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最终还是和陆昇一起吃了。

毕竟季宸雨现在有把柄在陆昇手里。现在还只是在万明贺面前丢人而已，万一他不去，谁知道这小子会用这些视频干什么。

正好万明贺下午没有工作，季宸雨便邀了他同去。反正这顿肯定是陆昇请客，他可不得好好宰一顿。

陆昇公司旁边饭店倒是不少，季宸雨原本想选家高档餐厅狠狠宰陆昇一顿，可大概是需求决定市场，这一片区大部分都是拿死工资的打工族，实在找不到满足季宸雨需求的地方。

没办法，只能随便在附近商场选了家看起来安静点的餐厅。

陆昇大概是公司的事情还没处理完，让季宸雨等着。

路过餐厅门口时，旁边的咖啡厅里传出浓烈的咖啡香。季宸雨最近口味变得很奇怪，很多以前喜欢的东西现在想起来就直犯恶心，却又会莫名其妙突然想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此刻，他突然特别想喝一杯浓咖啡。

他之前并不喜欢咖啡的苦味，今天却闻到就觉得口舌生津。正好陆昇还没来，他便点了一杯。

谁料这口咖啡还没喝进嘴里，旁边便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杯子夺走。一扭头，便看到了陆昇那张一脸冷淡的脸。

陆昇想起季宸雨前后两次晕倒，皱着眉头：“医生让你最近吃清淡点，不要吃刺激性的东西。”

季宸雨一懵，当场就很不爽：“关你什么事啊！”

说着就要去夺咖啡，却呗陆昇伸长了手臂举高：“医生说的。”

陆昇比季宸雨高许多，季宸雨气得跳脚，可惜跳了好几下都最多只能碰到杯底，简直恨得牙痒：“我就喝一杯怎么了！”

也不知陆昇是不是偏就要给季宸雨找不痛快：“你对咖啡因本来就敏感，喝点奶茶都会失眠。喝这么一大杯，你今晚还要不要睡？”

季宸雨知道自己没陆昇高，不想再一蹦一跳跟个猴子似的被陆昇耍，一怒之下只能怒目而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万明贺一直在一旁看着二人对峙，此刻却忽地出手，一把从陆昇手中夺过了那杯咖啡。

其实刚刚来的时候陆昇就注意到万明贺了。

事先调查过这人，他自然知道万明贺的身份。但陆总到底身居高位久了，又身为视频平台老板，这些年下来习惯了被那些所谓的流量小鲜肉们捧着，没想到这小明星居然敢抢他手里的东西，一时之间没防备，倒是真被他抢走。

像是这才看到这个人似的，陆昇目光淡淡扫向万明贺，总算舍得分出一个眼神给对方。

季宸雨觉得这人真是欠揍极了，虽然只有一个眼神，但他分明从这眼神里解读出了像你这样的人本总裁能分你一个眼神你就应该知足感恩戴德的意思，真恨不能上去抽陆昇两巴掌。

可惜他不敢，就只能继续对陆昇怒目而视，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愤怒。

万明贺倒是不介意，笑着对陆昇伸出了另一只手，是想要握手的意思：“陆总好，我叫万明贺。不知您认不认识我，我倒是早就久仰陆总大名，对陆总十分尊敬。可惜我这样的小角色，平时也没什么机会能够见到您，今天倒是沾了宸雨的光。”

陆昇面上申请依旧冷淡，只冷冷扫了万明贺伸出的那只手一眼：“你们是什么关系？”

季宸雨微微一愣，便听万明贺答道：“宸雨是我的助理。”

“那就是工作关系。”陆总总算施舍完了今日份的眼神，似带有不屑般移开了目光：“关系没那么亲近，就不要叫得那么亲热。”

却不料万明贺不卑不亢，似乎并不畏惧陆昇所代表的资本势力，面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宸雨既是我的助理，也是我的朋友，我们私下里关系也不错。所以我才觉得，陆总您有些不近人情了，不得不站出来替宸雨说句话。”

他说着，将咖啡递还给季宸雨：“宸雨这几天胃口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想喝点什么，陆总还要这么说他。就算医生说要清淡饮食，一杯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陆昇挪开的目光终于再次重新落在了万明贺身上，只是这一次微微眯眼，眼底带上了几分怒意，声音也冷下几分：“你没听到我刚刚说了什么吗？”

“宸雨对咖啡因敏感嘛，这个我也知道的。”万明贺对着陆昇一笑，笑容里却竟有几分挑衅意味：“睡不着就睡不着呗，大不了我明天给宸雨放假，让他好好休息就行了。正好明天我没什么工作，今晚可以一直陪着宸雨。”

陆昇周遭气场变得更加冷厉，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瞬间降温。

季宸雨看着陆昇的眼神，突然有点替万明贺担心，拉了拉他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再说下去。

虽然他和陆昇关系也不好，但他到底有季家背景。陆昇就是再看他不顺眼至多也不过给他找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比如拍下他的不.雅视频，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

但万明贺不一样。季宸雨当万明贺的助理这么久，多少也对万明贺有所了解，知道万明贺的确只是个没身份没背景的草根明星。

他能有现在的成就，靠的全都是他自己的努力。虽然他现在正当红，有无数的粉丝喜欢他，也有无数导演愿意找他拍戏，可是一旦得罪了陆昇这样的大资本，想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陆昇一句话，就能断送万明贺的前途。

果然，陆昇死死盯着万明贺，目光里是丝毫也不加掩饰的怒意：“你是不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季宸雨是真心将万明贺当朋友的，不想万明贺为了帮自己出头而断送自己的未来，忙插话道：“是我……”

“陆总您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计较吧？”万明贺重新将季宸雨拦在了自己身后：“我这人虽然没什么本事，但还算是能赚钱，这些年下来也算是认识了不少大老板。我知道像您这么大的老板，说话做事肯定都是深思熟虑，什么事都会考虑周全，肯定不会因为我一句话说的不对，就花心思浪费自己的时间和我这种人计较吧？”

陆昇听出了万明贺话中的含义，冷笑一声：“背后有人？”

“陆总您这话说的可就有歧义了，我可没有什么背景。早些年我刚刚出道的时候就被人扒了个底朝天了，我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万明贺年纪到底是比陆昇大几岁，又是从社会底层一路摸爬滚打到今天这个地位，虽说平日里待人大大咧咧没什么架子，但说话做事还是能显出几分油滑，什么话都不说死，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语气开玩笑似的：“我今天才不小心在陆总面前说错了话，要是出了这个门明天就被人针对，那不管是谁针对了我，咱们今天在场的几人肯定都会觉得是您动的手，这不也影响您和宸雨的关系吗？”

陆昇懒得和这人多费口舌。他今天本来也不是来找他的，再加上也的确不把这种刚火起来的小明星放在眼里，只看向季宸雨：“有话和你说，让他先走。”

季宸雨正不爽陆昇，压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

陆昇压着火：“很重要的事情。”

看他神情不像说假话，虽然季宸雨觉得自己和陆昇之间应该没什么要紧事能说，看到他这表情也不由愣了愣：“咱俩……能有多重要的事情啊？”

万明贺见状挑眉：“陆总这么说就是不放心我了？放心，我嘴很严，不管听……”

“算了算了。”季宸雨其实有点怕被陆昇这么盯着。

他总是看不懂陆昇，总觉得这人眼底隐藏着太多的情绪，他却看不出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正因为看不懂，每每被陆昇用这般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说的眼神盯着时，便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说不上来那是种什么感觉，但总让他心虚又心慌，忍不住便想移开目光。

于是便对万明贺道：“今天对不起啊，原本说好了和你一起吃饭的，但是情况特殊。这样，你先回去，咱们改天再吃。你不是说明天没工作？那咱们可以明天一块去吃饺子！”

万明贺愣了愣，旋即笑开：“好吧。那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一个人，注意安全！”

说完，他看了陆昇一眼，转身离开。

没了人打扰，陆昇和季宸雨找了家安静的餐厅。

陆昇看了季宸雨许久，似乎在思考应该用什么方式开口。

季宸雨被他盯得发毛：“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你这些年……有交往过什么人吗？”

“哈？”季宸雨莫名其妙：“没……”

他下意识就想否认，但很快，想起了那天晚上。

“……”

这种事情，其实也不那么好说。

他喝了一口果汁强行冷静：“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问我这个干什么？”

“我打算收购中燃娱乐，为这件事忙了很久，前些日子基本已经谈妥。但是就在签合同的前一周，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季家自己的产业季宸雨都不大上心，到现在其实甚至都还不清楚季家旗下到底有几家公司，更不要提陆昇公司的情况了。

他不明白陆昇和自己说这个是想干什么，思前想后，陆昇应该不是专程把自己叫出来聊公司发展前景的，便试探着问：“这封邮件，该不会和我有关系吧？”

却没想到陆昇居然点了头。

他将平板推到了季宸雨面前：“邮件来源没有查到。但对方说，如果我继续推进收购的事情，他就会把季家小少爷的这些照片全部曝光出去。”

照片上的人，赫然便是季宸雨本人。

季宸雨看着那些照片，脑中忽地嗡鸣一声，半晌也回不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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