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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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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预料之外的突发情况下先要冷静下来。

真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呢。作为一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主义者,流落荒岛、末日危机、甚至外星文明降临到情况都曾妄想过,唯独对回到过去时光的可能连想都懒得想。毕竟微乎其微的概率也存在发生的可能,而穿越时间严重缺乏科学依据性。

过往的五年中我已经习惯了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忽然间遇到意外,一股无形的压力令我喘不过气。

当夏如果骑车离去的背影逐渐消失,强装出的镇定很快被周遭世界那份既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撕碎。城市还是那个城市,我所认识的,却又不属于我。看来我没有成为故事中主角的天赋,起码比起夏如果差的太远了。

回到过去了,我为什么会不开心?有些人的青春岁月是自由的,有些人则是挣扎的,我恰恰处于两者之间。

和夏如果不一样。在不考虑后果的前提下,她的人生经历存在被改变的可能。而我的人生早已注定,在经历一次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在毕业后,我没去上大学,而是尽早工作赚钱,但依然没有改变会接连失去家人的事实。

每一个生命所被授予的时间不会因为努力而改变。

让心再碎一次,不是惩罚又是什么?

回家的路上夕阳西下,晚霞映衬古朴的街道,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还是如此。人匆匆流逝而建筑却注视着一代又一代人。

肌肉记忆的掏出钥匙插入破旧的防盗门,转动的一刻才意识到门没有锁。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这个时候家里还有人,我的家人还在。尽管不易察觉,还是能意识到手臂在不住颤抖。

推开门。外婆在厨房做饭,灶台以及抽油烟机的杂音让她没有意识到房门被推开。

走进大门可以望到与客厅相连的主卧室,外公正躺卧在床上。阳光从背后照射,他逆着光望向我。

“谁啊?”

我回来了。多么简单又多么平常的一句话,却因为多年不曾使用变得陌生。

随着发问的声音,穿过客厅,迈入卧室。

我一遍又一遍的幻想过再见到他的场景,在脑海中构思重现。此刻他就在眼前,那么近。喉咙里本要答复的话荡然无存,越是靠近心中的情绪就越是翻涌。

外公探出身子伸出手,握住他苍老瘦弱的手掌,人体传来的温暖让眼泪失控。

我记得最后一次握住他的手是在三年后的殡仪馆,太冷了。

“你是?”

“是当时啊,你个老糊涂的,才半天不见连外孙子都不认识了。身子半身不遂得躺着不动,时间久了连脑子也不转了吧。”

做好饭的外婆端着粥进来,亦如平日埋怨着外公。

此刻的我早已泣不成声。

“是当时啊……,”外公用手抚摸着我的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无法改变就不去改变。谁都曾渴求过可以与重要的人再次产生回忆的机会,能够再痛一次也就意味着再拥有一次,比起未来的痛,现在、眼前的人无疑更重要。

明明分别的时候还煞有其事的告诫夏如果不要做出让人起疑的举止,结果自己在家里人面前完全撑不住。好在外公外婆对我奇怪的举动并未多问。

吃完晚饭我照常收拾碗筷,之后便回到房间。

粗略翻看课本回忆曾经学到过的知识。当年搞不懂的公式现在看来陌生又亲切,好似与老朋友见面相谈甚欢。枯燥乏味的作业现在也能得心应手的处理。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客厅中缝纫机运作的声音被电话铃声打断,不一会儿,外婆喊我出去。

“有找你的电话,还是个女孩子。”

外婆按耐不住喜悦的说着。也难怪她老人家的观念里九点半已经是晚上了,晚上一个女孩打电话找自己外孙,想必关系不一般。

我虽然下意识的想到一个人,却转念否认了。她应该不会给我打电话,而且也没有我家的座机号码,我们彼此连手机号码都没有留给对方。

“喂~你手机号是多少。”

今天真是不缺少意外的日子。一旁外婆满眼欣慰的眼神,绝对是错误的想象电话另一端女孩的身份。为了避免错误的认知继续发展,我打算尽快结束通话。

“有事直接说吧。”

“回到家之后,吃过晚饭,洗完澡,躺在床上,想起小提琴落在学校……”

她在汇报回家之后的行动。我有问吗?完全不想听。又不能在外婆面前摆出厌恶的脸。假装出笑脸,转过身背对外婆。

“能长话短说吗,我正在写作业。”

对夏如果撒谎比解释真相轻松的多。

“忽然发现没有你的联系方式,然后…然后…”

感到不安吗?才意识到自身与现实世界存在剥离感。

世界是世界,而我是我,无法同步的孤独。对于笨蛋来说还不算迟。把手机号码告诉她之后匆匆挂断电话。

“女朋友?”

“不是啦,普通同学而已。”

“你也快成年了,没什么可害羞的。”

这样一方否认,另一方再否认的对话,持续整晚也不会有结果。我借口回房间写作业而退出客厅,离开之前余光瞥见卧室里的外公小心翼翼的抱着布满锈迹的铝盒。

这个老旧的饼干盒唤醒尘封的记忆,因为瘫痪在床多年,原本性子争强好胜的外公早已没了往昔严厉,某日外公非常严肃的要求我记得整理盒子里东西,他当时的神色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坚决果断不容置疑。

对此我并未放在心上,直到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当我准备整理的时候他又非常紧张的制止了我。慌乱的样子,很难让人不去猜想里面是否放着不可告人的东西。

对了,这个盒子最后怎么样了?完全没有印象,在整理外公遗物时也没看到。

回到房间端详手机没有来电提示,与预想中的不大一样。一个随时可以联系的渠道可以带来安全感?越发搞不定女孩子的想法。正好趁着有时间先理清当下的情况。

我和夏如果在同一时刻,因为未知的原因带着二十八岁时的记忆回到十六岁的身体里。因何回来不得而知,显然夏如果并不在意,而我相信万事万物终有其意,没有巧合一说。仅凭结果思考似乎无法得出应有的答案,干脆暂且放在一旁。

现在最令人不解的是时间点,若真如夏如果所言有神明回应她的愿望,那现在的时间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

真的有神明会因为人的祈愿而让她回到过去吗?这件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真的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意外被牵连吗?

神明至此,是否过于荒唐。

对与命运抗争,我持悲观论调。努力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让伤痕更加显眼。比起自信可以改变命运的夏如果,我只是企图搞清楚命运的指示并老老实实地履行它需要我完成的责任。

……说起关于神明的事……果然还是得去找专家。身边倒是正好有一个现成的人选,不过这个时间点我们还不认识,只好硬着头皮去,但愿不要吓到他。

不对,应该说要是吓到他才好。

有点期待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绪。时针已经指向了10点半,明明只是略微思考时间却仿佛被吞噬了。

虽然是陌生的号码,可关于来电人的身份,毋庸置疑更不必多言。

“你睡了吗?”

还以为她会更高明的开场白呢。

“明知故问,仅结果而言,接到电话自然是醒着。”

“对不起……”

夏如果的声音似乎轻微颤了一下,当然也可能是此时信号传输不理想出现的杂音,可我就是没办法视而不见。

“晚上吃了什么?”

吃了什么的发言也不够新颖,万幸话题得以开展,夏如果恢复精神,饶有兴致的介绍晚餐的内容。随着指针转动,替她忧心话费金额的心情取代了她的声音,夏如果拿着账单出现在面前的画面,在脑海不断闪现。

“对了,你作业写完了?”

哦,我刚刚骗她说在写作业。她才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这一个小时里她该不会是在强忍着。而我竟然纠她让我平摊结话费,良心忽然传来隐隐阵痛,我当真是品质恶劣的人类。

借用某人对我的评价:偶尔呈现出难得的人间清醒,却总是能巧妙的将偶尔用在避开应该清醒的地方。

“我写好了,要不要明天借你抄答案。”

尽管上述事件过往不曾发生,未来也不大可能发生。好在这句玩笑话让气氛得到缓和。夏如果分享完晚餐又开始事无巨细的讲述分别之后的每一件事,穿过河边时袭来凉爽的风,停车是窜出的流浪猫。

果然她也在害怕。

“……我微信上问了好几个同学也没人回复我,后来我打给向葵问你的电话,她虽然不清楚,还是提醒了我可以去找柏仁。我也真是没脑子,忘记了你们两个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应该直接找他要你电话的,话说他也没你手机号,只有家里座机,你的手机号码这么神秘吗?”

“…………”

后面的话几乎没有进入脑袋里,光是好几个同学就足够头大了,向葵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角色不提,柏仁可是夏如果忠实的追求者,这个笨蛋是搞不清楚吗?

明天一定会被追问夏如果要电话的理由。

不是说过不要做异常的行为。

虽然很想吼出来,还是忍住没讲出口。

“……是我不对,不应该现在非得要到你联系电话,明天见面就能要到的……明天……”

电话中传来她愧疚的道歉,她竟然在自责。

这下子不就没办法怪罪她了吗。

“对不起。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原谅我吧。”

不是出于安慰而是发自内心的道歉。

两个人沉默着,相互感受对方的歉意。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道歉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原谅你了。说好了,下不为例。”

“我发誓。”

尽管清楚这样的关系并不健康,对我们两个来说迟早是问题。心中也已经浅浅意识到结局注定是不欢而散,不过恐怕一时半会儿不会得出好的解决办法。起码在这段时间里让我尽力支持她。

原本清晰的未来,反而呈现出模糊的不确定。

关上灯的房间任由黑暗笼罩,伴随窗外的虫鸣,今日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

昏黄的阳光洒在教室中,女孩捂住男孩的嘴并掐住他的鼻子。阳光自她身后照射,那一刻光芒仿佛是簇拥着她。

你总是令我无可奈何,原则、底线、好恶皆因你而改变。

我知道,我喜欢你。

但是。

我已经不能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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