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香节后的第二天，谭咏颐手上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可以专心看着陆揽月了。

大约是心里安定了，陆揽月能更安心地练习隐藏的技能和植物的针对性催化，这两项她已经用得非常顺手了，谭咏颐看她也只是指出了些更浪费天赋能量的手法问题。

“有些时候，你需要尽可能多次地使用天赋，比如在战场后方支援，你不能早早地就用尽力量，如果后面还有伤得更重的人呢？但眼前的人你也不能不救。所以最好就是能控制使用天赋的度，保住经手的每个伤员的命。其他的后面再慢慢处理。”

谭咏颐很少直接说陆揽月哪里哪里不对，她更喜欢慢慢地跟陆揽月分析，跟她讲道理。

陆揽月也不是任性的孩子，自然乖巧地点头应下。

不过谭咏颐提到了战场，她很好奇。

“现在也会有战争吗？”她从没听人提到过战争相关的字眼，还以为此时已经天下安定。

“当然会有，”谭咏颐想了想，尽量简单地给她说明，“你觉得没有战争，这很好，说明妙音城城主管理得当，治下清明平和。

但更远的地方，会有官员管理不当，导致治下百姓反抗，也有单纯为了利益发动的战争。天下并不只有我们一个国家，她们有时也会对我们出手。”

“总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斗争，我们随时都要为朝廷出一份力的。”

谭咏颐捏捏陆揽月略有些肉肉的脸，“不过现在还不到用上你的时候，不用板着脸，你好好学，未来有你效力的时候。”

陆揽月摸摸被捏的脸，不疼，“嗯。谭姨回去会带我走吗？”

她想问这个很久了，她不想只呆在这里，她现在最出色的天赋技能使用法都是谭咏颐教的，如果现在就被她抛下，以后未必还能遇到这么优秀的老师了，她想争取一下。

“当然。我想收你做我的学生，不过现在还不能让你行拜师礼。等半个月后巡查结束，我会去慈育院带你走的。等到了京城，就可以拜师了。”谭咏颐并不瞒着陆揽月，什么都跟她交代清楚。

讲完，她还认真叮嘱，“如果有人要收养你你也要拒绝，”停了停，她笑着说，“是我先来的。”

“嗯嗯。”陆揽月当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谭咏颐能这么说，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以后她也是有靠山的人了！

题外话说完，谭咏颐又开始教她还未入门的小徒弟天赋的使用。

时间在教和学中过得飞快。

眨眼，就到了又要去书院的日子了，临出门前，谭咏颐给了她一个戒指穿起来戴在脖子上。

“这是医署的信物，如果遇到危险就去医馆求助，也可以带着上官府，她们会认得的。”

陆揽月隔着衣服把戒指按在身上，感受到它坚硬的纹路，认真地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谭姨。”

“两三天后我要去一趟妙音城旁边的清山城，一来一回的要八天，中间还有办事的时间。可能要等准备回去才能来找你了。你就别来回跑了，好好呆在书院，休假了可以回慈育院看看。”

谭咏颐对这个天赋不错且跟自己很像的小弟子上了心，极其认真地叮嘱，并当着陆揽月的面吩咐了两个暗卫跟着她。

“暗卫只有没人知道才有用，你多看两眼可能就暴露了，我就不让你见她了，你知道有就行。”

“好。”

得了信物又得了暗卫，即使没见到暗卫长啥样，陆揽月也感觉非常安心，告别谭咏颐，蹦蹦跳跳就回去上课了。

*

书院教的还是那些东西，谭咏颐说了这些经书是通用的，男孩女孩学的都一样，她可以继续学，影响不大。

所以陆揽月还是认真听着课。

到底万香节是仅次于过年的盛大节日，直到十天后的月假期之前，都还有人讨论家里有谁成了有谁没成。

可惜的是，她的小伙伴就是没成的一员，人女孩子觉得他长得不够威猛，以后多挑两桶水都费劲，拒绝了他。

上次做的粉笔还有很多剩的，不用再安排人手做了，慈育院的孩子们这一回都能回家，一群人一路上连蹦带跳的乐得不行，一路上都叽叽喳喳的没停过。

陆揽月一路上听着林溪和万山安慰着失恋的林湖，也随大流地拍了拍林湖的背安慰他。不过看他的模样，恐怕还要些时间恢复心情。

*

慈育院一切如旧，李玉扇的书院休假不是这个时候，陆揽月也就没得听她唠嗑。

倒是华信来找了陆揽月。

约莫是有了戒指和暗卫给的底气，陆揽月这一回见他没有那种毛骨悚然想避开的感觉了，能跟华信正常交流。

华信还是如玉公子的样子，跟陆揽月你来我往聊了几句之后就试图邀请陆揽月明天出去玩。

“感觉与你聊天很是投机，不过过段时间魏师兄就要回来，我也要离开慈育院去别处工作，以后大概没什么机会再约你玩了。”

他温和地注视着陆揽月的眼睛，“所以我想趁着书院休假，明天与你一起去青石街走走，明天那边似乎有表戏班来唱曲，我听说为了迎客那条街上的吃食都会便宜不少。”

似乎是怕陆揽月拒绝，他又补充一句，“你在慈育院的时候也很照顾江鹤，我很感谢你，也一直想请你吃顿饭的。不过贵的我也请不起，只能带你去青石街转转了。”

说了一大串，陆揽月就提炼出来一个意思，他想明天把自己带到青石街。

那边有什么吗？

虽然知道暗中有暗卫跟着自己，必要时刻会保护她，但她也不会心大到明知是陷阱还要去踩一踩。

似乎是看她很犹豫，华信又表示，“如果你是担心到了那边跟我不太聊得开，可以让万山也一起。”

哦，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带自己去青石街看表演了。

虽然他盛情邀请了，但陆揽月还是感觉能不去就不去为好，于是试着拒绝了一下，摆摆手又摇摇头。

不去不去。

华信表情有些受伤了，“为什么呢？我们之前不是聊得挺好的吗？”

陆揽月：……你要不听听你这一大段的像不像在拐孩子。

华信注意到陆揽月的小表情，终于吞吞吐吐地表明了意思，“唉，瞒不过你，其实是明天有人要来收养一个孩子，我看江鹤很可能会被选中，我有点……舍不得看到他离开。所以想出去避一避。你明白吗？”

这样的话，好像又说得通了。

华信是希望江鹤被选上，但是怕她也想抢这个机会？但是她已经有师父了，对这个领养也不太感兴趣，只随意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华信声音忽然就大了，脸上挂上惊喜的表情，“真的吗，那明天我来叫你，一起去青石街玩吧。”

陆揽月还来不及拽他继续比划，他就鱼一样飞快地游走了。

不是，他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陆揽月回头，看到了几位迷茫的路人，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明天打死不出门。

*

但是陆揽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青石街了。

她面前是华信的背，身后是咚咚的敲鼓声，以及人们的喝彩声。

虽然慈育院为了能随时看顾孩子，即使是单间的门也无法完全上锁，但一般也不会有人非得撬门把人捞出来。

但华信刷新了她的认知，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离谱的人。

费尽心思真就只是把人偷出来一起逛街。

借了一户人家的水简单洗漱过后，陆揽月十分无语地跟着华信在逛街。

真的就只是逛街。

目的达成，华信又变回那个温润公子的模样，看着终于不那么像一个失心疯的白莲花了。

他带着陆揽月从街头逛到街尾，挑了两三样小食一起尝尝，花了钱的味道确实不错。除此之外他还带着陆揽月去看了表演。

是歌舞表演，唱曲的伶人长得也好看，声音也甜，一首曲儿唱的悠扬婉转，赢得满堂喝彩。

这一片都是普通人家没什么余钱，但兴起也会投些铜板，戏班的人倒是来者不拒，对着看客们笑意盈盈，奉承每一个出打赏的人，哪怕人家只给了一两个铜板。

一圈下来收钱的盆里的铜板都快满一半了。

陆揽月是没钱赏的，华信也舍不得花钱在这些地方，他自己都穷，所以两人就厚着脸皮白嫖。

幸好人家戏班也没有非得人打赏了才能继续看。

看过戏已经是下午了，华信又硬是拖着陆揽月在街上玩到晚上，以他们的脚程赶不回慈育院了，才满脸歉意地跟她说今晚可能要在外面住一晚了。

“明日还有个戏曲表演，我们明天可以看完再回去，反正在院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你觉得怎么样？”华信循循善诱。

陆揽月直白地摇头摆手拒绝。

华信叹息一声，“好吧，现在太晚了路上看不清，明天我们一早就回去吧。”

陆揽月勉强点了点头。

华信似乎真的没再安排别的什么东西了，晚上睡大通铺还就睡在她旁边。

还以为要对她做什么，结果就只是把她拖在慈育院外一天一夜啊。

华信你这大招是不是有点离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