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包打开我看看。”
课堂小测写得好好的，季长生遭到了班主任的死亡凝视。
他顿觉不妙，故作镇定：“又要我什么笔记？”
班主任皮笑肉不笑：“你要是不介意，书包给我翻两下，我自己找。”
说介意就是心里有鬼，但季长生也不敢把书包递出去，因为他带了手机。
有知道内情的同学向他投了个同情的眼神。
挣扎已经没有意义了，季长生眼一闭，祈祷班主任眼瞎一回，放任对方检查了。
他手机藏得隐蔽，在最小的夹层，还被几张笔记纸挡着。
但班主任任教也有十年，不怀疑还好，一怀疑了就定然不可能放过，隐蔽之处反而最危险。
众目睽睽之下，班主任揪出了他的爱机，并发出死亡宣判：“下课来我办公室。”
季长生头垂得像个鹌鹑：“哦。”
这种时候表现地听话一点，也许就能死得好看一点。
一进办公室，班主任开始输出：“季长生！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学校是不是明令禁止带手机？你带过来干嘛？你又没空玩！”
“我以为不会被发现，就无所谓带不带的了，而且带着更方便。”
“你就抱有这种侥幸心理！手机放我这，你回去写5千字检讨！”
“5千？”季长生提高了音量。
跟数学老师一个办公室的主任在旁边拱火：“给他加到一万，杀鸡儆猴。”
“那还是五千吧老师。”季长生赶紧领命，“写得好能不能让我把手机带回家？我保证再也不带到学校里了，我虽然带着其实也没干啥，不是，其实我是不小心放到书包里忘拿出来了，我带过来也没用啊我根本没有理由带手机。”
“现在才想好借口啊？这会儿狡辩已经没用了，”班主任冷酷道，“至于什么时候还你手机，看你下次考试表现了。”
下次考试，那不就是下下周的月考？
算了，就十几天没手机，忍忍。
一回到教室，季长生差点冲过去质问黎萧。昨天才在黎萧面前暴露手机，今天班主任就想起查他手机了？哪有这么巧的事。
但班上人多眼杂，又有不少朋友关注着他，他不想牵扯到其他人，有心理阴影。
在很小的时候，他和黎萧一个幼儿园。黎萧不说话，在幼儿园除了老师，没人理他。
季长生也没和他接触过，不过偶然之下，他和黎萧产生了点交集。一来二去，黎萧算他半个玩伴了，虽然黎萧本人从未这么想过，但季长生成了幼儿园唯一会和黎萧玩的小孩。可惜两人脾气都差，尤其年幼不懂事，性格都有点缺陷，总有争执的时候。
最严重的那次争执，轰动了整个班，其他跟季长生玩得好的小孩都来帮忙，凑热闹的居多，自然都是针对他们并不熟悉的黎萧，一时间没个轻重，场面混乱。
黎萧就是在那次意外中断了腿。虽然好像……刚开始传的挺严重，结果没多久黎萧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他面前，并宣称要让他一辈子不得安宁。
中间发生了不少挺玄乎的插曲，他记不清了，就记得好像害黎萧断了腿，好像又没断，好像又突然断了。
而他在经受了黎萧一连串强烈的报复后也发誓要让对方永世难安。
都是小孩子的气话了……真要是跟死对头斗一辈子或者永世，想想就闲得没事干。要不是黎萧突然转到一中，还成了他的同班同学，他们断然不会再有交集了。
总而言之，他有点后怕，怕再出现一群人针对黎萧的事。他还打心底里觉得这是他和黎萧自己的事，不想其他人牵扯。
黎萧做起事来不顾头不顾尾，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他们这种集体里，最排斥的就是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人。
他却不能不顾，否则出了事不还是他是罪魁祸首！一人抗下所有！
季长生决定偷偷质问黎萧，所以知情人士过来偷偷告诉他知道有人举报了他的时候，季长生摆出一副诧异的表情：“唉，其实是我自己，不小心放学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被老班给看见了。”
杨烨算他朋友，不是特别好的那一批，但也不赖。听他这么说顿时恨铁不成钢：“我看见了我跟你说，就是转校生，他偷偷摸摸告诉老班的，你以后可得小心这种人。”
季长生：“偷偷摸摸还能被你看见？”
杨烨：“好吧我夸张了，我当时就站在老班旁边，还想帮你辩解几句来着。”
“我本来就带了，没什么好辩解的。我以后不带了，这是我违反纪律，他就是说了事实而已。”
杨烨试图唤醒他：“不是……就算是事实吧，正常人谁会坑同学啊？你不觉得他这种人特可怕吗？”
“你放心，他对别人还行的，就是我跟他有点过节，跟你们没关系。”
“他今天敢刺你一刀，明天就敢刺别人一刀！”
“想多了，他只会刺我。”季长生笃定，其他人都不带搭理的，上赶着找死的不算。
“别出去瞎说啊，这是我跟他的事，我昨天偷拍了他，他今天才报复回来。”
杨烨注意力立马被转移了：“你偷拍他干嘛？”
“想调查调查竞争对手呗。不是说他是四中年级第一。”季长生无所谓道。
“你也太夸张了吧，那这次月考你不得紧张死啊。”
“也还好……”
“第一可是有奖金的，以前都被你收入囊中。”
“你要这么说我可得打起二百分精神了，谁会跟钱过不去。”季长生说干就干，立马拿出教辅书。
后来他也没去质问黎萧，摆明是对方干的，他没心情质问了，也就是每次领操时都会白黎萧一眼，以示对举报的不满。
不满归不满，早操还得好好做。吃人嘴短，不能给主任丢面子。
不知是不是黎萧也意识到了吃人嘴短的问题，居然也会偶尔看旁边的人一眼来调整自己的速度。
好不容易熬过了领导的检查，评分还不错，季长生决定功成身退了。
他实在忍不了和死对头站在一起，规规矩矩做他最不屑于认真做的早操了。
认真做早操让他觉得有失形象，他老幻听有人在下面笑他，可能也不是幻听，太煎熬了。
办法他想好了，找人替他。没告诉黎萧，他当然要比对方先脱离苦海。
新苦主是隔壁班的女生夏晴朗，本身对于在台上领操持无所谓态度，而且对转校生有点兴趣，高兴还来不及。
但也许是看出季长生急于脱离苦海，便开始坐地起价。
“你让转校生加我□□，我就答应你。”
季长生：“你一开始联系我的时候不是说你想跟黎萧同台演出吗？”
夏晴朗说：“那也不是这个理啊，你想啊，这是多麻烦一件事，我还得跟管大课间的主任自荐，主任万一怀疑我心怀不轨呢，我脸皮这么薄一女生，这付出太大了，跟回报总得成正比吧。”
季长生说：“我可以试试，成不成功跟我没关系。”
夏晴朗：“怎么跟你没关系了？”
季长生：“失败说明人家对你没兴趣。”
夏晴朗毫不内耗：“失败说明你的面子不够大。”
季长生可不敢说他在黎萧面前那是一点面子都无，注定失败，本想甩锅给夏晴朗本人，结果夏晴朗不接茬。
他的面子在黎萧那不起作用，在其他人那都是有用的，只好曲线救国了。
回家借了他爸手机，同学里问了个遍，竟然无一人成功加上了黎萧。
岑宁说：“可能是习惯不一样吧，咱们习惯顺手加上同学方便联系，黎萧吧，才来到新集体，跟大伙不熟，也没什么时间交流，就没想加好友。”
季长生思索片刻：“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没看手机？”
“没可能，群通知里他都扣过1的。”
兜兜转转，还在起点。
季长生只得如实告诉夏晴朗：“可别说我没想帮你，他不用□□，一个人□□都没加，一起领操是你唯一的机会！你不要，我可去找别人了。”
夏晴朗果然急了：“哎别别别，我明天就去跟主任自荐。”
成功被换下来那天，季长生神清气爽。
黎萧照例上了台，才发现身旁换了个人跟他一起倒霉，眸色不禁一暗。
夏晴朗轻轻朝他招了招手：“你好，我是被主任新派来领操的，因为我做得比季长生好多了嘻嘻。”
黎萧眸色又亮了亮：“你好，你很喜欢领操？”
“还好啦，能加分嘛，我都是为了班级的集体荣誉。”
“那你们班还有其他想要为班级加分的吗？”
夏晴朗：“？”
“不知道诶，哎像我这么有集体荣誉的人其实也不是太多啦。”
那就是还有，黎萧想。
“你可以也帮我找个愿意领操的人代替我吗？请你吃饭。”
他知道请人帮忙一般是要请客的，至于从哪弄钱，暂时还没想好。
“啊这……”夏晴朗一瞬间思绪万千。
他要请我吃饭！大好机会！但是她就失去同台机会了诶，不过可以拖延一段时间再帮他找到，这样就鱼和熊掌兼得了。
“好，我会努力帮你物色人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