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宫奏在村落结界之外站了很久，他似乎在思考。

艾莱尔猜测他在心理斗争，无非是是否要进去把那把刀亲自拔出来。

艾莱尔在看他，他也知道艾莱尔在看他。

他们在进行一场漫长的对峙。

艾莱尔很难形容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两个世界存活了接近两千年，时间的流逝对他来说已经钝感到不太清晰，但这种感觉又是熟悉的。

他只在连接断开，困在被这个世界拒绝的囚笼里时体会到这种度日如年。

真宫奏只是站在那里，又转身走了。

他赢了。

边上的萝莉体人形生物发出痛苦的声音，艾莱尔关注点不在这里，只听到最后一句是个不太好听的脏话。

女孩的肩膀几乎被捏碎了，血和被挤压裂开的烂肉从他的指骨里溢了出来。他后知后觉地收回手，女孩才面容扭曲地运行起反转术式：“我说，你就不能稍微，稍微对我怜香惜玉一点吗？活了再久我也是个人类。”

血浆和碎肉从他的骨缝里一滴滴地滴落在地上，艾莱尔心不在焉的：“哦，谁叫你身高刚好，又在边上，就随手捏一下。”

羂索有点崩溃：“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我要是再矮一点，你下次是不是直接捏我脑袋？”反转术式不能修复衣服，露肩的荷叶边上全是她的血污，心疼地把装饰品上的肉块扒拉下来：“血很难洗，这衣服很贵的。”

这个老变态每次更换身体似乎都会被原有主人的记忆影响，讲话都带着点小女孩的娇嗔，艾莱尔看着她鼓起来的脸颊：“还要矮？”他思考了一番，未成年手短脚短，干什么都不太方便……瀞灵庭好像是有个儿童体型的队长，那个据他所知只是单纯的没长大。

有什么必要特地追求做小孩？

他看向边上被脱得只剩内裤五花大绑的，看起来好像是某企业职员的中年男性：“就为这？”

仙人跳还亲自上阵，真的过于敬业了。艾莱尔记得上上次见面就已经是个小女孩的样子，现在又换了个，眼睛明显比之前那个要大一点，皮肤也更白。

按照人类的审美应该是更漂亮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个小孩跟真宫奏的五官有哪里相似。要不是那胸口那鼓起来的两大坨，他可能真的以为是照着那家伙找的了。

诅咒师似乎非常满意他目光的方向，不自觉地挺了挺，双手抱胸然后用一种施舍的语气道：“你要是，要是实在想摸，也是可以的。”

“……”有病吧。

谁要摸一个披着小女孩皮的老变态的胸脯，他宁愿摸真宫奏的大腿和屁股！

哪里不对。

艾莱尔强行停止这几次他托着男孩的手感的回忆：“不，我不想。”

羂索：“？”

艾莱尔：“？”

疤面少女的挺拔姿态一下子塌了下来：“不是，热辣熟女花魁没兴趣，纯真童颜巨乳也不为所动，你到底什么性癖？”

艾莱尔很难理解纯真这个词和面前的老妖怪有什么关系：“九相图不是已经做出来了吗？”

“那个咒灵怎么比得上你？！”羂索非常嫌弃：“讲真的，都认识上千年了，帮我生个孩子不难吧？”

“……”

“你要是对着我实在石更不起来的话。”羂索双手握拳，仿佛做出了极大让步似的：“真宫奏生的也行，给我抽管血……哦当然如果你们觉得养孩子很麻烦的话也可以直接送给我。”

艾莱尔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该往哪点吐槽：“两面宿傩比我合适，不如等他复活跟他生。”

无语不会消失，只是从艾莱尔的脸上转移到了羂索的脸上，她嘴角抽搐：“真是个好建议。不如做个融合了我们三个力量的孩子，那一定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无敌，一巴掌地球拍两半，两巴掌银河系爆炸。”

他感觉到骨缝里的血在渐渐干涸，再不擦就要在他爪子上结壳了。一看他这模样羂索下意识地就想跑，被艾莱尔抓住了双马尾：“等下。”

羂索看着自己精心打理的头发在咒灵的手里化作了擦血的抹布，张嘴发出了无声的尖叫。

头发这东西吸油不吸血，虽然已经把人类的头发蹭得乱七八糟，但还是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沾在上面。羂索看到他走进卫生间开水龙头：“红月，我有时候真的会想杀你的。”

他看着漫进水池里的粉红色，蓦然发现自己挺久没有见血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艾莱尔爪子不由自主地动了两下，好像是两年前，那个小屋子里，那个被他斩断脖子的男人，真宫奏也在，地上还有个光芒没有退却的阵法。

他想起当时因为他成为真宫奏的咒灵，真宫雅雅不仅自己难过，还被真宫瞳里斥责，每天都不开心。

为了赔给妹妹一个同等级的，真宫奏就搞了点歪门邪道的方法，艾莱尔虽然一度怀疑他是想召唤两面宿傩，但因为最后失败了，也就没太关注这个。

话说回来，之前也失败过好几次，怎么那次结束之后就停止了？

是发现没法成功，还是已经成功了？

他用水在地面上试图复原起那个阵法的模样，不过没画几笔就停下来了。那时候惊鸿一瞥，也只模糊地记了个大概。

“这是什么？”羂索随手把沾了血的头发剪了扔在一边：“阵？”

“大概是吧。”艾莱尔站起来：“记不清原样了。”

“这个阵是干嘛的？”

“召唤吧。”艾莱尔甩甩手上的水珠。

“召唤谁？”羂索走到他用水画的，只能看出个大概模样的咒阵边上，托着下巴端详了许久才问。

“不知道。”两年前的事情了，不论成功还是失败，这个阵的有效性也基本没有了。他现在不关心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画这个阵也是想到了心血来潮。抬腿想从潮湿的空间里出去，却被拉住了袖子。

羂索指着咒阵某块糊地只看得出大概轮廓的的文字，另一只手在空中用咒力画了个清晰的，但是艾莱尔看不懂的文字：“这里原版是不是这样的？”

“有点像。”艾莱尔不能确定，他记忆再好也很难完全记住看不懂的文字：“这里有什么问题？”

“如果真的是，那这个召唤阵有时间参数。”羂索放下手看着他：“这不是个一般的阵法。”

羂索作为诅咒师活了上千年，说是个移动的咒术图书馆也不为过，只是稍微看看就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不是正常召唤阵里会出现的东西。”

看着艾莱尔那副‘你要装逼就快点说’的表情，羂索叹了一口气，讲解道：“除了真宫家那种能捕捉陌生咒灵的阵法，一般情况下，召唤这个行为，实际是把某个签订了召唤契约的物体，从某个地方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所以普通的召唤阵上，会有起点和终点两个位置坐标，这是基础参数。”

这个很好理解，艾莱尔点点头。

“这种方法有弊端，就是被召唤物如果在移动中，就会很难被捕捉导致召唤失败。所以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起点坐标改为这个个体的名字，或者预先做好的标记。”羂索指了指另一块模糊地差不多的地方：“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这里应该是被召唤者的名字。”

这个后面的形状就和其他地方明显不一样，像三个汉字，只能看出来方方正正的轮廓。

……和两面宿傩的字数对不上。

“一般情况下就足够了，就比如说我在美国，只要你不反抗，我就能直接把你弄过去了。但加上了时间参数，那我就能召唤过去或者未来的你。”羂索又指着原来的地方，笑了起来：“红月，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一个时间里会出现两个时间的同一个体。”艾莱尔觉想了想：“召唤多次战力翻倍。”

“我也这么想过哦，也这么试过了。”羂索大大咧咧承认自己曾经的失败：“时间的法则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悖论的，不属于这个时间的个体如果不回去，会迅速地衰弱，直至死亡。如果召唤的是过去的个体，会导致现在的那个也死亡。”

“所以这个参数的作用是……”艾莱尔意识到它的真实用途：“只能召唤已经死去或者还未诞生的个体？”

“Bingo。”羂索似乎想打个响指，但是小女孩柔软的关节并不支持发出令他满意的清脆响声：“不过这只是理论。但是没有诞生的东西怎么被标记呢，除非有预知能力能看到未来……所以，这应该是个召唤死人或物的阵法。”

艾莱尔理解透彻：“秽土转生。”甚至还有祭品，非常符合。“这也不是什么很稀奇的术式，召唤死人很少见吗？”

这个时候还没有火影○者，羂索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召唤死人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上面没有召唤者的任何讯息，你看这里。你记忆里这一块是空的吗？”

“嗯。”虽然他不能精确地记住，但是哪里有没有内容还是不会搞错的。“有什么问题？”

“我问你个问题，”羂索不答反问：“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莫名其妙地叫你过去他那里救命，你会去吗？”

他会看看那人那里发生了什么，再决定去不去。但是一般情况下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否，才会获得后面的剧情，于是他吐了个不字。

“那他说他是真宫奏的好朋友，你会去吗？”

“不一定？”

“对，但是你去的可能性变高了对吧。要不然是灵魂，要不然是肉丨体，至少要有一个讯息，不然别人凭什么回应？哪怕召唤太爷，也得让太爷知道找他的是你大曾孙子吧？”羂索摊手。

有道理，所以这就是真宫奏召唤失败的原因吗？

“不过。”羂索话锋一转：“倒是有一种可能可以在不注明身份的情况下召唤成功。”

艾莱尔对这个东西本来就兴致缺缺，羂索愿意说，他就应一下：“什么？”

“父母子女、兄弟姐妹、挚爱亲朋。这是最深刻的羁绊，通道一旦打开，双方就会立刻感应到，召唤就基本都会成功……当然那种离心离德同床异梦的不算。”

“？”

羂索饶有兴致地，只靠个模糊的水痕就推算出了这么多。她眉头一挑，幸灾乐祸地问道：“这不会是真宫奏那个小丫头画的吧？”

艾莱尔的牙齿嘎吱嘎吱地响。

“真宫奏父母健在，没有孩子，同辈死了的只有那些私生兄弟姐妹，她十有八九是不认识的，召唤不会成功。”羂索提着裙子转了个圈，语气都阴阳怪气了起来。

“一般的朋友是很难达到这样的亲密度的……看来她一定是有个十分难忘，刻骨铭心的人哪。”可能是觉得不够表达她的快乐，还特地加了一句：“除你之外。”

“……”

脑花：你老婆在外面有别的狗。

红月：…… 别吵，我在思考。

猫猫：冤枉啊清汤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