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全息影像一片漆黑，但是那人在自己耳边说出的话语却显示在上面。

应该是阿斯特拉同步传输到屏幕上，想让C9快速分析。

“解析第一段关于切除眼球的手术对话，阿斯特拉——”

阿斯特拉再度连接上，“马上。”

C9盯着屏幕上最后那几行字。

【你做的很棒，慢慢感受我的声音，我的温度···】

【我想要你的···】

忽然，他急速转身，目不转睛盯着余望的双眼。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余望不知道他在看自己，还是通过这双眼睛在看说那些话的人。

“说实话，没想过。”

C9一动也不动盯着他好一会，似乎期盼那双眼睛可以有什么变化，可最后什么也没有。

“这样啊，你不觉得···”C9缓缓直起身，他虽然是全肉/体，但是生的高大瘦长，比余望高出大半个头。

“不觉得什么？”

C9莞尔一笑，伸出手挑起余望的下巴，并用他带着凉意的手指磋磨下颌处柔软的肌肤。

“不觉得，他说的话像是对情人吗？”

他说完这话，便继续用他那双探寻的双眼盯着余望。

余望也盯着他的双眼。

两个人对峙起来，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在长达十多秒的沉默后。

余望爆发出一阵大笑。

C9默默退后了几步，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问：“笑什么？”

“你···真的···想象力比我还丰富哈哈哈哈哈——”余望笑不停了，差点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你什么意思？”

余望深呼吸一口气，压住笑意，缓缓站起来，走到C9面前，“你一看就是母单，别说恋爱情人之类，恐怕还是处男，怎么就用你那单纯的性缘脑揣测出了这个结论？”

C9的脸色变了变，但并未生气和羞赧，而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直视着余望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处男？”

“因为···”余望刚刚说了两个字。

后边的阿斯特拉快速截住他的话头，“真恶心，别在我的办公室内谈论这么肮脏的人类交|媾话题！”

C9挠挠头，“啊呀，你也在啊？”

“解析结果出来了！”阿斯特拉提高音量。

“唉，辛苦，辛苦，有什么发现吗？”C9非常自然的转移话题。

阿斯特拉调出来两个人的资料。

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拘谨的瘦小女性。

“声纹分析比对出来这两个人。”阿斯特拉手指翻飞，“更奇妙的是，这两个人的关系和你有关。”

他说着转头看向余望。

“嗯···”余望记得这两个人。

“林鸿，2级警卫队第6小队副队长，42岁，和妻子育有一子；宋珍珍，女，23岁，2级警卫队第6小队队员，未婚未育，出身制药公司高管世家，朋友余望，奥伦，苏略。”

余望的眼皮跳了跳，“但是···但是···”

C9并不算疑惑的声音响起，“唉，他们俩已经在去年8月份车祸死亡了。”

阿斯特拉紧皱着眉头，没有之前那样浑身带刺的凶悍模样，而是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但是他的记忆并没有篡改的痕迹，如果有的话，一点痕迹不留，那么这个人一定是神。”

“那他们是死而复生吗？”C9问。

余望发现他看向自己，摇了摇头，“我···不是···我也不知道。”

回忆起这两个人，余望想起来，“宋珍珍生前给我打过电话。”

“她说去娱乐/城见面，让我带上奥伦和苏略。”余望不知道是不是被记忆影响，莫名感觉胸口很闷，鼻子发酸，眼睛也难受起来，“我叫上奥伦和苏略按照约定时间到了□□，在酒吧等了三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到她，也联系不上她，去她家看了也找不到，我们商量第二天上报，但···第二天早上刚到巡警队，就知道了她昨晚车祸去世，并且车上还有她副队长林鸿。”

C9坐到了他对面，随口说：“嗯，真是一段沉重的回忆呢。”

阿斯特拉看着余望，“记忆没有被修改的痕迹，只有两个可能，一是他们是鬼，二就是他们根本没有死。”

“可是他们俩个人都没有这样的医疗经验···”余望提出异议。

C9却好像是想着什么，一直托着下巴垂眼思考。

“我可以保证，你的记忆没有被修改，你对于为你切除眼球和安装眼球是朋友，有没有什么想法？还是说有什么解释？”阿斯特拉步步紧逼。

余望摇头，“我没有解释，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只说不知道就能让人相信你是无关人员吗？”

余望想说，我脑子有病，谁知道会不会想象出符合逻辑的事。

“非要说的话，那估计是···”

C9抬起头，打断余望接下来的话，有些一本正经的说：“坐在这里猜测没有意义，走，去资料室。”

阿斯特拉脸色巨变，“喂！你说什么？他的眼睛···”

“能看到一切。”C9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正面宣战，他说过不会干涉我们的调查，即便我们透露一切线索，他那样极具表演欲望和自恋型人格的人是不会打破他的准则。”

“可是——”阿斯特拉欲言又止。

“天选之人，请吧。”C9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资料室是什么地方？”余望其实心里有一个隐隐猜测想法，是那间有虹膜验证的房间。

果然，C9带着余望出了办公室直奔那间房。

和外间明亮的灯光完全不同，这间所谓的资料室晦暗无光，连窗户也没有，甚至连灯光也没有在开门的时候自动感应打开。

随着C9进入后，他走到后侧，打开了一个开关，整个房间啪得一声亮起来。

余望忍不住惊讶，完全和他那个世界一模一样的灯光操控，这个世界的各种开关全部都是联网自动设计，他几乎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再次见到这熟悉又古老的开关灯动作，让他有种违和感。

但随后更让他吃惊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

在一层层资料架上，堆满各种各样的外间几乎看不见的纸质资料文件，再往里面，竟然是一个白色黑板，上面写满了各种文字，仔细一看是和VIRUS有关的各种案件线索。

他注意到了一个怪异的地方，这里面没有和网络有关的任何东西。

“尽情看吧，我们宣战了。”C9缓缓步行至余望的身后，俯身贴在他的后脖颈处低语着。

“你们利用隔绝网络的方法，采用最传统的方式来防住VIRUS黑进你们的服务器？”余望回头。

C9的脸贴的很近，他冷静的眼神透过余望看向了那面黑板，“答对了，没有奖励哦。”

余望转回来，继续看着那面黑板，他发现黑板之上出现了两个问号，在两个人问号下面，有一句话写着‘谁是真正的决策者？’

“两个人？”

C9毫不留情的说：“是，一个暴君，一个伪善主义者。”

嘀——

余望的太阳穴一阵抽痛，忍不住闭眼倒吸一口凉气。

等到疼痛缓解后，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白色空间内，他正坐在一个十二座位的圆桌前，而正对面一个带着红色病毒面具的男人端坐在那里。

下一秒，圆桌的空位上出现了C9和阿斯特拉，他们一左一右坐在余望两边。

“再次见面了，两位警卫。”

对面戴着面具的人缓缓开口。

三人同时反应过来，是医院那个人。

“我是Aa，是VIRUS的决策者。”

“我猜也是。”C9的语气并没有那么紧张，抬手托起下巴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人。

阿斯特拉几乎一种要冲出去的姿势，“这是他智能大脑芯片的程序？”

自称为Aa的那人，并没有回答阿斯特拉的问题，反而赞扬他们的调查能力，“我一直以为隐藏的很好，没想你们还是调查出来了？是因为这位分析官能力出众的原因吗？”

C9笑眯眯的点点头，“如果那个人没有在娱/乐城射杀城主，并且被传感器拍下视频的话，我也许根本调查不出来。”

“你很出色，因为保持人类大脑，而有办法带入人类感情去分析对吗？”

阿斯特拉似乎觉得他话语有什么问题，“你想说什么？没有智能大脑的人才有人类感情？”

“不能这么说，否则我不会选择他。”Aa很认真的回答了问题，他停顿数秒后说：“对于你们正面宣战，我感到很欣慰，虽然说警卫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但你们不一样是很特别的人才，我很希望有一天你们看到真相后会选择加入我们。”

阿斯特拉毫不犹豫三连怼，“不可能，别做梦，闭嘴吧。”

“你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我才不是孩子！”

余望瞅了侧边阿斯特拉一眼，好像有点破防。

C9挥挥手制止了阿斯特继续说话，他直视对面的Aa,“说了这么多，不会是真的来邀请我们加入的吧？你有什么目的？”

“我敬佩于你正面宣战的勇气，所以我也宣布我接受你的宣战。”Aa的语气里夹杂某种欣慰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他用一种非常残酷的语气说道：“作为回报，我也提示你们，VIRUS启动了净化计划，我们要把光之城彻底毁掉，净化一切人类和非人类，回到真实世界。”

余望听到最后一个词的时候，眼皮直跳，为什么他会知道真实世界。

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他关于真实世界的话题时，Aa却一瞬间消失不见。

见他离开，阿斯特拉也飞快离开了圆桌。

余望有些发呆。

身侧的C9微微侧过脸，看着余望的眼睛，“喂，你一直都没说话。”

余望啊了一声回过神，脸上露出了些许愧疚的神情。

啊，抱歉，想象出来一个要毁灭世界的愉悦犯，实在对不起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