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环早上见到赵书言的那一刻整个人的脸立刻黑得不成样子。
赵书言也是心虚地低下了头，陆士珩挡在了他们俩人之间。
“她不是没死！你昨日那么紧张做什么？”
郭环冷漠的将最无情的话说出口。
“如果她有事了……今日您见到的会是她的尸体！”
他明白母亲此刻还在气头上，但若是今日不说清楚，恐怕往后会一直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了一个丫头得罪顺王府的人！你不要命了！”
郭环气愤不已，陆士珩居然夜闯王府只是为了这个臭丫头！
“我清楚我在做什么！娘您也应该清楚！书言签订的第一份契约在我手上！您在怎么逼她，只要那份契约还在她这一整年都是陆家的人！”
郭环看着陆士珩严肃的神情明白了这儿子是被这个丫头迷惑住了，她冷哼一声，将矛头指向了赵书言。
“丫头，士珩都这么维护你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赵书言一愣，从陆士珩的身后走了出来，恭敬地跪在了地上。“少爷对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是死了也难以偿还这份恩情……我……”
她抬头看了眼陆士珩，随后跪趴在了地上继续道，“我……”
“你怎么？你能还什么？用你的脸用你的心机去讨好他？让他处处维护你？你说你能拿什么还这些恩情？”
“夫人……”赵书言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惊慌地看着她。双手相互紧握着，一份巨大的恐慌席卷了她。
“士珩，你处处维护她，知道的人晓得你不愿草菅人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对她有什么想法。你要是对这丫头有意思那就收了她算了！”
“那……”
赵书言刚开口就被郭环打断了。
“你的命都是他救的。他就算真的看上你了你又如何拒绝他？受人恩惠时有没有想过这些终究是要还的？”
赵书言听着些话犹如千金顶一般压在她的背上，令他怎么也直不起腰来，郭环说得清没错，她如何还得了陆士珩的恩情……
“你起来。”陆士珩轻声对她道。
赵书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起身站在他的身侧。
“你要明白，我帮你不是因为想要得到什么，而是因为君子之道，你也读过书应该也明白，遵守心义的重要性，我你既然是我的贴身侍婢，只要一年之期还没到，你就还是我陆士珩的仆从，若是有人逼迫你，我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所以你没欠我什么！”
他神情坦荡地看向她。“你明白吗？你没欠我！”
赵书言漂亮的杏眼里满是震惊，随后低下头眨了眨眼，点了点头。
郭环眉头紧锁看着这一幕，她儿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清楚吗？他分明是偏爱这个丫头！他却用自己学过的知识强行反驳这些！她再也不想管这些了，大袖一挥恼火道：“我不管了！你自己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她气冲冲转身打算离开。
“娘！”陆士珩叫住了她，“张嬷嬷你会如何处置？”
郭环转头看着他，好久之后她泄气地说道：“我将她遣送回郭府了。”
陆士珩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好，我不准她在出现在这儿，否则我新旧账一起算！”
郭环用眼神剜了眼赵书言负气离开。
赵书言见她这样讨厌自己头压得低低的，没敢在看她，郭环的话也不无道理，她确实欠了陆士珩很多....
“你不必担心我母亲，她自己想通了就好。”他知道郭环并不是无理之人，只是在这府里无人顶撞过她，有些时候容易陷入外人的挑唆，只要张嬷嬷赶走了，她过一阵子就会好的。
“是...”赵书言听话的点了点头。
“嘶！”陆士珩稍稍一动胳膊就觉得有些疼，昨天晚上李照霖的那一脚可不轻。
“少爷，你的伤...”赵书言刚抬手又即刻放了下去。关切的说：“要不拿些药酒揉一揉？”
陆士珩指了指书桌后面的书架，“左侧有一瓶药酒，你去拿来。”
赵书言走了过去，踮脚伸手将药酒取下来，陆士珩此时已经坐在了凳子上，赵书言快步走过去将药酒递给了他。
陆士珩抬头睇了她一眼。“我手臂疼，你要让我自己揉吗？”
赵书言没有回话将药酒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去搬了个凳子放在了他的跟前，伸手的那一刻有些犹豫，但是最后还是撩高了他的衣袖，见到手臂上一大片红紫，瞳孔颤动了一下。
这个伤原是打在她身上的。
怀着这份内疚她打开了药酒，将酒倒在了自己的手上，再将药水一点一点的贴在他的伤口上，手掌稍微用力揉搓着他的淤伤。
陆士珩眉头微皱，她的手法说不上疼，甚至还有些舒服。他转头看着一直将心思放在他伤口上的赵书言。脸上的表情小心又认真。
看到她这样，他眉头不自觉的舒展开来，眼里带着笑意，一直盯着她看。
“你的手法很熟练啊！”
自己要是再看下去这丫头又是多想吧...他轻咳一声后，找了个话题和她聊了起来。
赵书言笑着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他的手臂上。“以前做过一些粗重的活，身上经常会磕碰到，我自己会给自己揉一揉，不同的是没有这么好的药酒。我都是舀点水揉。”
她笑着和他聊着自己从前的生活。
“那你的兄长呢？”她为什么总是在为生计发愁，他的兄长又在哪里？
“我哥他要考取功，我们全家可都盼着他能高中，这样不仅能为我姐姐报仇，我们一家也无需再过有上顿无下顿的生活，只是他一直静不下心来，他一直不希望我那么拼命....每次背着我偷偷出街卖字画，他的字画又不是名家字迹哪有人要...”说着她顿了顿，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怎么不说了？”陆士珩地看着她。
“我说太多了。”她没有想过和别人说这些的，只是在陆士珩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会轻易的对他吐露心声。
“我不觉得烦。”他知道她不愿意继续说，可是他想听，因为想了解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把你丢下，带着唐云淑不管不顾地走了？”
赵书言抬头又看了他一眼低头又倒了点药酒在手上，继续道：“我兄长他不是坏人，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次我去找亲戚借银两的时候他总是最先离开的那个..这次也是，不同的是这次我没能全身而退。”
陆士珩一眼不发的盯着她看，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而不是唐云淑，还是后悔于和她有所纠葛？
“不过也好，如果是云淑小姐的话，面对小王爷的话说不定只会伤心难过的接受这一切的安排。她那样柔弱，可不比我这种粗俗的小丫头！我比较命硬，几次三番都能活下来！”
她神情尽是真诚，她真的庆幸自己替唐云淑挡了一劫，而陆士珩也帮她挡了一劫，她欠陆士珩的真不知道要怎么还才好，而她心里担心着赵书语和唐云淑他们。
“少爷....我...”她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
“你说吧！”看她的神情就知道赵书言又要替她的兄长和唐云淑求情。
“我知道我不该再求你，可是...哥哥他..是我家唯一翻身的希望，我知道少爷不会为难他，可是我还是希望你放他走，还有云淑小姐....她也一定是被强迫的...所以...”
“放过他们我能得到什么？”
陆士珩抓着她的手神情淡然的将她的手从手臂上拿开，放下了衣袖，打断了她的话后直视着她。
“就算他们有再多的委屈、唐云淑再不愿意给我做妾，他们也应该先和我知会一声，而不是不管不顾地逃走！这样的处理只会让事态更加严重！甚至牵连你！我已经百般迁就你了！你自己也认为你自己欠了我人情，但是他们呢？不惩罚而是放了他们我陆府的颜面何存？”
知晓自己的要求太过无理，低着头默默将药酒的瓶盖盖上，起身想将药酒放回原处。
“书言，若是我有要求，你愿不愿意答应？”他叫住了她。
赵书言转头看着他，思量了一番后继续说道，“我...什么都没有....哪敢谈条件。”
“我要的自然是你有的！”陆士珩转头看着她。
“你...”赵书言皱着眉扯了扯嘴角，“你该不会想让我伺候你到老吧....”
陆士珩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直勾勾地盯着她，嘴唇微启刚想说什么，却被赵书言的话给噎了回去。
“我可以吃亏些，服侍你十年，你只要给我五年的工钱就行，也就是五百两，一辈子的话太长了！”她算了算时间，十年换五百两...那确实挺划算的，到时候她才二十八，父亲有银钱在身地病也能得到及时的治疗，确实还行。
陆士珩话还没说出来自顾自地盘算了一遍，着简直是把他气得不轻，转头看着财迷心窍的赵书言，眼中满是无奈，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少...少爷！你可以考虑下我刚刚提的，十年啊！很划算的！”
赵书言赶忙将药酒放好，转身追了出去，哪知道陆士珩竟然越走越快，她只能站在院里干看着，看着他离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最怕的就是陆士珩向她提出别的要求，她不太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