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不明白自己在担心什么，只好换了个方向问道，“我在科举这件事上的作用除了出题还有哪些？”

牧峥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想了下才道，“需要陛下亲自做的，大概只有审卷和排名次了吧。学子先要考过会试，一个月后再由陛下亲自主持殿试，选出一甲三人，二甲占入选人数的三分之一，其余都是三甲。陛下无需忧心，会试的名次都是由主考官员事先排出来的，陛下只要略做调整即可，殿试只有一天，除非遇到过于惊艳的卷子，一般都是按会试排名确定三甲的。”

虽然科举规则跟小说电视剧里面的差不多，杨善还是不放心，又问道，“以前曾发生过关于科举的严重事故么？”

牧峥被问得一怔，脸上的少许血色迅速退去，呐呐道，“陛下忘了么，我们小时候曾发生过一次科举舞弊案，有十几位官员和上百名举子参与其中，先帝震怒之下杀得丹凤门外血流成河。”

杨善脑中叮咚一声，总算抓住了关键点，系统也配合的找出原主对这件事的记忆。

他叹道，“怎么不记得，几个考官联手拿先帝拟好的题目敛财，他们以为先帝不会细看会试和殿试的考卷，谁知先帝不仅看了，还揪出上百名文章水平相差巨大，明显是参与舞弊的考生，盛怒之下把官员和考生全砍了，当年的科举成绩也作废了，引起了不小动荡。”

见皇上说完就幽幽看向自己，牧峥猛的抽了口气，惊道，“陛下是说，有人在打科举的主意？”

杨善肯定道，“先帝在位已久，地位根深蒂固，就算废除了未参与作弊的考生成绩，那些学子也只敢躲在家里骂几句。我可没有这种威慑力，要是恩科出了问题，必定会引来天下学子群起而攻之，到时……”

牧峥接口道，“到时，当朝大儒，占据地方的那些世族定会出面为陛下平息此事，届时陛下的声望便会一落千丈，天下人只会看到他们的权势，只要朝廷的公信力降低，地方世族就要卷土重来了。”

杨善冷笑一声，又想到一种可能，“即使舞弊案没被揭发，他们也不吃亏，参与者全部通过科举入仕，再联手封闭普通学子的入仕之路，等朝堂上全是世族出身的官员，我这个皇帝也就成摆设了。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那些世族为何非要送女入宫，现在结合恩科再看，选妃或许只是用来转移我注意力的，送子入仕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

牧峥听明白了，怒道，“他们是想用选妃牵扯陛下精力，再暗中偷渡科举题目，进入朝堂后沆瀣一气，最终目的就是要打压皇权，那些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咳咳。”

他气得直咳嗽，杨善赶忙拍背顺气，安抚道，“跟那些浑人有什么好气的，有迦国的事在先，那些了解内情的老狐狸是不敢再提选妃的事了，我们暂且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做个套让那些东西钻去吧，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牧峥半倚在杨善肩上，轻声应道，“嗯，都听陛下的，陛下是不是又瘦了，肩膀没以前柔软了。”

他星目半合，面含霞色的样子美极了，杨善心中一荡，右手不受控制的抚上牧峥的脸，柔声道，“恢复成正常体重才好呢，等你身体养好了，正好能教我习武，以后我们好一起征战天下。”

牧峥含笑答应着，他最近才发现皇上喜欢盯着自己的脸看，暗中下了不少工夫练□□上最喜欢的姿势和角度，至于以色侍君会被人唾弃，牧峥先唾回去，两情相悦时不看色看什么，蓬头垢面一身汗臭谁还悦得起来呀。

杨善果然被迷得不要不要的，跟牧峥依偎在一起，连系统通知他看穿恩科舞弊陷阱，皇朝气运提升到59，都被他勒令闭嘴，没看他正跟美，咳，爱卿说正事么。

王小宝咬着舌尖退出殿外，还不忘拉走僵在原地的王林寿，见干爹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他在心里呵了声，早就说过陛下跟牧大将军看对方的眼神不对，连木萍和洪忠都看出来了，干爹还骂他眼睛有毛病，这回亲眼看到，总该相信他的眼光了吧。

王林寿白了倒霉儿子一眼，压低声音道，“告诉洪忠警醒些，别让紫宸殿以外的人听到风声，不然你小子的皮可保不住了。”

王小宝在心里切了声，学着老爹的样子偷偷摸摸回道，“我可是爹一手教养大的，这点事还能做不好了，爹这时候过来是有要事上奏么？”

王林寿拍了他一巴掌，斥道，“看你这鬼鬼祟祟的德性，大过年的能有什么要事，翰林院的掌院托我送征稿样式给陛下参详，你抽空帮我送上去吧。唉，谁能想到呢。”

王小宝接过折子，笑道，“这不是好事么，以后宫里可就安静了，总比先帝那会儿见天出人命强吧。”

王林寿咂了下嘴，叹道，“你说的对，能安稳过日子就是好事，反正陛下又不缺儿子。”

后宫几个管家全都选择视而不见，任由杨善不知不觉间跟牧峥越靠越近，前朝干预不到紫宸殿里的事，都忙着接待南狄使节呢。

跟随使节团而来的还有众多南狄商人，南狄气候炎热，粮食能一年三季，有丰富的热带水果资源，还出产细软透气的上好麻布，在京城都是硬通货。

杨善看过麻布的品质后就命殿中省入手了三分之一，准备给孩子们做夏衣穿，水果也每样买下不少，让奶娘先喂一点，没有不良反映再给他们吃。

南狄商人对齐国的瓷器丝绸和精美工艺品也很感兴趣，几天工夫卖空的货车又装满了，双方皆大欢喜。

杨善始终注意着两边交易情况，看到满意结果才松了口，在正月十五当天下午接见南狄三公主。

华清宫自建成后他还没去过呢，提前一天带牧峥来逛园子泡温泉，皇后要照顾太后，让木萍和刘成带孩子们一起过来，用花灯把华清宫的一处花园布置出来，在这边过上元节。

南狄大使这几天急得火上房，气恼齐国君主迟迟不肯露面，分明是在怠慢他们。

三公主却丝毫没觉得怠慢，她一心想争夺王位，哪有心思留在齐国当妃子，因为最近大王子的攻势太猛，父王又偏帮他，才不得不来齐国一趟。

使节团里被大王子安插了不少人，还想强迫她在接待宴上献舞，她堂堂一国王女，哪能受这份羞辱。

听到齐国接待官员否定了献舞提议，安排的也是接待使节的正式会晤，她的心就放下了一半，直到在华清宫见到杨善，发现他看自己时目光不带一丝波澜，才彻底放下心。

杨善对南狄三公主也是惊艳的，身为二次元爱好者，他自认见过美人无数，三次元人类能让他惊艳的不多，男的只有牧峥，女子中最漂亮的就属这位三公主了。

她长得高眉深目，类似天竺那边的人，美则美已，可惜不是他的菜，跟牧峥更没法比。

杨善顿了下，提醒自己别看到什么都拿牧峥比，三公主也在打量杨善，肤白如玉，目光深邃，儒雅雍容，比之前那个满脸乖张厉气的太子强多了。

南狄使节见两人施过礼后都不开口，主动道，“我南狄与齐国世代交好，听闻齐国新皇登基，特派三公主前来道贺，以续两国永世之好。”

焦中书笑道，“想续永世之好何需三公主亲至，把南江以北土地还给我们就行了。”

南狄使节没料到第一次见面齐国人就贴脸开大，这是在暗示想齐国收下三公主，就得割让自家土地么，齐国的胃口大过头了吧。

他强压怒火，笑道，“南江以北乃两国百姓混居之地，齐国皇帝与我家国主心存仁善，不在那里动刀兵许多年了，相信新皇也不忍百姓受苦吧。”

杨善笑道，“的确如此，战争不仅耗损国力，于百姓无异于灭顶之灾，能不动刀兵当然最好。南狄这次带来的货物都是我们这边稀缺的，相信三公主对我齐国出产也很感兴趣吧。”

三公主剑眉微扬，笑道，“是很感兴趣，可惜不能常来常往，家里人口多，买的那点东西根本不够分。”

杨善赞同道，“可是这话，谁家里还没几个孩子了，小家伙们嘴馋，为了几个果子差点打起来。”

三公主哈哈笑道，“我们南狄别的没有，就属果子最多，不仅种类丰富，一年四季都有新鲜的。”

杨善也笑道，“南狄温暖富庶，一直为我大齐所羡，可惜两国之间山高路远，来往不便，能多交流就好了。”

三公主是个聪明人，立即就明白了杨善的意思，要是能促成两国开放边贸，此次出使的功绩定会稳压大王子一头，最好能由自己主持两国贸易，增加的资本将会难以估量。

她语带兴奋道，“不过些许山路而已，想交流也不是难是，南江北边那片地区正适合用来交往，你们跟西戎不是也有这样的地方么。”

杨善装成被她提醒的样子，称赞道，“三公主果然聪慧，能跟三公主合作，何愁两国贸易不兴。”

两人都有通商的想法，现场气氛越来越融洽，使节只要开口就被焦中书和李侍中等人接过话头，摆明了这件事只跟三公主谈，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