朝着窗外的荒原发呆，这样一坐就是一下午，特查拉问过几次，她也只是说闲得无聊。

特查拉决定做些好吃的让她心情好起来。

瑞恩不知道他的计划，仍和之前的每一天一样坐在窗前，裹着毯子发呆。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瑞恩打开一看，是柯尔斯顿的备用号码。

上次这个号码打来电话后，那个代号“红蜘蛛”的少年成功让瑞恩和被监视的柯尔斯顿通上了话，当然，她在后来转述给特查拉的时候，并没有说她那时被连接到了柯尔斯顿家地扫地机器人上。

确认了红蜘蛛的确可信后，瑞恩将黑暗哨兵的加密文件传送给了他去破解。

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他终于发来了消息，看样子是有结果了。

瑞恩慌忙回拨了过去。

“嘿！你发来的文件我打开了，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少年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兴奋，却偏偏还要卖个关子。

瑞恩听到他的语气就知道是好消息，忍不住也雀跃起来：“什么？”

“你一定要坐好了，不要太激动，最好扶着点什么……”

“好了别废话，”瑞恩无奈地笑着打断他，“快说！”

“好吧。咳咳……”红蜘蛛一清嗓子，将悬疑的气氛和期待感拉到了最高，

“黑暗哨兵，就是科特博士。”

“你说什么？！”瑞恩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手揪着头发，震惊地呆在原地瞪大了双眼。

“我说，黑暗哨兵就是科特博士，没想到吧？他们是同一个人！我很确定，海底监狱的监控里那个只有一只手的家伙，和黑暗哨兵的照片绝对是同一个人！”

瑞恩一时不知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手在头发和脸上漫无目的地摸了半天，险些连表情都控制不住。

如果黑暗哨兵就是科特博士，那之前她和特查拉不能理解的大部分问题，就全都说得通了！

只有一点她还想不明白——如果科特博士是黑暗哨兵，他为什么还要研究制造超能药剂？

瑞恩心里虽然激动地快要炸开了锅，但外在的表现却很平静。红蜘蛛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她再问什么，只好主动接着说。

“详细的信息我等下会传给你。不过我简单地看了一下，他似乎不应该叫做科特博士……那不是他的姓氏。”

瑞恩一怔，顿时也明白过来为什么自己用尽了办法都搜不到关于这个疯狂科学家的半点消息。

“他叫什么？”

“我看看……唔，他姓康纳斯，科特·康纳斯。”

康纳斯，康纳斯……

瑞恩猛地想起在洛杉矶那晚，凯恩爬上他们酒店的露台后，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角落”[1]。那时她以为他是在提醒他们角落里有危险，现在才明白，他说得是康纳斯，是黑暗哨兵的姓氏。

连起来了，都连起来了！

科特·康纳斯只有一条胳膊，在纽约，代号“仓鼠”的掮客乔治死前也提到过黑暗哨兵的胳膊，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一颗子弹击穿了后脑。

再加上凯恩的佐证，瑞恩可以99%确定科特·康纳斯就是黑暗哨兵。

他当年莫名叛逃出塔，不知去了何处，塔苦苦寻觅一年无果，终于放弃，却没想到三年前，安德烈·戴维斯捣毁了第一批超能药剂的仓库，也导致康纳斯最终落网。

虽然不知道塔是怎么得知他被关在海底监狱，又是如何得到批准，将他带出来，但康纳斯是被塔放出来的已经可以肯定。

只是塔将他带出来是为了什么，瑞恩还不得而知。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康纳斯现在绝对不是在为塔工作，否则他们去塔里时，他也该在哪里。更何况塔已经派出了24号哨兵来抓她，黑暗哨兵却一路上都在暗中击杀她的线人，这明显是浪费资源，塔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黑暗哨兵再次脱离了塔的掌控！

而他被带出海底监狱的时间是大约一年前，乔治找到墨菲，从斯塔克工业偷盗“那种振金”也是从一年前开始。

她八个月前离开塔，是因为得知了异变者再次出现的消息。而八个月前，正好是墨菲盗出的最大一批“那种振金”被人抢走的时候！

“嘿……？你还在听吗？”见她许久没有动静，红蜘蛛试探着问了一句。

瑞恩猛地回过神来：“我在。这样，你先把资料发给我，我需要好好看看。还有，嗯……也许有些困难，但或许你有办法定位到他现在的位置吗？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但我现在确实没有别的办法找到他……”

“我可以试试……”红蜘蛛的话似乎没什么底气，但至少给了瑞恩一线希望，“我可以试着入侵一下全美的监控系统，前段时间试过一次，算是成功了，但每次时间都不能太长，所以大概得花点时间。不过有他的身份和长相，我有50%以上的把握找到他。”

瑞恩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一连道了七八次谢谢，这才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嘟”声，瑞恩在房间里直挺挺地站了半天，接着迸发出一声强压下声量的尖叫，拉开门往楼下跑去。

“特查拉！”

瑞恩“噔噔噔”跑进起居室，没找到特查拉，又转身往厨房跑。

特查拉站在炉灶前，炉子上正炖着汤。听见她的动静，回头看她。

“出什么事了？”特查拉还从没见过瑞恩这么高兴的样子，比她前几天不言不语的萎靡模样好看多了。

瑞恩几乎失去了表情管理，眉飞色舞地在厨房里绕着餐桌转来转去，把红蜘蛛查到的惊天大秘密讲给了特查拉听。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特查拉靠在灶台边，双臂环胸颔首思考，“塔得知康纳斯被神盾局抓住，关在海底监狱，于是将他带了出去，但康纳斯不知如何再次逃走，并且又一次制造了超能药剂。”

“是啊，他还真是执着。如果第一次制造这种玩意儿是因为金钱驱使，那这次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做这种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所为的事……看来超能药剂对他来说很重要。”

特查拉很认同地点点头。但随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毕竟人海茫茫，康纳斯如果想要躲起来，那单靠红蜘蛛，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他。

不过瑞恩也只是消沉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兴奋神色。

她摩拳擦掌走到特查拉身边来，双手背在背后，倾身往锅里看去：“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嗯……我厨艺就那样，你知道。但是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

特查拉当然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可见她实在激动地停不下来，在厨房一圈一圈地转圈圈，他只好让她站到他旁边来，把红蜘蛛刚刚发来的资料念给他听。

“……科特·康纳斯，1989年生人，父亲曾是一名军人，母亲也曾为军队工作。康纳斯拥有……唔，生物学的PhD，当然了……成为黑暗哨兵后，在一次独立刺杀任务中失去了右臂……”

瑞恩挑挑拣拣，把也许有用的重点读给特查拉听。

特查拉一边听，一边搅和着锅中的甜汤，盛出一小勺放凉后递到瑞恩面前：“尝尝。”

瑞恩两只手捧着手机看得正认真，没有腾出一只手去接勺子，干脆直接一低头，就着特查拉的手把汤喝进了嘴里。

“还不错。”话音落罢，瑞恩猛然顿住。

她刚才在做什么？直接就着特查拉的手喝汤？是不是太暧/昧了点？！

瑞恩没有动脑袋，斜着眼睛瞧了瞧特查拉的反应，他倒是神色如常，似乎丝毫没有为她刚才的举动困扰。

她蹭地一把将手机收了起来，没有再继续读下去了。

“怎么了？”见她突然停下，特查拉侧目看了瑞恩一眼。

瑞恩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想要马上离开厨房，又觉得落荒而逃才更奇怪。于是她只好摆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一双眼睛四处搜索，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锅甜汤上。

“没什么。你好像很会做饭的样子，”她开始没话找话，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里面放了什么？或许我也该学一学……”

她突然转移话题的举动有点刻意，但特查拉没有扫她的兴，反正资料就在那里，随时都可以看，不急于这一时。

他慢慢搅动着勺子，捞上汤里的几种食材，一个个介绍给瑞恩看。

瑞恩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但他在讲，她也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视线在锅里和特查拉脸上来回移动，最后定在了他身上。

特查拉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长款卫衣，不算修身，但很衬他宽阔的肩膀。瑞恩第一次看他做饭，和之前与她一道奔命时都不同，今天的特查拉浑身上下难得地散发着一种居家的松弛感。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他现在这副放松的样子，突然让她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

瑞恩破天荒地想知道，吻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是在她的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她顺从着自己的生物本能，在特查拉还在说话的时候，踮起脚吻上了他的唇。

那是很快的一个吻，几乎是一触即离。

特查拉愣了。

瑞恩也愣了。

她这样不打招呼、也没问过他的意思就吻他，他会不会很反感？会不会觉得她疯了？她不是很随便的那种人，只是、只是……

瑞恩还没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特查拉却先回过了神。

“喔……”

瑞恩也跟着他一起发出一声尴尬的“喔”。

“我以为你很讨厌向导？”

特查拉这样问着，语气却在笑。

瑞恩这下终于确定，他并不讨厌她刚才的举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放了一口气，抿了下唇：“嗯……世界上有那么多向导，有个例外也很正常……”

说着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急着辩解起来：“我没有说我喜欢你！我只是……太高兴了！对，太高兴了，终于有好消息了，高兴，就……激动了一下下……”

特查拉只是看着她笑，做出一副了然的样子点着头。

“所以，你……不讨厌我刚才的……”

“我倒不会用这个词来形容刚才的感觉。”

瑞恩怔忪，随即低下头放心地笑了起来，接着又仰起脸来，飞快地在特查拉唇上再次落下一吻。

他没有躲开。

于是瑞恩深吸了一口气，向前挪动半步，靠近他，一只手十分生涩地攀上了他的肩，另一只手则伸向了耳后。

特查拉轻轻握住了她那只手，眼神询问着她要做什么？

“不算刚才那两下，等下会是我的初吻……”瑞恩的手指扣住了耳后的屏障仪，轻声低语，“我想感受所有的感觉。”

话音落罢，又等了几秒钟，感觉到手腕上没了阻力，瑞恩轻轻地把屏障仪摘了下来。

仰头吻上了特查拉的唇。

没有她的允许，特查拉不会使用精神力。在塔之外，没有屏障仪，她最多只能坚持30秒。

第一秒，她闻到手边的甜汤，带着新鲜多汁的番茄酸甜的清香，里面的每一种食材的味道她似乎都能分辨。

第三秒，她触摸到炉火的灼热。

第五秒，她听到没拧紧的水龙头轻轻滴答着的水声。

第十秒，她感受到风从窗户飘进来，轻轻抚过她的发丝。

第十七秒，她感受到美好的阳光，辽阔的草原，清新的青草香气，吃草的羊群，休憩的牧羊犬嗬嗬的轻喘……

……

第二十九秒，瑞恩推开了特查拉，将屏障仪戴回耳后。

不到三十秒的时间，她感受到风，感受到水，感受到食物的香甜，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宁静与平和。

感受到两颗火热的、砰砰直跳的心。

瑞恩说不清这种感觉到底是好是坏，但却和她之前的23年生命里感受过的所有感觉都不同。

在戴回屏障仪的那一秒里，瑞恩想，这30秒的感受，她大概会记一辈子吧。

[1]cono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