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沁一直都只是色胆包天，骨子里还是有点保守的。

换句话说，就是阅文无数，理论经验丰富，具体实践则少得可怜。

不然她也不至于二十六岁了，在遇到林放之前，连个正常交往的男朋友都没有。

姜怂怂把手往回拽了拽，发现自己拽不动，被林放捏得很紧，大有她不说清楚就不撒手的架势。

嫣红的嘴唇一瘪，姜沁委委屈屈：“我错了……”

林放见过姜沁无数的面孔，张扬的、狡黠的、美艳的、生气的，但不管哪一面，都是自信大气，光芒万丈的样子。这种示弱般的表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关键是，对象还是他自己。

林放的喉结在昏暗的路灯下，轻轻地滚了滚。

姜沁也是吃了没谈过恋爱的亏，压根不知道她现在完全是在危险的边缘蹦迪，见林放一直默不作声，还以为自己的示弱奏了效，再接再厉，语气也带了点撒娇的意思：“松手，疼。”

林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刻放开，而是警告一样地重重捏了几下，在姜沁疼得开始吸气，有点生气地瞪他的时候，才松开了手。

右手一被解放，姜沁立刻缩了回去，左手揉着方才被捏疼的地方，身体朝另一侧的窗户挪动，偏过头看着窗外，只留给林放一个后脑勺。

林放对着她后视镜的脑勺盯了一会儿，无奈地重新启动了车子。

把姜沁送到公寓楼下后，姜沁像是身后有人有人在追一般，忙不迭地下车进入单元门，连林放的叮嘱都没听见。

看着她俏丽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林放更头疼了，捏着太阳穴蹙起眉。

……怎么感觉她有点落荒而逃的样子，他刚刚的表情有这么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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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姐，关于《惊鸿》女三的角色，很抱歉，我们已经有人选了。”白蔓翻着张岚刚抱给她的资料，回答得相当官方。

楚小汐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伸手抓住了白蔓的手，表情楚楚动人：“白姐姐，真的没有别的机会了吗？”

听到熟悉的“白姐姐”这个称呼，白蔓心底一阵恶寒。

……曾几何时她好像也这么喊过张岚。

那场面辣眼睛的程度，简直不堪回首。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白蔓礼貌地抽回自己的手，下令赶客：“抱歉楚小姐，今天的试镜到此为止，如果有适合您参演的角色，我们后续会给予答复。您先回去等候通知吧。”

楚小汐见白蔓油盐不进，只得委委屈屈地站起身，离开办公室短短几步路的过程，一步三回头，期待着白蔓能改变主意央求她留下。

小说里面不都是这样塑造女主角的吗？

白蔓整理完文件，偶然一抬头，对上了楚小汐殷切的眼神，未免有些无语。

大家都是当过女主的人，掀个眼皮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楚小汐的举动开始让她反思自己：自己以前有这么……？

看到白蔓竟然在自己的眼前走神，完全没有出言挽留她的意思，楚小汐也清楚自己没戏了，抿了抿唇，离开了试镜现场。

才踏出姜氏的大门，一辆低调的银灰色宾利停在门口，四面车窗都封得严严实实。

注意到楚小汐的身形，驾驶座上的车窗被放下了些许，露出了傅霆霄帅气逼人的半张脸。

傅霆霄朝着楚小汐的方向投来不经意的一瞥，楚小汐顿时面带喜色，快步朝着男人跑过去。

“你来了。”

“上车。”

傅霆霄头一侧，升起了车窗。

“试镜结果如何？”傅霆霄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楚小汐原本放松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她双手绞着裙子的下摆，抿着唇，半天不说话。

傅霆霄见她情绪不对，也大概猜到了过程，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抚到她的发梢，出声安慰：“没事，或者你实在想演戏的话，我单独给你投资一部电影也行。”

楚小汐闷闷地“嗯”了一声，情绪低迷地刷着手机。

见她兴致不高的样子，傅霆霄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眼底有些阴鸷，沉默地把楚小汐送回了别墅。

等把楚小汐安抚到睡着之后，傅霆霄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

一旦脱离楚小汐的视线范围，傅霆霄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给特助打了个电话。

“我要今天楚小汐试镜前后的视频资料，还有最后试镜结果人员的档案。”

特助很快把相关资料传给了傅霆霄，不知他怎么想的，还特意附上了昨天晚上宴会姜沁与叶依云碰杯的照片。

傅霆霄看到是叶依云拿到了角色，眼里酝酿着风暴，手指掐着真皮沙发，语调阴森又渗人：“叶依云，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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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凭什么？傅总，这是我自己得到的角色，凭什么你一句话我就要让给楚小姐？”叶依云刚从白蔓的工位上接过合同，还没踏出门，就接到了傅霆霄的电话。

叶依云好声好气地解释：“平日里您让我做楚小姐的挡箭牌也就算了，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您也要剥夺吗？”

傅霆霄语调很沉，开口就是熟悉的威胁：“叶依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别逼我出手。”

“我……”叶依云手指扣着皮包的背带，话语间已经开始带了犹豫。

虽然她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怵于傅霆霄背后的势力。

虽然傅氏主营日化，但以傅氏集团在江城的影响力，想要封杀一个二线小明星简直易如反掌。

这次让步的话，只是失去了一个角色，以傅霆霄那种高高在上不屑于欠人的性格，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的一天，就一定会补偿她。

可是，

可是……

每次她都必须去捡楚小汐不要的吗？

虽然说，从入行第一天开始，她的经纪人就告诉她，做这一行，最不重要的就是骨气。

所以她无数次低头，无数次退让；

所以她黑料无数，绯闻缠身，炒作从不间断。

可是人弯腰低头的次数多了，也会渴望着有抬头挺胸的一天。

无关虚荣，无关自尊，那只是漫长进化过程中人的本能。

“不想给就拒绝。”

就在叶依云犹豫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叶依云下意识地捂住话筒，怔怔地回头看去。

姜沁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白蔓的工位旁，正抱着双手，微笑地看着她。

白蔓也来凑热闹，鬼灵精怪地吐吐舌头：“对啊对啊，什么人啊给他惯得，不爽就直接拒绝，反正有姜总给你撑腰！”

姜沁笑着招呼了白蔓的脑袋一下。

但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反而肯定地点点头。

看向叶依云的铅灰色的眸子里，盛满了鼓励。

叶依云看着两人形同姐妹一般的亲昵互动，不知为何，心里涌出些许羡慕。

如果她也能有一个，能够这般嬉笑打闹、不顾身份差距的同伴，该多好。

叶依云握着话筒的手渐渐松开，那头的傅霆霄已经等得不耐烦：“你考虑好没有，我耐心有限。”

叶依云深吸一口气，感激地朝姜沁笑了笑，大约过了十几秒钟，才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话那头道：“我答应你，让出这个角色。”

傅霆霄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扔下一句“算你识相”之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他笃定叶依云不敢反悔。

叶依云满含歉意地把合同递还给白蔓，无比诚恳地低声道歉：“非常抱歉，白经理，姜总，这次算我毁约，违约金之后会打到贵公司的账上。”

正因为姜沁和白蔓给了她选择的自由，她才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任性给她们添麻烦。

这是她进入这个圈子之后，所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她应当好好地保护、珍藏起来。

纤长的手指接过了她的合同。

叶依云心底一松，同时也划过隐隐的失落。

姜沁看都没看，把合同往白蔓文件夹里一塞，定定地看着叶依云：“合同会给你保留，叶澜依这个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

“直到你回来为止。”

叶依云愣了一下：“可傅氏那边……”

白蔓笑眯眯：“拜托，这可是姜总哎，江城祁氏，京都厉氏和A国顾氏都不在怕的，区区一个傅氏还放在眼里？”

姜沁低声呵了她一句：“少来。”

言辞之间却没有半分斥责的意思。

叶依云自然明白方才白蔓点出的这些集团背后的实力，但在她的处事准则中，一向是万事小心为上。

就算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冒险，她也会尽可能回避。

“……多谢姜总抬爱。”叶依云清楚，以她目前的身份地位，劝说姜沁改变主意是不太现实的。

她没有那个话语权，立场也不合适。

而且她私心里，也不想放弃这个和她非常像的角色。

叶依云上前半步，还想再提醒姜沁注意傅霆霄的手腕。

这几个月以来，她和傅霆霄打过不少交道。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的话，那就是不择手段。

先前的祁逸和厉景琛她也算有所耳闻，这几位老总虽然同样身家权势滔天，但他们最少能讲道理，傅霆霄是完全一点道理都不讲。

毕竟能做出把她当成挡箭牌，美其名曰保护楚小汐这种事的人，也不能指望他有多高的三观和下限。

“姜……”

“姜总。”

叶依云张了张嘴，提醒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人打断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手上拎着一个粉色的保温袋，正快步朝姜沁走来。

男人一身板正的深色西装，表情看上去也十分严肃，与手上可爱的保温袋形成鲜明的反差。

“开饭了。”林放走到姜沁身前站定，晃了晃手里的东西。

“走吧，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早饿了……”姜沁礼貌地朝叶依云点点头，拉着林放就往办公室里走。

叶依云不经意间瞥见了姜沁的侧脸，发现她在看向男人的时候，原本公事公办的表情瞬间柔和下去，不受控制地扬起笑意。

她看着看着，自己的唇角也不自觉地向上翘了翘。

那个人……姜总一定很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