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郁清吓得惊呼道：“姐姐，你怎可下如此重手。”

连老夫人都慢慢地站起了身，难以置信道：“冰儿，这是你干的？”

一道道的血痕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信。

“为了让湘儿出丑，你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真叫老身看错了你！”老夫人一甩衣袖，将桌案上的一干东西拂落在地。

郁冰一脸惊愕，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绿萝，吼道：“你个贱人在乱说什么？！我何时这样说过！”

她一边说着，一边就要扑上去打绿萝，好在孙嬷嬷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拦住了。

“够了！”老夫人一巴掌打在了郁冰的脸上。

被打了一巴掌的郁冰缓过神来，摇摇晃晃地抓住老夫人的衣角，眼泪簌簌地往下掉道：“不是的，祖母，冰儿没有吩咐这个贱人给郁湘下很多的巴豆粉，只是让她腹痛罢了。祖母，你要相信我啊。”

郁声牵着郁梨默默退远了些。

她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这出闹剧，不由得生了些倦意。

若是可以的话，她早就想走了。

刚才趁大家的注意点都在郁冰身上的时候，郁梨就被郁声不着痕迹地从地上捞起来了，这会儿正在用郁声递过来的手帕认真地擦鼻涕，好像因为之前哭得太厉害了，鼻涕似乎有些擦不完。

老夫人一看郁冰没有半分悔改的意思，紧接着就要落下第二个巴掌。

“老夫人，饶了冰儿吧，是妾身没有教好她，妾身有错。”三姨娘闻讯赶来，直接跪了下去，护在了郁冰身前。

“李氏，你能没有错吗，今日我的湘儿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没完！”二姨娘直接冲了进来，不管不顾地冲到三姨娘身旁，与李氏娘俩撕打了起来。

那场面还真让郁声开了眼界。

郁声双手插在胸前，眯了眯眼，就只想用四个字来形容眼前的场面：鸡飞狗跳。

下一刻，老夫人直接把拐杖一摔，怒道：“闹够了没有！”

还在撕打的三人顿时收了手，退到一边整理起自己的衣服。

“湘儿如何了？”老夫人沉了沉声道，“照实说。”

赵氏作势就要哭喊，但一看老夫人的眼神，刚酝酿出的眼泪瞬间又憋了回去。

“湘儿，现在还在床上昏迷着，虚弱得厉害。”

她虽然没有流出眼泪，但还是拿着帕子象征性地擦了擦。

“老身一会儿去看看她。”老夫人叹道，“今日是湘儿受苦了。”

“郁冰，即日起罚跪祠堂，日抄经书百遍，谁也不许为她求情！”

“李氏教女无方，即日起剥夺掌家权，交与赵氏掌家。”

此话一出，郁声的脑海里忽的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这出闹剧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分明就是赵氏和李氏在同台对擂，争夺掌家权。

不过还没等郁声细想，老夫人的下一句话却引得郁声脊背发凉。

“绿萝蓄意挑唆侯府姐妹之间的关系，意图谋害湘姑娘，直接发卖雍州，来人呐，给老身拖下去。”

“饶命啊，老夫人！饶命啊，老夫人！”

不管绿萝怎么哭喊求饶，还是被人硬生生地拖了下去。

郁声看着老夫人的侧脸，心里有些发毛，侯府主母的手段当真狠辣。

身旁的郁梨也不禁发起抖来，向她这边靠了靠。

见状，郁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害怕。

“今日发生的事不许向侯府外透露出半个字，若是谁敢多嘴，休怪老身无情。”老夫人正了正身，带着威严警告道。

随后便出了凝慧堂，朝着栖月阁的方向去了。

赵氏特意慢了一步，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还在地上哭泣的母女，接着又扫视了一圈，余光扫及郁声时，停顿了一下。

郁声也没回避，直视了回去，微微笑了一下，倒使得赵氏错开了目光，扭头走掉了。

“小妹，收拾一下，我们也走吧。”话音刚落，郁梨便很快把书箱收拾好了。

走出凝慧堂，郁声问道：“小妹，你今日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小姑娘出了凝慧堂还是闷闷不乐的，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郁声有些无措，只能随便找个话题开头，想要转移一下小姑娘的注意力。

“馄饨。”郁梨开口道，但依旧低着头。

“翠芽这就去买，马上回来。”还没等郁声出声，翠芽先一步道，说话时，翠芽的眼珠向郁梨的方向动了一下。

郁声立刻明白了翠芽的意思。

翠芽是希望郁声能安慰安慰郁梨，和郁梨说说话。

看着一溜烟儿跑远了的翠芽，郁声不由得咬了咬上唇，发起了愁。

她实在不擅长安慰人啊。

郁声微微侧目，她看着眼前的郁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翠芽着实给她出了一个难题，万一又提起刚才不愉快的事情，小姑娘的心情岂不是会变得更差？郁声只得不作声地将郁梨手里的书箱拿了过来。

也罢，或许静一静更能让郁梨想得明白些。

已近傍晚，天气变得凉快了些，像是对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的抚慰。

郁声跟着郁梨进了栖云阁。

栖云阁是郁梨现在住的地方，听翠芽说栖云阁是老夫人专门给四姨娘建造的，因为当时世子病得厉害，依一个游京的道士所言，四姨娘将会生下一个女儿，若此女能平安降生，则对世子的病情有冲喜之效。

可谁知，尽管老夫人着人对四姨娘悉心照料，又是新建院阁，又是送大补汤药，还是没能阻止四姨娘早产，四姨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而老夫人失望至极，直接以病气会传给新生婴儿的由头，将郁梨的母亲送回了茗梨院。

四姨娘倒也没心生怨怼，只要自己的女儿过得好，她怎么样都可以。但是郁梨能平安地度过最初的五年，只是因为老夫人不死心罢了，她期待着会有奇迹发生，会让她的湛儿好起来，结果并没如她所愿。

从那以后老夫人就没再管过郁梨和四姨娘，后来四姨娘因病去世了，只剩下翠芽陪着年幼的郁梨。

这时，走在前面的郁梨突然开口了，她低声道：“四哥哥，你今日为何要来，不怕把自己卷进来，惹祸上身吗？”

郁声没料到郁梨会这样问，不禁有些发愣。

郁声回答道：“当时没有多想，一听翠芽说你被扣在了凝慧堂就过来了，不过，哥哥保护妹妹不是应该的吗？”

保护这个词，郁声是从耿兰嘉那里学会的，因为耿兰嘉总是说大表舅保护侄子不是应该的吗？

闻言，郁梨娇小的身躯一震，她觉得这个答案很厚重，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