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概率极低，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备份死前有感应，那么座机也应该是有的，这个时间差也足够远离真宫奏了。他也已经提醒过暴走后有必死距离，这傻瓜再笨也应当不会随意接近。

辅助监督开的车停在他们边上，大约是知道这次便是真宫奏最后一次晋级审查，这个扎着马尾的监督女孩把她知道的情报尽量说得详细，一些注意点也重复了好几遍。

从路上开始就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的砸在玻璃上，辅助监督打开了雨刷器降下车速，感叹进入了雨季，弯曲山路不好开

真宫奏坐在后面耐心地听着，下车之后连咒术都没用上，砍瓜切菜地把咒灵宰了，然后回到车前道谢。

刚准备开口催促还在车里没出去的艾莱尔去帮助主人的辅助监督：“……您客气了。”

虽然他没出去，但是在真宫奏下车祓除咒灵的同时他就把周围扫描了一遍，那只咒灵倒是没什么可说的——

返程的路上时，他开口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这边下雨很久了吗？”

听到他说话，年轻的咒术监督吓了一大跳，但是从后视镜看到真宫奏平静的脸色，她也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下了两天多吧，雨季，都是这样的……”他的这个问题有点没头没尾，她装着胆子又小心翼翼地问到：“怎，怎么了吗？”

“上面水库的坝马上要裂开了。”艾莱尔伸手指了下他们刚来的方向的山顶：“路径上有村庄。”

咒术监督咔地踩死了刹车，整辆车在湿滑的地面滑行了十几米。她看到真宫奏也是同样震惊的脸色，知道他的话不是开玩笑，立刻掏出了手机：“我现在就通知相关部门来疏散群众。”

“来不及。”艾莱尔又看了一眼，按这个开裂速度，估计在数分钟之内就会一泻千里。

雨这么大，直升机都赶不上。

真宫奏铁青着脸问他最多还有多久。

“不超过十分钟。”

两人呼吸都一滞。真宫奏当机立断地带着他下车：“我们去疏散救人，你通知救灾和医疗部门尽快赶来。”

雨落倾盆，艾莱尔本来想为他们俩建一个屏障，但是真宫奏牵起了他的手，顿时就像刚才出去祓除咒灵一样，在他们周围出现了无形的结界，雨水自动避开了他们的周围。

“走，先去救人。”

艾莱尔直接把真宫奏拉到怀里，搂着他踩着响转，转瞬便出现在了村口边缘。

“怎么不进去？”看到他停下，真宫奏抬眼问道。

艾莱尔伸脚试探了一下，有股阻力在拦着他进去，像踩在沼泽里。看到他伸脚又缩回，真宫奏皱起眉头：“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朝里面又看了遍却一无所获：“不知道。”看到真宫奏依旧想向里，艾莱尔拉住他：“别进去。”

“这是三百多条人命。”记着艾莱尔说的十分钟，他的语速都快了不少：“没时间了……不放心的话和之前一样，你在外面守着，随时支援。”但是那个表情明显是准备一个人解决。

“我……”他跟着上前了两步，就被越来越大的压力挡在了外面。真宫奏脱离了他的掌心之后，那个无形的结界也同时消失，他一下没想起来张开结界，头发瞬间被淋得透湿，雨水顺着衣服的缝隙渗进最深处。

轰隆隆一声巨响，艾莱尔看到一块巨石从高地上滚下来，正巧砸在村庄与外界连接的水泥路上，另一条小路似乎早已经塌方。真宫奏一手抱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在巨石前面刹停了下，才跳起来越过它，准备把人运到地势高一些的公路上来。

这两人本来还不信真宫奏的话，但是被这样快速地从村子里带出来，世界观也被刷新了。艾莱尔扫了一眼，响转来到两人放下的地方——

“啊！”两人先看到了他的脸，呆滞了下，又看到他的骨爪和角，加上他这湿淋淋跟水鬼似的造型，整个人都吓得一个激灵：“妖精？！”

浓郁的灵子在两人周身蔓延，艾莱尔下意识地就要伸手探过去。

他这反应看起来可不像是要给人疗伤，真宫奏不着痕迹地挡在他们中间：“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艾莱尔收回手。

真宫奏又这么一对一对地扛出来四十多个人，艾莱尔冷眼看着这每一个都超越了这个世界一般人类，蕴满了灵力的肉丨身，再一次把那个村庄仔细检查了一遍。

只是他想找的东西没找到，倒是看到水坝的裂缝开得更大更快，混凝土崩溃的速度根本不是匀速的，它根本不可能撑到十分钟，他看着已经有大量的河水从缝隙里漏了出来，眼看着马上就要塌了。

大量的水流冲进村里，那些人类终于相信了真宫奏的预警，大呼小叫地跟着跑了出来，但是在看到村口不远的巨石时都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他划开空间，一只手伸进黑腔里，被他扔进里面很久没干过活的的刀飞向他的掌心——

长刀出鞘，整个村庄发出无声的震颤。

一刀下去，竟然只划出了一道口子，他看到顶部崩溃在即的水坝，连从其中喷涌而出的巨量灵子也来不及吸收，反而加大了输出。

“Confesar por m?，Cuervo muerto”

归刃后果然势如破竹，艾莱尔扇动翅膀悬停在水库之上，举起长刀，刃光划开雨幕——

雨声磅礴，使用了简易的‘天挺空罗’对真宫奏传声“站稳。”

刀锋划过产生的巨大风压在村庄百米外划开一道巨大的裂口，在水坝完全崩塌之前，强行造出了一道泄洪路径。

混杂着泥浆沙石的洪水，立刻被引导着呼啸奔向另一片无人的森林。

虽然避免了最大程度的破坏，但是先前的水流已经对村庄做出了一部分损害。人类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都聚集在真宫奏撑起来的结界里。看到他先前那改变地貌河道的一刀，和身后缓缓收起的翅膀，眼里露出一种类似于信仰的崇敬。

——这个村庄的人，果然全部都能看见他。

他看了眼那些已经接近半灵子体的尸身，长刀入鞘，慢慢走进真宫奏的结界里。

一个濒死的孩子躺在地上，真宫奏跪在一边，双手交叠地摁在那个小小的胸口做按压。一边做一边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周围的哭声此起彼伏，在被结界隔开的泥石流里又如此微不足道。

他看到那个人类小孩的心跳完全停止，魂魄在和□□渐渐失去共鸣——这是死亡的征兆。他想提醒不要再做无用功，但是听到真宫奏一声‘臭小鬼你给我醒过来！’他下意识地走过去蹲下对着那个小孩脑袋甩了一巴掌，直接把开始脱出的灵魂抽了回去。

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周围的哭声都立即停了下来，整个结界里悲怆的气氛似乎都被生的希望冲淡了些。真宫奏把孩子递给孩子的亲属，伸手一把薅着他的脖子凑近了低声怒道：“你不是灵子不够吗？这么乱来又用掉了多少？！”

“这里能补。”看道真宫奏神色疑惑，艾莱尔解释道：“这个区域的灵子浓度特别高，很有可能是重灵地。”劈山这一刀也只是靠着归刃后增加的各项数值使出的物理攻击，但是归刃本身要放出大量灵子，他为了进来，也不得不放弃一些。

总而言之他和噶的距离又近了一点。

而且这里竟然是个从未发现的重灵地，是连在他原本世界都很稀少的特殊地况。虽然浓度完全不能和虚圈或者尸魂界相比，但也比其他地方不知道高了多少倍。就连这里的村民，魂魄也比外面的人类凝实很多，与□□结合更紧密，甚至达到了半灵体的程度。

所以才这么轻易让人死而复生。

真宫奏伸手帮他把因为湿透了而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捋到耳后：“那就好。”

那个孩子的复生在人群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那些被天灾和和死亡冲刷地神智都有些不清醒的人类看了看已经在大哭着叫妈妈的孩子，又看看艾莱尔的金发，和刚刚收起翅膀的腰侧，又看看身上和周围亲人的伤口断肢，连滚带爬地朝着他们俩冲了过来。

“天使！天使大人，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艾莱尔垂下眼：“……”很耳熟的称号，和宛如抓住救命稻草的眼神，很快令他想起了那个疯癫的牧师。

那个可以算得上直接害死空明，令他们俩接近真正决裂的人类。

牧师看见了艾莱尔的翅膀，自顾自地向他下跪，叫他天使大人，然后自以为是地向他许愿。

他身边的空明是神子，是佛主转世，他们便是上天派来拯救这个国家的。

艾莱尔视而不见，牧师这才看见了他的角和红瞳，说他是伪装成天使的魔鬼，是撒旦，是堕落天使路西法。

连散尽财产连庙门都修不起，形销骨立衣不解带只为拯救更多病人的空明在他嘴里，也变成了恶魔的走狗，疫病的源头。

那些脑袋空空的人类，那些明明喝了一碗又一碗空明变卖了一切才买来的稀粥，和爬遍山坡脚底生疮流血才采来的药草才堪堪活下来的人类，那些明明不久前对着空明伏地叩首感激救命之恩的人类，都在柴堆下，面容扭曲地要烧死这个豢养魔鬼，才害得江户尸殍遍地的妖僧。

竟是比虚圈那些还未化作人形的，长得鹄面鸠形的同族还要面目可憎——

现在这些人类也是一样的，都一样的，他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第二回。

刀鞘和骨爪尖利的摩擦声在暴雨中也如此清晰，艾莱尔看到那些人类试图去勾真宫奏的脚腕，刀鞘也懒得拔，缓缓举起右手。

他的杀意实在太赤丨裸裸，真宫奏像个小炮弹似的撞到他怀里，用一种，艾莱尔很难看懂，掺杂了疑惑和担忧的眼神盯着他，语气却是欢快的撒娇。

“谢谢你愿意救下他们！”

艾莱尔的手停在半空。

“他们死了，那一刀就白劈了。”真宫奏朝他俏皮地眨眨眼：“装逼也是需要观众的，对吧？”

艾莱尔忽然又消了气，把骨爪伸出结界，朝着天空一挥，巨大的风刃直接击碎了吐着雷舌的乌云，昏暗的天空如幕布般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躲藏在后面的天光。

暴雨戛然而止。

《以赛亚书》拉丁文译本中，路西法lucifer作为晨星赫莱尔helel的形容词而存在。（百科嗦的）

98破面取名规则是西班牙文，h不发音，于是读音改为艾莱尔。

烂作者喜欢路西法这个名字，但是又太中二病了，所以拐了一圈。（本句删除）

牧师当面痛骂艾莱尔，约等于是骂鲁迅你个周树人。

红哥：已读。

牧师追星失败，脱粉回踩散播谣言。

红哥：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