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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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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南棋伏在曲江楼的栏杆处,迎面吹着江风,脑中一时千头万绪。

萧衍舟平静地站在一旁,长身玉立,面容隐匿在黑暗中无声地看她,不知看了多久。

魏南棋收敛神思后,如芒在背,感觉自己的一切小心思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转过头像只快炸毛的猫,盯着他,“师弟,烟火好看么?”

萧衍舟好似不经意的挪开视线,淡声道:“尚可。”

“你真看了?”魏南棋一脸不信地转过头,“我觉得这次的烟火戏,比那年在青岚书院给谭老头.....先生贺寿要精彩。”

萧衍舟不做声。

贺寿的烟火戏是魏南淇做的,但那时候她也就不过十四岁,全凭自己无师自通,而且书院也没那么多钱,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魏南淇挑了一下眉,顺着他的视线,瞥到江边一对神仙眷侣在挽着手,依偎在肩头散步,举止相当亲昵。

璧人成双。

对了,他还有一个喜欢的人!莫不是触景生情,想人家了?

魏南淇支着下巴,眼眸清澈透亮,“师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该有心事的可不是我,”萧衍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今天早上可有人答应我午时回来,结果申时还看不见人影。”

魏南淇心头微哽,眨了一眼。

萧衍舟继续说道:“还被咬了一口。”

四目相对,魏南淇因良心受到谴责,有些汗流浃背,她准备胡搅蛮缠一番,“师弟!你听我解释。我本是归心似箭——”

萧衍舟抬眸睨向她,“以后不许称呼师弟。”

“嗯?那叫什么?萧羡,萧衍舟,殿下......”魏南淇费解地抓了一下头发,想到两人成婚和魏南歆那番话浑身一抖,顿时说不出来的滋味漫上心头。

是她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魏南淇唔了一声,浑身不自在,“你不会是对我起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吧?”

萧衍舟:“.......”

有时候真想给这张嘴缝上。

萧衍舟不想再理会这个白痴,抬步离开。

魏南淇见状,赶忙跟了上去,揶揄道:“师......殿下,强扭瓜不甜呀!情爱这种事,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两情相悦,若是强求,难免因爱生恨,去做傻事,殿下,你可千万不要执迷不悟——”

萧衍舟道:“闭嘴。”

“好的。”魏南淇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总算是蒙混过去了。

安静了片刻,魏南淇道:“殿下,我能冒昧的问一下。”

萧衍舟道:“不能。”

魏南淇原本想问一下为什么不能称呼师弟,但琢磨了一下,萧衍舟入门是比她早的。林老将军在老师收养她之前,就已经把萧衍舟送到书院了。

至于为什么称呼师弟,大概是她不想做那个书院里最小的,久而久之称呼惯了,就没再改口。

回到定王府后,赵管家抱着紫檀木匣子,“殿下,这些东西放哪?”

萧衍舟转身看她。

魏南淇硬着头皮说道:“放书房。”

萧衍舟看出她脸上的异常,伸手打开匣子,看见里面放了三个画轴,脸上瞧不出暴怒,“你去见那个人了?”

魏南淇道:“陛下,只说了南疆和太子的事。”

萧衍舟道:“季老先生让你去的?”

声音压得很低,魏南淇道:“没,老师只让我回京,是玉佩被认出来了。”

萧衍舟叮嘱道:“玉佩收好。”

他知道那个玉佩,是季修源给她的,上好的羊脂玉,洁白莹润,形状是圆形,中心雕刻着精致的莲花。

第一次见面时,魏南淇就带在身上。

“收好了,收好了。”魏南淇笑了一下,将手中的玉佩放在腰封,旋即离开。

孟殷走上前准备汇报军务,瞥见魏南淇手中的玉佩,皱了下眉。

萧衍舟道:“去书房。”

孟殷不应声,望着魏南淇悠闲离去的背影,一脸困惑。

萧衍舟察觉到什么,侧过脸,“怎么了?”

“属下好像见过她,”话落,孟殷被他看得心慌,改口道,“王妃,王妃。”

萧衍舟道:“哪里?”

“玉乾关,”孟殷摸了摸下巴,“属下不太确定,但是王妃手里的玉佩很特别,属下在一个算命先生身上见过。”

萧衍舟眸光微不可察地沉了几分,“样貌还记得?”

“挺瘦的,个子也不算高,长得也很白净的,说话也不像男的,”孟殷回想当时的状况,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对,就是在玉乾关,属下印象很深刻,当时在大街上,有个穿着道袍,看起来不男不女的道士,非要缠着属下算命。”

萧衍舟耐着性子,“算命?”

“就是摸骨算命,她说我心志坚定,体魄强健,日后参军,注定会有一番大作为。”孟殷挠了挠后脑勺,心里有些不好意思,“殿下,您是知道的,属下先前就是个屠夫。”

说起往事,孟殷还在絮絮叨叨,一直到了书房。而萧衍舟还咂摸着“摸骨”二字。

夜色沉沉。

魏南淇一路奔向小厨房,打算吃点宵夜。

说来也怪,某些人在去往厨房的路上永远不会迷路。

为此,秦恒敢打赌,肯定是因为那个狗鼻子。

魏南淇一脚踏进小厨房,激动道:“什么味道这么香?”

田汐儿见到不速之客,面露嫌弃,“这是我自己酿的桂花酒,当然香甜了。”

魏南淇望着桌上的两坛酒,夸赞道:“原来是你酿的,这么厉害!”

饶是再讨厌,被这么一夸,田汐儿脸上便绷不住了,“这些都是用新鲜的桂花浸成的桂花露,里面加了冰糖和蜂蜜,酒香醇厚柔和,还有助于活血益气。”

“没想到人这么漂亮,手也很巧啊!”魏南淇接连打开几个柜门,结果连馒头都没有。

什么情况?身为定王府的厨房,这也太寒碜了吧。

第一次被人夸手艺,田汐儿小脸一红,不由得说道:“你,要不要尝尝?”

魏南淇抬头看了她一眼,惋惜道:“我戒酒了。”

她对酒本来就不感兴趣,若不是那段时间萎靡不振,意志低沉,被人哄骗,她才不会喝。

田汐儿道:“这是果酒,喝一点不会醉人的。”

“啊,这恐怕是不行,我明天还要出府办一些事。”魏南淇一脸为难。

田汐儿道:“你确定不尝尝?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酒我可是明天就要送人的。”

魏南淇摇了摇头,果断拒绝。

田汐儿闻言抱着酒坛子,心情有些失落。

魏南淇没再多说,转过身继续觅食,然后,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十分打脸的坐在桌前,浅尝了一下,“不错!”

田汐儿道:“真的?”

“当然了,我骗你做什么,”魏南淇又浅尝了一下,放下酒碗,“田翁那个小老头,你知道吧,我可是喝过他酿的酒,你这个,也就在余香那差了点,年纪这么小,能把酒酿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田汐儿激动道:“你居然喝过酒仙酿的酒!?”

“什么酒仙,”魏南淇脑袋已经开始有些晕乎了,“臭棋篓子一个,下棋赢不过老师就欺负我,早看他不顺眼了。”

田汐儿听得目瞪口呆,磕巴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人啊?”

那田翁可是曾陪太祖收复江南的重要谋士,后来只是因厌惧官场的尔虞我诈,昄依佛门。

当今圣上多次想要请他出山,结果根本寻不到踪迹,称呼人家臭棋篓子,你怎么敢的啊!

真是越想越怪,定王殿下也对她出奇的好。

要知道,女子嫁人以后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就算极尽宠爱,也是以爱之名束之高阁,事事从夫,从子。

“王妃,你不会有什么隐藏身份吧?”

魏南淇已经伏在桌上,侧过头看着她,一双眼水雾氤氲,“我能是谁?我不过是个,搅乱这场棋局的棋子。”

棋盘之上,人如蝼蚁。

田汐儿没有听清,“什么?”

魏南淇无奈一笑,道:“酒酿的不错了。”

“当然了,我可是要靠着给自寻个好夫家的。我娘说了,想要拴住男人的心,那就要抓住男人的胃,我可不光会酿酒,”田汐儿扬了扬下巴,“若是能抓住他们的心,那便什么都是你的,以后我一定要找个有权有势的,这样我就不用做小伏低,屈居人下,王妃,嗯,你有没有合适的人,做个媒,就是,做妾也行......你笑什么啊?

魏南淇笑了一下,“没什么,以后有机会,你若是能踏出这个院子,就再也不会想回来了。”

田汐儿不解道:“什么意思?”

她还没问完,魏南淇已经晃晃悠悠的站起身,走出去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本来就找不着路的魏南淇,好巧不巧的就摸进了萧衍舟的卧房。

孟殷本想拦住她,结果被锦安拦下。

“这得是喝了多少啊?连自己住哪都找不到。”

锦安忍不住笑了一下,“王妃,其实在青岚书院有个绰号。”

孟殷道:“什么?”

锦安道:“一杯倒。”

“......”

锦安道:“王妃是书院里年纪小的,性格又好,所以总有人喜欢逗她,经常把她逗得炸毛。”

烛火晃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魏南淇已经裹好被子,躺在了床上。

萧衍舟刚沐浴完,听见动静便走了出来。

此时,头发还在滴水,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绸中衣。

萧衍舟朝前了一步,坐在榻前,拢了拢她的头发,“魏苒。”

魏南淇动了下脑袋,背过身,声音含混不清的嗯了一声。

萧衍舟眉眼低敛,又唤了一声,“魏苒。”

魏南淇感觉有温热气息从她脖颈划过,抖了一下,旋即钻进被子蒙住脑袋。

萧衍舟道:“魏苒。”

叫魂呢!酝酿半天的困意都快被叫没了,魏南淇抱着被子蹭到最里面,俨然一副不想搭理人的意思。

萧衍舟提醒道:“你想睡我的榻?”

都睡一半了,还管是谁的榻,又没睡你身上,魏南淇不说话。

半晌,萧衍舟细心的帮她脱下鞋子,道:“那以后也睡在这里吧。”

“……”魏南淇总感觉有人扯她的被子,迷迷糊糊坐起来,讷讷地望着四周,完全意识不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萧衍舟道:“喝醉了?”

魏南淇愣了半天,嘴硬道:“没醉。”

可她这反应迟钝的不是一点半点,萧衍舟不想和她嘴上计较,“那正好,我有事问你。”

“我没干坏事。”魏南淇裹着被子,抬起头,用一脸无辜又乖巧的神情望着他,“问我做什么?”

萧衍舟着实是愣了一下,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喝完酒这么乖?”

话落,魏南淇偏过脸,耳朵微微红,嘴里嘟囔着:“我没醉。”

沉默片刻,萧衍舟语气还算平静,道:“为什么去玉乾关?”

魏南淇还在发愣,想了许久才说道:“忘记了,许是路过。”

萧衍舟道:“那为什么不找我?”

魏南淇似是想起什么,一脸不满地打掉他的手,轻哼一声,“我去了,只不过那时你不在军营,我被人轰出去了,后来我还在城里待了一段时间,想着见一面再走,但老师给我传信让我赶快回去,我又不可能耽搁,没办法,只能错过了,走的那天正好是你大捷回来。”

萧衍舟不再说话,呼吸却重了几分。

魏南淇道:“你们军营的人好凶!我就说想你见一面,结果就被轰出来了,然后还说我是小疯子,穿着道士服招摇撞骗,我摸骨算命很准的!”

“很准?”萧衍舟道,“摸哪里?”

“摸骨你不知道摸哪里吗?”魏南淇有些心虚,别过脸,低声道,“骗,骗人......”

萧衍舟道:“我给你摸,你给我算一算。”

若是没喝醉,魏南淇肯定能厚着脸皮,故作玄虚的吹捧一番,可她偏偏嘴馋,喝醉了。

眼下她脸皮薄,心里一堆杂念,不敢看萧衍舟,只是抱着被子,埋头思索着什么。

“算错了也没事,”萧衍舟蓦地一把扯掉了被子,把她吓得一机灵,“魏苒。”

“你又不信这个,算个什么劲,”魏南淇手忙脚乱地去抓被子,结果扑到他腿上又迅速起身,感受到他身体上散发的热气,耳朵红的好似能滴血,“我算,我算,头骨,嗯,还是手骨吧,手骨也行。”

如此狼狈,明天早上魏南淇还记得,铁定是要撞豆腐块的。

萧衍舟把手递过去。

两人的距离突然变得很近,魏南淇做了一番心理斗争后,轻轻触摸着他的手,咬了下唇,“嗯......殿下命格十分强大,虽有波折,但只要品行端正,坚守正道,终会柳暗花明,遇难成祥,将来必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嗯,”见她要抽手,萧衍舟忽然反握住她的手,“还有呢?”

魏南淇道:“什么?”

萧衍舟道:“姻缘呢?”

“姻缘?”魏南淇没反应过来。

萧衍舟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

魏南淇斟酌半天,似是在回答他眼中的问题,“也不是不可能,两人命里羁绊已久,是难得的缘分,但变数太多,福祸难测。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命里不会缺了相伴一生的人。”

萧衍舟捏了捏她的手,“真是什么都让你学会了。”

“当然。”魏南淇趁机夺回被子,拍了拍软枕,躺下的时候还得寸进尺的蹬了萧衍舟一脚,“我这次回来,一是遵师命,二是看看你,三是想查一下朝中是何人与南疆勾结。”

萧衍舟起身灭了烛火,再回头,人已经睡着了。

魏南淇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殊不知一只手覆在了她的脖颈。

“那你可知,这五年里,我最想杀的人就是你。”

榻上的人睡得死,良久,萧衍舟闭了闭眼,而后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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