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都消停下来，皇室宗亲也没了以往的飞扬跋扈，生怕皇上还没消气，放火把自家也给烧了。

皇室和重臣集中居住在最靠近皇城的几个坊里，这里也是过年过节最热闹的地方，今年两个亲王府都安安静静的，其余人家也不敢嘚瑟了，关门闭户悄没声息的躲在家里过除夕。

杨善解决了太后和吴中书两个心腹大患，他却开心不起来，牧峥虽性命无碍，想养回原来的状态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每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沉睡中度过，恢复速度缓慢到杨善夜夜惊梦，最后干脆把床搬到牧峥屋里，睡在他身边才觉得安稳。

宫里太后半死不活的挨日子，除夕宴也不好铺张太过，杨善命人在麟德殿的中庭挂满了花灯，摆上几桌席面，让教坊进献几出宫廷乐舞，他和皇后带妃嫔孩子们聚个餐就算过年了。

大皇子和朱宝林在年前结束了禁足，朱宝林是宫里品级最低的妃嫔，称病躲在寝殿里不想出来丢脸，大皇子由贤妃带在身边照顾，小胖脸瘦了些，也没了以往的张扬霸道，看着像样多了。

入夜后全家出宫去宗庙祭祖，回宫后各自休息去，杨善这个除夕就算过完了。

回到紫宸殿，牧峥正好醒来，近两天他的睡眠时间少了些，也能自己坐起来喝粥了，进步还是很明显的。

看到杨善回来，他开心的笑眯了眼，轻声道，“怎么不陪皇子公主多玩一会？”

杨善用手试探他的额头，发现跟自己的温度差不多，他开心道，“低烧总算退下去了，你还病着我哪有心情跟那几个捣蛋鬼玩儿，出了正月老大老二就要进学了，还一门心思的玩儿呢，回头得跟先生说，不好好读书就抽他丫的。”

牧峥笑得直咳嗽，“哪有你这么当阿耶的，皇子们还小呢，别太严厉了。”

杨善给他拍背顺气，没觉得自己哪里严厉了，谁不是被大人敲敲打打长大的，小树不修不直溜，老大老二都不是省油的灯，不严加管教早晚得长歪了。

陪牧峥又吃了一次年夜饭，洗漱过后两人躺下聊天，杨善问道，“明天安国公和夫人会进宫朝贺，我让小根子带他们来看你，安国公致仕多年还要帮我了解地方情况，只照常例给新年封赏说不过去，他和夫人喜欢什么，我让王小宝再准备两份。”

牧峥被他问住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父母喜欢什么，国公府什么都不缺，他又是个对家事从不上心的，从没注意过这些细节。

杨善是担心牧峥吃饱了就睡会伤食，才想个话题让他多清醒一会儿，今天牧峥的状态又好了些，跟他聊了近半个时辰才睡着。

这会儿还没到杨善睡觉的时候，他从床头挑了本书，翻开后却怎么也看不下去，视线总忍不住往牧峥身上飘，整颗心都被他占满了。

牧峥外貌俊朗，长身玉立，像株挺拔的劲松，帅得充满阳刚之气，中毒以后他消瘦了许多，完美的骨相让五官更加清秀分明，气质也变柔和了，美得清逸出尘，时常让他看到出神。

杨善觉得自己相当不对劲，牧峥舍命相救，他感动到无以复加，把他视为了最亲近的人，可感动到满脑子都是他，一刻见不到就坐立难安，这就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杨善不是依恋型人格，之所以把牧峥困在身边，只是想就近监视不安定因素，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发现他不仅人品和武力值过硬，忠诚度也没得说，带在身边极有安全感，才真正把牧峥视为不可或缺的心腹。

中毒以后牧峥的武力值比他这个战五渣还不如，杨善却更加依赖他了，他躺在床上的样子像只睡在阳光下的小猫，可人又乖巧，让人心里痒痒的，好想抱起他怜爱一番。

嚇，杨善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伸了出去，差点就要摸到牧峥的头发了，他赶紧把手收回来，直接坐到屁股底下，脑子里乱烘烘的，想不明白怎么会想到怜爱这个词。

牧峥的虚弱只是暂时的，系统说他不出三个月又能恢复成齐国最能打的汉子，他这种在浴堂殿大池里游不到两圈的废材凭什么怜爱人家？

杨善整晚都在琢磨最近的反常举动，早上起来眼睛肿成了悲伤蛙，显得眼神更加冰冷阴沉了。

侍候他穿衣服的小宦官吓得手抖，杨善还以为他得了震颤综合症，观察片刻才发现他是在害怕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家伙在怕什么？我又没对宫人做过残暴的事。】

系统以为他在跟自己说话，回道，【本系统会通过宿主双眼观察外界，宿主长时间注视某物时目光会显得幽暗一些，不想吓到人就别总是发呆。】

杨善恍然道，【我就说那些老狐狸怎么都不敢与我对视，我还当他们是不敢冒犯天颜，原来是你这家伙在捣鬼，有这个功能你倒是早说啊，以后谁再敢惹我就用瞪眼神功吓死他。】

他的突发奇想让系统差点宕机，好一会儿才回道，【宿主高兴就好。】

洗漱穿戴好，打扮一新的吉祥和如意被带到面前，吉祥这段时间不再是纯白色了，身上长出许多灰色云纹，耳朵上的灵毛也长了出来，像只竖着天线的小雪豹，漂亮极了。

如意长高了很多，性格还跟小时候一样亲人，看到杨善就凑过来在他身上蹭头顶，拱手让他帮自己抓头。

杨意莫名道，“如意这是怎么了？我昨天还看到它用头磨桌腿，长跳蚤了？”

负责照顾如意的小宦官差点吓趴下，急道，“陛下，如意是要长初角了，才会头上发痒，奴们哪敢让瑞兽身上长虫呀。”

杨善打赏了吓得不轻的小宦官，走下楼来到二楼膳阁，王林寿和木萍率领内侍省和六尚局有品级的内官都在这里候着，等杨善在椅子上坐定，一起伏身下拜向他恭贺新春。

杨善笑着叫起，也问候他们新年好，赏钱昨天已经放过了，今天的赏赐是每人五个如意小金锭，众内官欢欢喜喜的去了，王林寿和木萍留了下来，亲自服侍杨善用新年第一顿早膳。

杨善没让他们多站，布几筷子菜心意到了就行，两人也知道他的用膳习惯，谢了坐在桌尾陪他一起用膳。

王林寿见杨善没吃几口就发呆，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有心事？”

杨善很喜欢今天的蟹黄炖豆腐，正在回想御医写的牧峥忌口清单，听到问话他打了个激灵，提醒自己以后注意些，别看什么都想到牧峥。

他摇头道，“没，我是在想今□□贺的事。”

木萍接口道，“朝贺有什么好想的，往年又不是没经历过，像先帝那样坐着让人朝拜就行呗，陛下这段时间又轻减了，好不容易做件新衣服，没上身呢就大了。”

佳颜世界无论男女都喜欢带点肉感的身材，女子要求前突后翘腰肢柔软，男人最好是肉包肌那种充满力量感的，杨善刚入宫那会儿的白胖也很受推崇，被视为有福气的象征、

木萍从小照顾杨善，早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到他一天瘦过一天，可把她心疼坏了。

自从能吃上肉后杨善有点暴饮暴食，体重眼看就要反弹，美貌系统忍无可忍，主动出手帮他控制食欲，才又恢复了稳步减重，变美变漂亮的进程。

杨善向木萍保证不会让自己累着，并没把她说的轻减放在心上，他对身材没啥追求，只要不胖成球或瘦成猴，控制在标准范围就行。

用过早膳，杨善先去了玉坤宫，接受皇后妃嫔和孩子们向他恭贺新年，妃嫔的赏赐昨天就给了，今天又各添了二十个金锭子。

孩子们是十个金子打的压祟钱，两个吉祥如意的玉摆件，老大老二还有几套新书，出了正月他们就要去弘文馆读书了。

皇后笑着提醒，“两个孩子马上就要进学了，还没个正式名字呢，陛下得赶在正月之前把名字想好了，进学后先生才好称呼啊。”

杨善这才想起孩子们还没大名呢，想了下便道，“那就一同起名好了，为父希望皇子们都能长成正直的君子，公主们能娴雅尊贵，幸福一生，皇子就以温良恭俭让礼义廉这八个字为名，长公主名杨玥，周婕妤肚子里的小公主叫杨璐，皇后以为如何？”

皇后命人取来笔墨，请杨善把几个孩子的名字写下来，见长公主是以神珠为意的玥字，她满意笑道，“都是好名字，陛下有心了。”

其余有孩子的妃嫔也笑着谢恩，名字是按长幼排下来的，没有偏心谁的意思，就是说所有皇子都有希望，能否争到太子之位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只有还未生产的周婕妤气白了脸，皇后的女儿是神珠，她的女儿只是美玉，皇上分明是在借着名字提醒她要注意身份，在王府那会儿明明是她稳压了皇后一头，进宫后一切都变了，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