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到如今,秦锐早已猜到了七七八八。
于是他直奔主题:“现在距离你昨天被咬已经过去了二十个小时,你到现在还没事,也就是说……不会有事了吧?”
队长点点头:“的确不会。你就算再等二十个小时也不会。”
秦锐道:“可我明明看到你昨天被咬了。”
队长又点点头:“我是被咬了,现在还疼呢。”说着揉了揉肩膀。
秦锐神色迷茫:“你被咬了,可你现在没事,说明没有丧尸病毒?”
队长却摇摇头道:“我既然被咬了,身上怎么可能没有丧尸病毒?”
“可是你还活着,没有被病毒感染,也没有丧尸化。”
“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会被丧失病毒感染。”
“为什么?”
“这么说吧,所谓的丧失病毒,对我无效。”
虽然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答案的时候秦锐还是愕然了。
半晌,回过味来的秦锐慢慢道:“我听说星球政府正在研制治愈丧失病毒的疫苗。”
队长道:“疫苗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研制的,而是有丧失病毒的时候就开始了。”
秦锐觉得队长正在暗示着什么,忙问:“那是什么时候?”
队长神秘莫测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锐也觉得自己一下问的太深了,决定换个话题:“我刚才听齐老大叫你顾队长,你姓顾?”
队长点点头,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算是吧。”
“那你叫什么?”秦锐顺理成章地问下去。
队长便又神秘莫测地笑了笑。
秦锐见他不答,以为他又逗自己玩。
不说就不说吧,他撅了撅嘴又问:“凌莉是自卫队特警,小高和雷驰是特种兵,医生是星际部队的军医,那你呢?”
之前队长介绍队员的时候就没提,到现在秦锐对队长的来历还是一无所知。可这个人既然能当上S小队的队长,显然来历不凡。
见队长又要笑而不语,秦锐着急道:“哎你不是说知无不言么?”
队长于是给他顺了顺毛,道:“不该问的就不要问了吧,乖。”
一句话把秦锐噎了回去。
秦锐是军校出来,深知军队里有许许多多的秘密、机密、绝密,因此明白队长大概真的是不能说。来历不肯说也就罢了,就连个名字也不肯告诉他!这人身上到底有多少谜团?
明知如此,秦锐还是心有不甘:“我最讨厌讲故事只讲一半的人。”
于是队长淡淡道:“本来这一半也没打算告诉你,纯属意外。”
秦锐亏心地想起这个“意外”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因而又想起“意外”发生之后其他队员们的态度。
“……雷驰小高他们是不是……?”
“他们不是。”队长摇头,“他们和你一样。”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件事?”
“嗯,知道。”
“所以昨天,你们合起伙来哄我玩呢?”秦锐终于被拱起一丝火来。
队长一盲杖敲在秦锐头上,浇灭了他的火星:“谁哄你玩了?昨天坑队友的不是你?抛弃队友的也不是你?”
秦锐自知理亏,不言语了。
队长还没教育够,又道:“昨天要不是我,你的队友早就被你坑死了!我昨天哪句话说错了?你自己想想吧!”
秦锐昨天心里难受要死,今天压抑着过了半日,现在好容易知道是虚惊一场,心下惊喜交加,一时就得意忘形了。此刻被队长一说,才想起来真正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这事没那么容易翻篇。
“错了就是错了。”他听到队长说,“难道说结果变好了就不认错了?”
秦锐想了想,端端正正站起来,也不管对方看得见看不见,就地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但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队长的唇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你昨天已经跟我道过歉了。但是,其他人呢?你的队友不止我一个。”
秦锐明白过来队长的意思,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队长摸了摸秦锐的脑袋:“乖,孺子可教。”
秦锐的脸腾的红了。
*
等到两人终于走出林子,小高早在车里等的不耐烦了。
小高一边把队长往副驾扶,一边低声问:“都说清楚了?”
队长点点头:“差不多吧。”又问,“雷驰回去了?”
小高道:“他们拿了些药品物资,正在回营地的路上。医生回来了,跟他们一起去看看小孩的情况。”
“凌莉没跟去?”
小高无奈道:“她大小姐自己要留下‘看家’。”
队长顿时头大如斗:“都怪医生,回来罚他。”
小高又转头问秦锐:“怎么样?这趟还顺利?”
秦锐就道:“还行吧,没想到会遇到了故人。”
他这样一说其他两人都来了兴致,秦锐便把韩晓哲的事情告诉他们。
“我就说吧,生见人死见尸,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秦锐说着,满脸都是兴奋的神色。
另外两人见状,都不好在此时浇灭他的热情。
队长道:“你们今晚想吃什么?我下厨。”
*
秦锐原以为,队长说下厨只是玩笑话。不提吃惯了军营大锅饭的有几个会自己动手,即便会,在监狱里做饭秦锐也是闻所未闻。更别提队长给人印象和“下厨”两字八杆子打不着。
可是当队长挽起袖子开始切菜的时候,被拽来帮厨的秦锐意识到他错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秦锐睁大眼瞪着一盘细如发丝的土豆丝,无法相信一个盲人居然能有这么好的刀工。
“练的。”队长轻描淡写地说道,“……把葱给我。”
秦锐连忙从医生刚搬回来的那箱新鲜蔬菜里找到大葱,剥皮洗净,才递到队长手里。
“你还练过厨艺?”秦锐难以置信,觉得这个人越来越难懂了。
大葱拿在手里,队长用手比了个长度,切下两小段,又各自把小段切成两墩葱花。
秦锐注意到他用刀的姿势和他妈妈一样,左手关节顶着刀背,右手下刀,向左移动。只是毕竟眼睛看不到,他下刀的速度远没有秦锐想的快,而且切不了几下就要用手把切下来的东西拨到一边,免得再切到。
“你练过匕首格斗术么?”队长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秦锐在摆弄灶炉。这厨房原本是给整座监狱的犯人做饭用的,用的不是一般家里的灶台,而是只有在食堂和饭店才能见到的电磁大炒炉。秦锐好容易研究明白,回答道:“练过,怎么了?……你找什么?我帮你找。”
“……西红柿。”队长让出箱子边,退回案台,又道,“好好练,对你的刀工有好处。”
“啊什么?”秦锐低头在箱子翻了几个又红又大的,问,“四个够么?”
队长点点头:“烧壶水烫一下给我。”
秦锐脑子里这才转明白队长刚才在说什么,“咦”了一声:“匕首格斗术也能练刀工?”
队长已经在铁盆里打了四个鸡蛋,一面用筷子熟练地打散,一面道:“呃……不能。”
“……”秦锐没话说了。
炒菜秦锐基本插不上手,而队长居然也做的有条不紊。只是盐和糖要先倒在手背上再下锅,酱油料酒醋就找个小碗把食指伸进去倒到没过指尖,东西熟没熟尝尝才能知道。秦锐在一旁心想,难怪他们说队长不经常下厨,看着都怪累的。
做的差不多的时候小高和雷驰进来端盘子,队长一边洗手一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高笑道:“他们刚进门,雷驰这家伙闻着味就跟来了,一定是个饿死鬼投胎。”说着挑出青椒肉丝里的肉丝偷尝了一口。
秦锐指着小高,小高却迅速无比地打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秦锐别打小报告。
雷驰不满地瞥了他一眼,端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就往外走。
队长叫住他:“雷驰等等。你去冰库拎一箱啤酒。”
雷驰却没立刻去,站定道:“你受了伤,不该喝酒。”
秦锐忍不住暗想,他昨天喝的还少么?
果然队长走过来冲他摆了摆手:“一点啤的要不了命。快去!”说罢往外推他。
秦锐眼疾手快地接过雷驰手里的盘子,听到后者嘴里嘟囔:“嘁,就知道使唤我。”
“还长脾气啦?”队长一面擦了擦手放下袖子,一面讶然嗔怪道,“小高,他是不是跟你哥呆太久了?怎么婆婆妈妈的。”
小高“嘿嘿”了两声,一副看好戏的嘴脸:“队长你小心点,我哥就在门口呢。”
队长哼道:“我还没找他算账!他传的什么鬼话?凌莉现在还生我气呢。”
医生这时刚走到门口,秦锐已经能看见他满头黑线了。
不过医生只是叉起手淡淡道:“看你精神这么好,今天也不用给你开止疼药了。”
队长登时就没了脾气:“……我只喝一听。”
凌莉却也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道:“一听也不许喝。”
队长便一副吃瘪的表情:“遵命,一口也不喝……”
秦锐忍不住莞尔,只觉得这些人一个个都挺可爱的。
如果,自己能再跟他们呆久一点……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