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季长生和黎萧都有点精神不济。不过黎萧习惯了这种状态，疲劳对他的智商不会有太大影响，至于季长生，要不是昨天晚上出去找他，也不会睡不了一个好觉，所以黎萧勉为其难为他又透支了点疗愈能力。
终于保住了试卷的老师们大肆吹嘘一番，开始了延期多日的竞赛。
时长三个小时，可以提前交卷。
下午是闭营仪式，载歌载舞，跟五音不全的季长生没关系。
“比得怎么样啊？”
回程大巴上，季长生跟他爸通电话：“就那样吧，等结果呗，我尽力了。”
他偏过头，看见黎萧头靠窗户上睡着了，不由自主放低了声：“挂了，回去再说。”
寒假正式开始。
得知冬令营结束，杨烨立马约他俩出去玩。
季长生在家挑了好几套衣服。
季云终于受不了：“羽绒服有什么好挑的啊！不都一个样吗！”
“就是都一个样才不好挑啊，你给我买的都是啥啊，这么土！”
季长生最后随便穿了件高领毛衣，套着黑色短款羽绒服，腿上是宽松的灰色复古牛仔裤，随随便便地出门了。
约定的地点是火锅店，先吃个饭再去玩点东西。
店里热气熏腾，各种食材混着酱料的香气扑鼻，季长生一进门就饿了。
很长的桌子，硕大一口鸳鸯锅。
黎萧到的晚，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季长生边上。
这次就只有杨烨和岑宁，岑宁倒想把老庄叫来，结果老庄说有事，最后就只有他们四个。
“你不能吃辣。”季长生小声地规劝。
“我什么时候不能吃辣了？”
不听劝的后果就是黎萧躲在发财树后面猛灌了两瓶冰果汁，然后神色如常地回来继续吃，并收到了某人发来的一张照片，是他和发财树的合影。
黎萧：“给我死。”
季长生鼻腔里哼了声。
饱餐完几人就打车去了万达，他们订了商场里的一家VR游戏馆，玩了两三个小时又去射箭馆玩。
杨烨学过，姿势特标准，“嗖”一下中了七环。
黎萧第一次玩，杨烨自信满满说要教他。“嘿，我也当一回你老师了。”
黎萧笑了下。
季长生过去姿势很不标准地射中了九环。
岑宁喊：“你怎么变牛了？”
“不知道啊，今天眼特尖。”季长生又嗖嗖几下。
一天玩下来，和过往许多次没太大区别，挺充实的一天过去，一般再吃个晚饭就会尽兴而归。
晚饭还是吃火锅，冬天火锅变得格外有吸引力。
饭桌上，杨烨说：“黎萧老师，我真没想到你今天会同意出来，以前怎么叫你都不出来，是不是终于在家呆的无聊了。”
黎萧摇摇头：“我不会无聊，那么多作业等着我。”
岑宁说：“学神在家学习都是笑着的怎么会无聊？”
“倒也不是笑着的。”
岑宁：“所以你们寒假作业写多少了？别告诉我就我一个人一个字没动。”
三个人一齐把目光落下他，很明显的，是的，就你一个人一个字没动。
“我快写完了。”黎萧又补一刀。
岑宁羞愧地塞了一团又一团牛肉卷进嘴里，并发誓明天一定开始写作业。
散伙不到两分钟，杨烨发来了下次游玩计划。
黎萧回绝了，推说有事。
季长生站旁边欲言又止，他们第一趟公交车顺路。
“我真有事。”黎萧说。
“那要是没事，你还一起出来玩吗？”
黎萧小幅度地摇头。
季长生问：“你今天不高兴吗？”
“高兴，但我更习惯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选择，季长生想，他不应该试图改变黎萧，那太自以为是了，但他也因为对方的习惯要被永远排斥在外的话，他没法觉得无所谓。
“你，那什么，前几天说了要和我和好的。”季长生提醒，毕竟这些天，黎萧甚至连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我没忘，”黎萧看出他想什么，“你算是例外吧，我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我就算想跟你保持距离避免深入交流又能怎么样？早就无济于事了。”
“啊，原来我是例外啊，早说啊。”
黎萧开口：“我以为你——”
一直知道才对吧。他表现的不明显吗？他不是已经在自己这里给了对方很多特权吗，是还不够多吗。
“咱们和好了怎么说也是朋友了，你平常怎么一条消息不给我发呢。”
黎萧的困惑好像解开了一些：“所以我得主动给你发消息？”
“不仅如此，你还得主动找我玩，遇到事得想着我，大小节日要记得给我发节日祝福，当然你遇到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还有什么端茶倒水也别忘了，”季长生滔滔不绝说了半天，不忘补上一句：“这才是正常的良性的朋友关系，明白吗？”
“前面我认可，但后面夹带私货了吧季同学，”黎萧冷笑一声，“当我傻么。”
傻不傻的另当别论，季长生问：“我要是叫你出来玩你出来吗？”
“不。”
“又有事？”
“没钱。”
季长生：“……”
略一思索：“嗯，我马上过年又能拿到不少压岁钱，实在不行你就变魔术再把骗走，这样不就有钱了。”
黎萧也想起小学把季长生的压岁钱念力挪到自己手里的事。
“……我当时就还了。”
“你还哪了？”季长生真是没一点印象了。
“你的枕头下面。”
季长生想起来了，不过他小时候遇到个有超能力的敌人，又气又怕，偶尔会做祷告，晚上念念几个超级英雄的名字，他某天早上掀开枕头看到压岁钱回来了还以为是祷告显灵了，原来还是黎萧良心发现了。
“不花钱玩也行，你直接来我家玩，一分钱不用花，两块钱车费我都给你报销，把作业带着，我有几题不会，寒假也不许把学习搭子的义务抛在脑后。”
黎萧说：“你家？恐怕不太行，你爸妈认出我怎么办。”
“你后天来，后天我家里没人，我爸妈要去见老朋友，”季长生说，“家里就我们两。”
偷感很重地定好时间。后天早晨，季云和钟慧玟却迟迟没出门。
季长生一边拖地一边催：“你们怎么还不走啊，要迟到了！”
钟慧玟还在补妆：“我大学闺蜜出国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得打扮得美美的再出门去跟她见面啊，你一大早拖什么地？”
季长生在家里四处巡视，把桌几上自己三岁流口水的大头照默默收进了抽屉。
小区刷卡才能进，季长生在小区门口等黎萧。
迎面走来的人还是那副冷脸，结果居然被好几个人搭讪了，季长生赶紧去拉人，带他到家门口：“以后都走正门，不要翻我卧室窗户。”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
“喝什么？”季长生把人领进门问。
“都行。”
季长生倒了两杯快乐水。
黎萧一推开房门，看到路中间的积木城堡怔住了。
季长生慢悠悠地坐在床边，喝了口水，观察他表情，黎萧的表情果然很精彩，从震惊到释怀到疑惑，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
“我昨天在杂物堆找出来搭的，厉害吧，就花了一个小时，也不久嘛，小时候还是太废了。”
实际上哼哧哼哧拼接了三个小时。但也差不多。
“你把这玩意拿出来，我腿就有点痒了，又想踢了。”
黎萧绕过它很自然地坐上椅子。
季长生看到自己房间出现了黎萧，不由地想起梦里的几幕。
“我梦见过你。”
黎萧身形顿住：“哦，倒也不必什么都和我说。”
“就是现在想想怪有意思的，那段时间连续好几次梦见你，我还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呢。”
黎萧说：“你暗恋我。”
季长生眼睛倏地瞪大了。
晴天霹雳，尤其是死对头嘴上还挂着标志性冷笑，笑意不达眼底，只是嘴角有个上扬的弧度。
他差点把可乐喷出来，被呛得咳了半天：“你要是变成女的，我就考虑暗恋你。”
黎萧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催道：“快过来写作业，不是说等会儿一起搭模型吗？”
两人挑了同一份物理作业开始写。
季长生看手机，收到了冬令营的获奖名单，一等奖三名，他和黎萧都在榜上。
“你看到消息没？”
“看到了，”黎萧说，“意料之中。”
季长生说：“也对。”
写到中午，黎萧放下笔：“写不动了，吃饭吗？”
“我点外卖，”季长生说，“你吃什么？”
“随便。”
季长生翻了半天，要是他一个人，随便点个什么就吃了。
“你来挑。”他把手机推过去。
黎萧选了麻辣烫，辣度点了中辣。
季长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讲。”黎萧很果决。
等外卖的功夫，他收到了黎萧转来的饭钱。
“不用给我转钱，我叫你到家里来玩，总不能让你饿肚子吧。”
黎萧同意了：“也对。”
老实讲，季长生很想趁黎萧吃饭的时候把家里的水和饮料都藏起来，但一想到他们已经和好了，还是收了恶作剧的心，提前把大桶可乐提了出来，给黎萧换了个高玻璃杯满上。
大概是觉得被小觑了，黎萧愣是吃完了也一口没动，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还行吧，这家辣椒不够辣。”
“你脸特别红，”季长生说，“嘴也是。”
他推了推杯子：“喝点水吧，我们都和好了，我又不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