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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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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简直要被眼前的状况气得头晕目眩,“他又来做什么?”

那下人回禀道:“承王殿下心系陛下龙体,前来向陛下请安。”

自从李钰病倒后,李晁奚几乎每日都要进宫探望,未曾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也从不主动谈及朝政之事,二人就如同普通父子一样闲聊叙话,如此相处了好几日,消除掉了不少隔阂。

李钰方才被愤怒冲昏了头脑,这会儿总算是找回了一些理智,神情也缓和下来,沉吟片刻,说道:“让他进来……顺便把那个赵什么的也叫进来。”

阿柔一时有些看不明白这位年老的君主想要做什么。

他的愤怒,究竟来自于二十多年的背叛与欺骗,还是来自于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地撞破了不能为外人道的惊天秘闻?他究竟是想保住李晁奚,还是想将李晁奚彻底推向深渊呢?

乐瑶整个人都已经被这巨大的信息量砸傻了,几乎是求救一般地看向戚思彦。戚思彦回给她一个温柔的安抚的眼神,继而握住了她的手,乐瑶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一些。

李晁奚进来之后,先是照例向圣上请了安,又似是对现场凝重的氛围感到有些奇怪,说道:“儿臣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好。”李钰已经渐渐从极端的愤怒中抽离出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帝王的那份胸有成竹。他点了点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赵无欢,说道:“晁奚,你可认得这是谁?”

李晁奚顺着李钰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张与他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一时有些呆楞住了,“儿臣……不知。”

“这是你的姨母。”

李晁奚猛然睁大了眼睛,面色讶异,又有一些茫然无措。

阿柔心中已是凉了几分。若但从容貌来看,李晁奚的长相确实与李钰、李晁烨不甚相似,反而与这个所谓的姨母有些相像。

“你自出生以来,就从未见过她,不认得也是应该的。毕竟过去了这么久,连朕险些都没能认出来。”李钰的视线落在那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赵无欢。”

“民,民妇在!”

“你有什么证据,呈上来吧。”

“是。”

赵无欢恭敬而颤抖着将那几封泛黄的信件从怀中取出,太监高严从她手中接过所谓的证物,又递交给了李钰。

李钰沉默地看着手中的信件,什么也不说,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殿内一片沉寂,安静地让人心慌。

过了片刻,李钰抬眼看向赵无欢,“这些东西,哪来的?”

赵无欢说道:“回禀陛下,这是民妇的妹妹当年亲手交给民妇的。”

李钰点了点头,又看向李晁奚,将手中信件晃了晃,“晁奚,你姨母说,这些是你娘与奸夫往来密切的罪证,你要看看吗?”

李晁奚怔了怔,随即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反驳道:“不可能!”

怀王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起,神情之中带着一些扭曲的快意。

“有什么不可能的?”李钰面上不辨喜怒,“那个时候,你都还没出生,又能知道些什么呢?又或者说,其实你从未认清过自己的父亲究竟是谁?”

“父皇!”李晁奚“嘭”地一声跪了下去,面露心痛之色,“父皇此话何意?儿臣的父亲,从来就只有您。”

“但是,你那贱婢出身的娘,心里想的好像不止朕一人啊。”李钰神色一凛,将手中信件尽数往李晁奚脸上甩去。

那些泛黄的信纸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李晁奚跪在地上,拾起其中一张看了看,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乐瑶有些担忧地看向李晁奚,“五哥哥……”

李晁奚向李钰的方向磕了一个头,凛然地道:“父皇,此物不可信。”

还未等李钰开口,怀王便道:“证据确凿,你还要如何狡辩?”

“二皇兄,你着急什么?”李晁奚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继续向李钰说道,“父皇,儿臣自出生时就没了娘,二十多年过去,都未曾有人怀疑过什么,为何又偏偏在此时提起?皇兄方才说证据确凿,儿臣却以为,书信可以伪造,人证……也未必是真。”

李钰说道:“若此事是假的,赵无欢何故污蔑她的亲生妹妹呢?”

李晁奚不卑不亢,“若此事是真的,姨母又为何要出卖姨娘?”

“你,你这是诡辩!”怀王气急。

李钰瞥了他一眼,他自知有些心急,赶紧闭上了嘴,没有再多说话。

李晁奚说道:“既然是真是假都说不通,那不妨问问姨母,今日之指控,究竟意欲何为?”

赵无欢跪在一旁,骤然睁大双眼,身形战栗,几欲摔倒,似乎是紧张害怕极了。

“赵无欢,你可有什么要说的吗?”李钰的目光落在赵无欢身上,“朕记得当年,你们姐妹二人可是情深意重得很呐,如今又为何要在此指控你的亲生妹妹呢?”

“民妇,民妇……”

“说话!”李钰的神情猛地冷了一下去,抄起桌案上的一只杯子,就往赵无欢面门上砸去,正正砸在她的额角上,渗出血来。

赵无欢惊叫出声,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啊。”李钰站起来,缓缓走到赵无欢的身前,“是为了钱?还是说,有人威胁你?说出来,朕替你做主。”

赵无欢不敢抬头,额上不断失血,导致她有些头晕目眩,她哽咽着开口:“是……是有人绑了民妇的儿子,然后逼民妇来作证。”

“哦?”李钰扫了站在一旁的李晁烨一眼,“那这个绑了你儿子的人,现在可在现场?”

李晁烨面上的血色“刷”得一下褪干净了。

赵无欢微微抬起头,额上、面上全是血污,极为胆怯地看了看在场众人,继而又垂首道:“不在。”

“你确定?”李钰的语气十分危险,“你可知道欺君之罪是何下场?”

“民妇绝不敢欺瞒陛下!”赵无欢说道,“那人戴着面罩,看不清脸,后来直接将民妇带到怀王殿下府上,让民妇跟着殿下进宫作证。”

“父皇!”李晁烨连忙走到圣上身前,跪了下来,“前几日,儿臣在府上收到一封信,说五皇子李晁奚血脉不纯,未来恐生大患。儿臣是一时心急,担忧父皇,这才进宫向父皇禀明情况。”

李钰蹲下身,凑近李晁烨的脸,说道:“那你可知那人是谁?”

“儿臣不知……”

“愚蠢!”李钰伸出食指,在李晁烨额上狠狠地点了一下,“你是朕的儿子,就这么心甘情愿被人利用?简直废物!”

“儿臣知错,儿臣不该轻易为身份不明之人做事,但……”李晁烨咬了咬牙,似是下定了决心地说道,“父皇只问赵无欢背后之人是谁,为何不问问她,赵姨娘与护卫私通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李钰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李晁烨!你说你知错,朕看你根本就不知!”

事已至此,李晁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父皇,儿臣做事固然有不妥之处,却都是为了您,为了皇室血脉,为了大昭!”

“你!”李钰气血翻涌,刚那一股怒火又窜了上来,正想质问他,究竟是谁教会他在外人面前与兄弟手足相残,却猛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说出这句话的资格。

李钰深深地喘了几口气,觉得眼前阵阵泛黑,身形微晃。

“父皇!”承王与乐瑶齐声叫道。

乐瑶跑上前去,和高公公一人一边地搀扶住圣上,小心翼翼地将他扶回榻上坐好。

李钰揉了揉太阳穴,忽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他这个年纪,若放在民间普通人家,也该享受天伦之乐了。然而现实留给他的,却是纷繁混乱的朝局与斗争不止的子嗣。

晚年的李钰,经常感受到一阵阵的恍惚——明明年轻的时候,他也曾意气风发、豪情万丈,做出了许多惊天动地、前无古人的壮举,制定稳定朝纲而惠及民生的政策,开创了大昭前所未有的盛世图景。可随着年龄增长,他也越来越力不从心,越来越怠惰。

他实在是有些疲倦了,远不如当年的敏锐果决、心细如发,甚至放任了许多原本不应该助长的势力。

但是,皇帝是个一干就得干一辈子的苦命活儿。他要么霸着皇位,一直呼风唤雨到死,要么早日退让,投入被囚于深宫的命运,死生再不由己。

皇帝并不如绝大多数人想象得那般随心所欲、畅快淋漓,可惜,他二十多年前亲手杀死太子皇兄的时候,并未悟出这个道理。

殿内一时无人说话,安静得吓人。阿柔和二哥站在一处,两个人默契地装了许久的死人,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戚思彦倒是真的淡定,而阿柔面上不显,内心则极为丰富,先是在心里将挑起事端的怀王骂了千百遍,又忍不住猜测赵无欢指控之事的真假以及那幕后操控者的真实身份。见到圣上情绪又失控了,一面有些担忧,一面又抓耳挠腮地想代替他向赵无欢问话。

过了一会儿,李钰总算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有一些沙哑,“赵无欢,你说你是受了人的指使,那你所言赵姨娘的罪状,还有你带来的证据,到底是真是假?”

“民妇……不知。”

“什么?”李钰眯着眼睛看她。

李晁烨睁大了眼,猛地看向赵无欢。显然,事态的发展并不符合他的想象。

“这些证词,都是那戴面罩的人让民妇说的。还有……还有这些信,也是那个人给的!民妇什么都不知道……”赵无欢说道。

“你先前在本王府上可不是这么说的!”李晁烨难以置信地道,“你当时明明斩钉截铁地说那些信是赵姨娘当年亲自交给你,让你拿去处理,却被你私藏起来留作把柄的。你,你这毒妇,胆敢骗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赵无欢仍旧跪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副怯弱无助的模样。

李钰冷笑了一声,说道:“来人,把这满嘴谎话的妇人拖下去,关进天牢,好生审问!”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民妇没有说谎!……”

赵无欢被拖走了,过了一会儿,连她的求饶声也消散不见了。

阿柔不禁在心中感叹着:今日这真是一出大戏啊。

李钰抬眼看向还跪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烦躁地说道:“还跪着干什么,起来吧。”

“谢父皇。”二人依言起身。

李钰颇为不满地对怀王说道:“朕看你真是被皇后惯坏了,净会耍些小聪明,到头来还不是闹笑话。罚你回去之后闭门思过一个月,长长记性。”

“父皇!”

“听到没有?!”

李晁烨心中愤然不平,但还是说道:“是,儿臣知错。”

说罢,他狠狠地瞪了身旁的李晁奚一眼,见对方不为所动,他心中怒火更盛。

李钰叹了口气,又对戚家兄妹说道:“今日叫你们来,原是想跟你们年轻人说说话,也好给朕解解闷。结果么,被这个蠢东西给搅了,倒让你们看了一出笑话。朕有些累了,其他人就先回去吧,老五留下。”

李晁奚进入殿中一直没说什么话,这会儿总算应道:“是。”

阿柔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跟着二哥、乐瑶他们一同告退了。

乐瑶性情直率,出宫的路上一直在喋喋不休地为李晁奚打抱不平。

方才闹了这么大一出,戚思彦也觉得有些倦了,上了马车之后便有些昏昏欲睡,一开始还强撑着和乐瑶搭话,乐瑶察觉到后,说道:“你都这么困了,就别说话了,睡吧。”

说罢,乐瑶靠了过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十分大方地说道:“可以靠在这里哦。”

戚思彦温柔地笑了一下,“好。”随即当真将脑袋枕在了乐瑶左肩上,安心地闭上了眼。乐瑶伸出右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阿柔:“……”

这两人是真不把他当外人啊。

阿柔觉得她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就有些太没眼色了。

正巧她原本就打算去找司言,马车驶到岔路口的时候便下车直奔司言的宅邸。

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莫名其妙。怀王对承王的指控来得突然,而圣上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

正常人在骤然得知自己可能遭到了枕边人的背叛,将别人的血脉养在身边二十多年,第一反应该是愤怒、震惊、难以置信,而不是为了脸面而想方设法地叫告状之人闭嘴。

阿柔隐隐约觉得,这件事背后还有许多弯弯绕绕是她还没有弄明白的。如此疑云重重的事件,司言又知道多少呢?

……

阿柔到的时候,司言正在庭院里教张闻亦练剑。

见阿柔来,司言觉得很惊喜,但随即又看到了她略微有些凝重的脸色,便猜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他让张闻亦现在院中扎马步,自己则带着阿柔去了书房。

掩上门后,司言问道:“怎么了阿柔,发生什么事了?”

阿柔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先前对我说,你手上抓着承王的一个把柄。那个把柄,到底是什么?”

司言微微怔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什么?”

“你所说的把柄,莫非就是承王的身世?”

司言猛地一惊,心脏发紧,面色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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