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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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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绵延,即使仅把范围缩小到破落客栈所在山峰的北面,也依旧辽阔。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周围没有看到任何建筑物。

南颂问:“难道千面君会露天摆阵吗?”

“不会,他的阵法里用到了蜡烛,露天会受风雨影响,又要朝阳,在洞穴里的可能性也不大,”祝明越答得很快,“只可能是在有窗的朝阳的建筑里。”

五宗师挪动脚步转身,朝着南面,看着眼前又一座山。

“前面这座山,是最高的吗?”宋誉问。

五宗师扭头看见他,少年俊秀,模样乖巧,比气人的南颂顺眼不少,她语气软和:“应该是。”

“最高的话,应该不容易被挡住阳光吧。”祝明越跟着说。

“那还等什么!”南颂一手拎着一个,御剑腾空,“走哇!”

身后传来五宗师对他这种鲁莽行径的怒吼。

祝明越往后踢他一脚,将朱砂展开,把宋誉接过来。

“我是看你们太磨叽!”

“你是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走火入魔了,谁有你能耐啊!”身后五宗师的怒吼声越来越近。

等落地,南颂迅速被揪住耳朵,“师姐,师姐师姐师姐。”

“整日毛毛躁躁,什么作风!别把你聚灵峰弟子带坏了!”

两人在后面吵吵嚷嚷。宋誉落地后没有动,祝明越温声问他,“吓着了吗?”

宋誉摇头,指着前方,“师尊,那儿有亮光。”

顺着他的手往前看,在几棵树的遮掩下,一间茅草房,隐隐绰绰地摇着光。

祝明越立即紧张起来,回头示意身后二人噤声,慢慢向茅草房走去。

快到门口,祝明越本想与他们商量,从四面包抄潜入,嘴刚张到一半,就听“砰”地一声,门被踹开,连带着茅草屋都晃了三晃,祝明越扭头,只来得及看见南颂的一片衣角。

可能高手都比较喜欢闯进敌人的生活吧。

祝明越直起身,沧桑地想。

然而南颂进去后就再没动静,她有些不解,跟着进去,看见眼前的景象,也愣住。

如那破落客栈一样的阵法,六张床发散状地绕成圆形,但地上蜡烛四散,不成规范,也没有盛血的容器,只有地上一些血迹。

更重要的是,木板床上,并没有人。

五宗师蹲下摸了一指地上的血,“还没干。”

“千面君那小贼猜到我们来,吓得逃跑了?”南颂环顾四周,叉腰。

屋内阵法乱成一团,血迹和烛泪乱七八糟地黏在地上,“他从四宗师手下溜走到现在时间充裕得很,真要是逃跑,哪儿会这么慌乱。”祝明越说,“八成是回来之后又碰到了麻烦。”

她盯着地上尚未干的一滩血,麻烦是对千面君而言,但对他们的影响就很难说了。

难道此事除了云巅山派和千面君,还有其他人的参与吗?

那岂不是还有第三个、第四个等更多的阵法。

“来这里!”五宗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外面,“看这儿,有打斗的痕迹。”

外面昏暗,祝明越在指尖聚出一点灵光,宋誉有样学样也过来照着树木和地面,树林子歪七八扭地倒着,草皮被掀起,土壤光秃秃。茅草屋不堪一击,内里空间也窄小,施展法术很容易误伤旁边昏迷的弟子,千面君没理由顾及他们的安危,但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这人专门引千面君出来动手,是为了保护弟子吗?

“此人下手凌厉,气势如虹,千面君怕不是对手,”南颂看着那劈倒一片树木的风刃,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如果他心怀不轨,只怕弟子们是出了虎穴,又入龙潭。”

五宗师提议:“不然先回去?在这干耗着也不是办法。”

南颂马上道:“这怎么行?难道回去就有办法了?”又补充,“没找到弟子我绝不会回去!”

五宗师同样忧心忡忡,没有跟南颂吵。

啪嗒啪嗒,祝明越抬头看,又下雨了,山里还真是阴晴不定。

雨点密集,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成千上万片树叶上,汇成沉闷又急促的声音。

雨势渐大,只好再回茅草屋,只是这可怜的屋子经过了一场混乱,又挨了南颂一脚,已经命不休矣,晃晃悠悠要随时散架的样子。

“师尊,我们要走吗?”宋誉问。

祝明越用灵力屏障为她和宋誉挡住风雨,“再等等吧,兴许一会儿就停了。”

然而狂风卷着暴雨,没有丝毫要停歇的意思,茅草屋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罢工,被风卷走一半身子,剩下的就地倒塌了。

南颂飞快地钻出来,吐糟:“这破屋子这么不经用,早该塌一百回了吧。”

五宗师听见,若有所思:“确实,说不定真有一百个。”

祝明越看向她:“那我们可以去找下一个。”

南颂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没看见我和……呃,小弟子吗?”

“这茅草屋简易又不经用,山里阴晴变化又最为频繁,所以为了能随时转移阵法,这里肯定不止这一个茅草屋。”祝明越解释。

“哦哦,”南颂快步走到宋誉身边,“你,你是不是哪个——”

宋誉真诚地看着他,及时打断:“对,师叔,我就是那个被你冤枉,但还是帮你传话的弟子。”

“什么时候冤枉你了?”南颂张口就来,“不是你偷偷下山被我逮到吗?”

宋誉于是低下头,冲着南颂的方向很老实的样子,“好吧,虽然我真的只是迷路了,但师叔坚持认为弟子犯错,弟子愿意领罚。”

少年瘦削单薄,低着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和一截脖颈,不知什么时候沾了些雨水在头发上,雨珠顺着发丝滑下来,一直淌到下巴。

哪怕是当时逮他时,南颂都没有逼他领罚的意思,更别提现在人小孩儿还帮着找了援兵。他一时语塞且莫名,不知道怎么话赶话就说到了这儿。

然后就被前面的两位师姐师妹一人送了一记眼刀。

祝明越略微弯一点腰,对宋誉说:“没事,知道你不熟悉,迷路是正常的,回去师尊带你转转。”

宋誉低低地嗯了一声。

南颂的脑子艰难地转着,没转明白这茬,倒是想起来另一茬。

他惊道:“我说看着那么熟悉,他是不是你那天在练功场偷看的那个弟子!”

祝明越被点名,懒得看他,“我看自己徒弟怎么了,还得跟你报备不成?”

“徒弟?”南颂大惊,“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一边的五宗师轻飘飘道:“大概在你忙着搞歪门邪道,准备走火入魔的时候吧。”

理亏使人闭嘴,南颂安静下来,眼神幽怨地看着五宗师。

“你才该回去领罚。”

当着弟子的面说他师叔总不太好,祝明越已经带着宋誉与他们拉开距离,留给五宗师发挥。

附近确实有几间茅草屋,但都已经在风雨中一命呜呼。好在不远处找到了间已经废弃的木屋。

虽然外面已经破败不堪,覆盖着层层苔藓和野草,但祝明越出于习惯,还是敲了敲门。

“有人吗?”

意料之中的没人应答,她放心推开门。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冰凉的剑便抵在她脖子上。

祝明越不敢扭头,只敢微微挪动视线,但那人隐在门后的阴影处,连轮廓都辨不清楚。

她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剑倏地又飞速放下,那人走出阴影,扶着祝明越的肩。

“小师妹,你怎么在这?”

那人走出阴影,轮廓清晰起来,露出温和的面容,祝明越又惊又喜:“师兄!”

竟然是宋誉传信找不到人影的掌门师兄!

刚刚发生的事在眨眼之间,宋誉在祝明越身后将门完全打开,只听见她这一声“师兄”。

“弟子宋誉拜见掌门。”宋誉行礼。

齐远冲他点点头,又问祝明越一遍:“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来寻千面君,南颂和五师姐就在后面。”祝明越指了指后面,风雨中有两个黑影正在移过来。

齐远没有多问,只道:“往后行事多注意安全,不要贸然和其他人分开。”

祝明越连连点头,又怕掌门师兄絮叨起来没完,往里走去。

木屋简陋,在角落里堆了一些柴火和破烂,柴火此刻正燃着,祝明越推了推宋誉让他去烤一烤火,转身,看见一摊茅草上窝着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衣袍宽大,此人蜷起来像活生生短了一截手脚,长的一截衣袍软趴趴地包住他,明明是成人大小的衣裳和头颅,但此人蜷着身体却仿佛一个孩童一般,又埋在茅草堆里,难怪刚刚进门没有一眼看见。

祝明越想前进一步细看他被头发挡住的脸,身后传来南颂咋咋呼呼的声音。

“师兄!”南颂先一惊,又疑惑,“你怎么在这?那小弟子传信时不是没有找到你吗?”

齐远看看他,没理,伸手将他手腕捏起,手指搭了一会儿又放下。

他淡淡道:“恢复得倒是快。”

南颂愣住,马上扭头看向五宗师,用眼神发出慨叹和控诉:偷偷告状!令人心寒!

五宗师哼了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不必看你五师姐,我早就知道了,只是这两日太忙没能看紧你,”齐远拂袖转身,“回去去百草谷休养一阵,你的性子早该磨一磨。”

确实是休养没错,但也有要他静心思过的意思,南颂因急躁冒进常常出些错,因此颇有“休养一阵”的经验。

整日对着百草谷那些乱七八糟的草,实在乏味的紧,且又要被他蒲师兄拉着拔草种草,被弟子们拉着试吃这草那草,感觉成了一只无聊的兔子。

南颂郁闷。

祝明越听得清楚,低头轻轻笑了一声。被齐远瞥了一眼,问:“刚才匆忙,忘了问,小师妹怎么跟下来了?”

祝明越嘴角僵住,突然惊觉,南颂计划去魔界,她知情不报顶多算半个同伙,但假意被绑跟踪千面君,却是实打实的共犯了。

这种以身犯险不顾自身安危的办法,师兄必然不赞同,要是真的平安无事还好,可偏偏南颂还半路出了岔子,只留她一人去周旋。若不是千面君那细刃恰好无毒,此刻她早已命丧黄泉了。

长兄如父,祝明越自记事起被养在云巅山,掌门师兄对她最为关心呵护,尽管齐远多是宽厚仁慈,但也有肃色,祝明越自知鲁莽行事,声音弱下来,“呃呃,师兄……师兄你看这个人!”

祝明越指着茅草堆的那人,急匆匆地补充:“师兄,你看,他很不对劲!”

“是不对劲。”祝明越话题转的生硬,齐远倒也没追问,但突然低头问了问蹲在地上的宋誉:“宋誉,你觉得不对劲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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