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就是我？等死吗？” 届时两人已打在了一处。沐夕手中的龙弧避开他的利爪，喷发出一道强烈的光芒。下一秒哭面鬼神情一顿，突感身前一凉。龙弧竟是剑走偏锋猛地撕开了他绿色的长袍。

这下他周身的肌肤便完全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定眼去看上面坑坑洼洼皆是绿色的皮毛以及百拙千丑的吻合口。丑到不忍直观。

沐夕冷笑道：“你不是喜欢暴露嘛，那我就让你一次性暴露个够”

“你个王八羔子！”哭面鬼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他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脸，怒吼道：“你简直卑鄙无耻！”

沐夕道：“彼此彼此！还有更卑鄙的呢？你要不要试试”话罢他手腕翻转，直取向他脸上的面具。

哭面鬼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沐夕道：“干什么？明知故问。你不是引以为傲嘛，你不是毫不在乎这身体的丑陋嘛！那何不直面自己的蠢笨，索性连脸也别要了！” 话落哭面鬼脸上的面具就被龙弧抽了个粉碎。

龙弧本就凶悍无比，直将他的脸也抽得血肉模糊。但还是能够隐隐看出那张脸早就不是一张正常人的脸了。

上面凹凸不平，褶皱横生，极为凶煞可怖。

“你这是在激怒我！”随着最后一个遮羞布被撕开，哭面鬼拼命地捂着自己的脸退后数步，鲜血不断地从他的指缝中流淌而出。他面容扭曲，几近崩溃。

沐夕挑眉道：“是又怎样”

“哈哈哈！可惜……我不是他。你想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帮他泄愤，绝无可能！”没想到的是哭面鬼竟也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他放下了遮着自己面颊的手。盯着沐夕，灰蒙蒙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来，恶狠狠地道：“还有就是，你猜错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弱点。不是！不要脸便不要脸，我要的是你们的命！”话罢他那不知是用多少只魂兽拼接而成的身体转瞬间便移到了沐夕的身前。竟是魂力大增，凶芒毕露。

他有数不清的利爪与数不尽的獠牙，什么都不像什么一般的东西，与沐夕近在咫尺。

沐夕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龙弧拦在他的身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与之僵持在半空中。空余之际，沐夕瞥了眼冰羽，徒然邪魅一笑缓缓拽下了自己头上的鬼脸面具，露出的双眸中隐着嗜血与猩红，沉声道：“要我们的命？只怕你无福消受。”

话罢他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来，那只手只轻轻一握，便有数根竹签自他的身后猛地破晓而出。只需片刻，便在哭面鬼不可置信的眼中长驱而入“噗噗噗……”地狠刺进了他的体内。

竟是无一例外，箭无虚发。

“你他娘的……这是在玩我！”后知后觉，哭面鬼终于发觉，以沐夕的魂力想要取他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而此刻却非要将他逼到原形毕露，逼到身临绝境方肯罢休。这岂不就是在玩弄他。

而细看之下就会发现，沐夕所用的每一个竹签都无不是刺在了他丑陋无比的吻合口上。因此他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那不知是用了多少只较强魂兽拼接而成的身体再一次失控了起来。它们开始胡乱地舞动，并且如同恢复了灵智般，拼命地向各自不同的方向挣脱。没一会他的整个身体就已是四分五裂。他更是连反抗都未来得及便一命呜呼了。

沐夕漠然地拽下身上火红的长袍，回头去看冰羽。冰羽却似已然杀红了眼，周身是血，身前身后皆叠着数不尽的尸骸。

沐夕戚眉道：“冰羽，你冷静些”

冰羽不为所动，眸中满是血丝，只挥手间，便是满地刺骨的冰凌。

龙弧呼啸而去，几个功夫那些为数不多的鬼面人便都尽数被斩杀。

沐夕压低了声音再次道：“冰羽，冷静”

然冰羽额间青筋微起，抬起头目光幽冷地看了他一眼，便携着千醉向他杀了过来。

“……冰羽，你可认得我是谁？”沐夕侧身躲过，龙弧缠上千醉冰冷的剑刃。

冰羽却一言不发，空气中只余冰冷的剑气，以及毫不收敛的魂力波动。

沐夕道：“不是，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他说着不退反进，企图用龙弧将冰羽给控制住。但此刻的冰羽却像喝醉了酒般，且一改往日的镇定自若，周身杀气腾腾，根本听不进去半句话不说，魂力竟比往日更盛。

故而几个回合下来，沐夕根本无法在不伤到他的同时将他困住。

更似回应沐夕一般，千醉尖锐的剑芒猛地划过地面，将一鬼脸面具瞬间一割为二。仿佛割的不是那面具，而是他沐夕的脸。

沐夕倒吸一口凉气道：“冰羽，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知道他们都该死。但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如此莽撞，更不该明知道是圈套还硬往里钻。你难道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吗？”

他说着，猛地抬起头，龙弧呼啸而出，毫无预兆地甩在了一旁的骨堆之上，带起一股凌厉的风。

骨堆层层叠叠，此刻却“骨碌碌”地都落了下来，只一瞬间便将冰羽大半个身子都埋没在了其中。甚至是将他的手臂都埋没在内，只露出半个肩膀还有一张十分俊俏的脸。

沐夕却丝毫不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龙弧再一次呼啸而出，直将冰羽瞬间捆成了粽子。随之掠到骨堆之上，蹲下身直视着他的眼睛，威胁道：“你若再不醒过来，信不信我像刚刚那丑东西说的，将你吊起来扒光衣服，然后……”

“你敢！”冰羽望着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突然就恢复了清明。

“……我不敢”沐夕原本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喉间。刚刚的气焰似乎一下子就没了。他缓了一会僵着身子硬着头皮试探性地伸出两根手指在冰羽的面前，问道：“那个冰羽，这是几？一还是二？”

冰羽沉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挣扎着唤出千醉。而是微微垂眸，扫向绑在自己身上的银链以及埋在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骨堆，好一会方才道：“不知道”

“那么，我是谁？”沐夕的神色微微认真起来。他在冰羽的眼中捕捉到了那么一丝落寞。

而这落寞出现在谁的身上都不足为奇，却不该出现在冰羽的身上。可见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冰羽承受了很多不该他承受的东西。

“沐夕”这一次，冰羽看着他，却回答得极为干脆。目光灼灼，如火如荼。

沐夕被看得背后直冒冷风，最后微微叹了口气，再不敢迟疑，忙从黑泥鳅中掏出一朵粉红色的花来，避开他那灼人的目光，将花凑到他的鼻尖道：“恕我不敬。你好好睡一觉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

而夜眠花生来便带着一股奇异的花香，闻之便能使人安然入睡，故而没过多久，冰羽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下斑驳的树影，影影绰绰落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沐夕呼吸一窒，扶住他，一用力便将他从骨堆中带了出来。

骨堆旁有一棵参天大树，沐夕让他背靠着树干，俯下身伸手拂去了他头上的落叶，见他气息平稳些，取了黑泥鳅中的草药开始为他包扎。

只是冰羽身上的伤口大小不一，分布于各处，重的深可见骨，浅的却也浸出血来。沐夕越看眸色越深，且尚未来得及探查他魂力如何，便有急促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都想死嘛！”沐夕的眸色陡然变得极冷，瞬间便将魂力放了出去。眼看着已要动手杀人，感知中却是冰永霄与冰族的那两位长老闻风赶来。

沐夕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压下满身的怒意，起身将龙弧重新缠回腰间，随之隐入林中。

两位长老一高一矮，皆是身着深蓝色的服饰，服饰的下摆处绘着晶莹剔透的冰莲，袖口极窄，胸口处则佩着一形状奇异的冰晶。

那冰晶沐夕认得，是零度冰戎。

冰永霄是第一个冲过去的，他颤抖着双手站在他家少主的面前，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该不该扶他一下，更不知他还会不会再醒过来。看得那两位长老不免也有些心急。他们上去一人拽一个胳膊，将冰永霄拽到了一边去。随之挥手开始检查冰羽的伤口。

查过之后却都陷入了沉默，然沉默过后他们还是各自掏出纳器中所存的丹药以及灵草，将冰羽的内伤与外伤都治了一遍。

待停下已过了一个时辰。各忙得满头大汗，纷纷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冰永霄小心翼翼地问道：“两位长老，我家少主怎么样了？”

矮个子老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还能怎么样，还那样！暂时是死不了”

高个子的则道：“还是那么不省心，他回来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却没想到，还不如不回来呢！你说我们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这冰族的未来还能靠谁！还能指望谁？”末了他抬头看了一眼冰永霄，看过之后似乎是觉得更气了。

两位冰族的长老就这般气喘吁吁，气呼呼地坐在地上，丝毫不顾长老的形象，且还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正在这时一位灰头土脸的冰族少年慌慌张张地从一处赶了过来。

冰永霄抬头看了那少年一眼，不满道：“冰九寒，你跑哪去了？”

冰九寒跑到两位长老的跟前看了看冰羽，又看了看那两位长老道“我刚刚不是去打水嘛，没想到一脚踩空跌了下去，就在我要爬上来的时候，突然看到那些覆着鬼脸面具的血国人向这边杀来，就赶紧爬出来赶过来了。他们人呢？冰羽他怎么弄成这样？”

冰永霄冷哼一声道：“叫少主！还有，我看你是躲到土堆里去了，等他们走远才爬出来的吧！”

冰九寒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但你说这话有证据吗？你是一直待在冰羽的身边，可他还不是伤成了这样，我看你分明是故意的，故意放着冰羽他与那些鬼面人独自打斗，而不去救，他若有事，冰族未来的接班人不就是你的！不过以你的魂力，还冰族的接班人？说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冰永霄面色微青，怒道：“什么未来的接班人！冰九寒你不要血口喷人！在我的心里冰族未来的接班人只能是我们的少主”

冰九寒冷哼一声道：“切！行，我也不跟你犟。不过你们又不是没看到骸兽村那边的动静。龙弧问世，必然跟沐夕那个血国余孽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他们的关系怕是瞒都瞒不住了。且那些鬼面人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用自己的弟弟研究克制血国的功法，究竟有没有通敌，那还真不一定”

“冰九寒！”冰永霄的手放到腰间的剑柄上，眼看着已快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冰五冰六两位长老终是一同喊道：“闭嘴！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