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生母是被接生的稳婆害死的，杨善听后只觉得荒谬，太后坑妃嫔害皇嗣横行无忌，先帝是眼瞎了才看不到她祸乱后宫吗？

就算不在意妃嫔，皇子皇女总是亲生的吧，怎么就不管管呢。

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自己，杨善沉声道，“把宋尚宫和她带来的人都抓起来，三个稳婆押到内侍省监牢详审，左千牛卫吕将军，查明三人家口，全部押入大牢。”

三个稳婆吓得大叫冤枉，宋尚宫怒道，“我是太后陪嫁入宫的，你们谁敢动我。”

王林寿才不管那个，像恶虎扑食一样把宋尚宫按倒在地，几十年的宿敌突然落到自己手上，他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几个年轻力壮的宦官按住三个稳婆，其余人见带头的被制服，也都束手就擒了。

吕将军见不用自己人动手，便躬身领命而去，皇上母妃要真是这三人害死的，全家入狱都算轻的。

他在心里啧了声，为那三家人惋惜，手下从后面捅了他一下，示意他向前看。

吕将军抬头就看到高高竖起的凤纹伞盖，赶忙带人往左边躲去，宁愿绕远路也不想跟后宫的另一个主人对上。

杨善这边把六尚局来的人都捆上了，正要送往内侍省关押，就听到后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一队宫人抬着太后小跑过来，太后坐在肩舆上。两眼冒火怒视着自己，发髻颠松了都没察觉。

杨善挺直腰杆看向太后，从前她虐待原主，谋害皇嗣，都无法成为他在太后面前失礼的理由，再加一条谋害亲母就不同了，只要他不把太后从宫里扬出去，大臣就无法指责他不孝。

太后又气又急，肩舆来到近前就指着杨善怒喝，“孽障，你竟敢动我的人。”

杨善不气反笑，“你的人？我才是齐国君主，皇宫的主人，哪个是你的人，不妨指出来，朕即刻杖毙给你看。”

太后没料到杨善敢当众给自己难堪，气得说不出话来，其他宫人也在杨善的目光扫视下垂下头，谁也不敢拿小命测试皇帝的话是真是假。

太后见在场之人全都不敢言语，心中不禁涌上一阵悲凉，她在后宫经营这么多年，能抓在手中的只有六尚局，皇帝一声令下就要放出大半，最得利的几个心腹又被捆在地上，以后这宫里还有她站的地方么。

她指着宋尚宫道，“宋翠你不能带走，她是哀家的陪嫁侍女，还被先帝宠幸过，不能当宫婢一样对待。”

杨善惊讶的看向宋尚宫，她的面色血红，眼神却无波无澜，甩掉宦官按着自己的手臂，站起身仰着头接受众人的目光。

他又看向王林寿，皇帝宠幸过的宫女都会有记录，就算不封位份，也不能当奴仆使唤吧？

王林寿呵呵笑道，“真是委屈宋尚宫了，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尽力为身边人争取位份，侍候过先帝还继续当宫人的可不多，老奴活这么大也只知道宋尚宫一人呢。”

其他人看向太后的眼神都变了，宋尚宫忠心耿耿服侍她这么多年，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却连个名份也没有，这是多不把身边人当人看啊，跟随这样的主人哪还有前途可言。

太后是担心宋尚宫落入王林寿之手，受刑不住招出太多隐秘，才会情急之下说出隐藏许久的秘密，没想到会引来反效果，等这件事传扬出去，愿意效忠她的人只会更少了。

在众人的目光下，太后的老脸也羞红一片，没脸继续留在这里，叫上宋尚书命人快些远离此地。

杨善也没有阻拦她的意思，现在还没到图穷匕现放手一搏的时候，只需慢慢斩断她的爪牙，看她还拿什么蹦哒。

迈进储秀宫，没走到正殿就听到后面接连不断的惨叫声，杨善顿住脚步，对刘成道，“疼成这样，是难产了吗？”

上初中时堂嫂早产，把孩子生在了货车上，当时他也跟去了，堂嫂叫得好像没这么厉害啊。

刘成苦笑道，“才胎动不到一个时辰，哪里就难产了，是柴姨娘不听劝，把所有力气都用来尖叫了，陛下快去看看吧。”

杨善不明所以，快步走向产房所在的后殿，合家女眷都在外面的连廊上守着，几位御医不住让产妇省点力气不要叫了，里面的人却置若罔闻，依旧叫得像身上着了火似的。

皇后急得团团转，看到杨善来了立即扑过来把他往产房的窗户旁推，急道，“柴姨娘也不知怎么了，进了产房就一直叫一直叫，她生第一胎时都没这样，皇上你劝劝她吧。”

杨善惊讶道，“柴姨娘以前生过孩子吗？”他怎么记得每个孩子的生母都不一样来着。

皇后白了他一眼，“柴姨娘之前养过个闺女，生下来就有弱症，没几天就夭折了，你好歹是孩子阿耶，可上点心吧你。”

杨善的心却沉了下来，生过一次孩子，刚发动还没到难产的时候，叫成这样分明是有问题，想到东宫的献祭阵法和太后派来的人，她这是想舍了孩子为自家谋好处么？

杨善来到窗前，大喝道，“给朕闭嘴，柴姨娘你听好了，皇嗣要是有个好歹，我让你全家陪葬。”

产房里面立时没了动静，皇后差点昏倒，恨恨的扯着杨善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怒道，“我是让你安慰她，哪有威胁产妇的，你就不怕出事么。”

杨善不知怎么跟她解释，只得安抚道，“等会儿再跟你说，王林寿，你派暗卫去调查柴家人，把他们的近期动向和所有接触之人都调查清楚。”

王林寿人老成精，就算还没听说东宫发生的事也看出有问题了，立即领命而去。

杨善又打量起聚集在连廊里的一众女眷，原主有两个侧妃和四个庶妃，只有周侧妃最为得宠，其余几人在他眼中都跟隐形人一样。

杨善本人更喜欢明媚干练的现代女性，周侧妃这类眼波如水，楚楚动人的在他看来就有点茶里茶气，其他姬妾也都是这一款的，他扫视一圈就不再关注了，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沈庶妃身上。

在原主的记忆中，沈庶妃出身书香门第，祖父曾当过国子监博士，父亲是二甲传胪，现任御史台给事中，她本人也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精。

原主不喜欢端庄淑女，且沈庶妃长相也一般，杨善却很看好她高达92的品德值，沉声道，“沈庶妃，柴姨娘的孩子以后就记在你名下了。”

沈庶妃愣在当场，不明白皇上为何会把柴姨娘的孩子交给自己，皇后和其余人也猜不出皇上的想法，还是旁边的林庶妃推了下，沈庶妃才想起谢恩。

杨善不在意的挥了下手，拉着皇后去前殿，让听了全程的小根子把事情复述一遍。

皇后听后又惊又怒，“先太子竟如此狠毒，连亲弟弟和刚出生的侄儿都不放过。太后又派人来干嘛？先太子已经死七天了，还指望献祭个孩子用那个阵法复活不成？”

杨善也想不明白太后想做什么，一旁的伍少监插言道，“禀陛下，皇后娘娘，民间有父子合葬，祈祷下辈子子孙茂盛的习俗，先太子这些年为了子嗣没少折腾，太后大概是不甘心，心中存了执念才不肯罢手的。”

杨善冷笑，“自己没那个本事就算计别人的孩子，活该他一根棒槌都生不出来。明日送殡孩子们就不要去了，皇后你带着王侧妃一同前往吧，正好让焦尚书见一见外孙女，我可没虐待她。”

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焦尚书只是爱孙心切，为人又严肃些，陛下不必怕他的。”

杨善切了声，嘴硬道，“我才不怕他。”

交待皇后和刘成继续守着柴姨娘，他出了储秀宫也不坐肩舆了，穿过宫墙门来到中心甬道，向前面的太掖池走去。

杨善看向始终一言不发的牧峥，轻声道，“谢谢你救了孩子一命，要不是你回来得及时，那孩子就要被太后派来的人害了。”

牧峥笑道，“这是臣子的本分，当不得陛下一声谢，只是东宫的事要是传扬出去，恐会影响皇家声誉，陛下还是下令禁言为好。”

杨善摇头，“去东宫祭奠的都是朝中重臣，他们是知道分寸的，正式禁言岂不是承认先太子所为属实了么，只当什么都不知道，即便有流言传出去也不过几天就散了。”

牧峥叹道，“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先太子会做出如此荒谬之事。”

杨善笑道，“病急乱投医罢了，你也快二十四了，还不成亲不着急吗？要不再放你一天假，去看看未婚妻吧。”

他看小说时就很好奇男主为何年纪一大把还不成亲，这个世界的男子十五岁就算成年，十三四成亲的也不在少数，他要是到了年纪就成亲，也没有后来昏君惦记他未婚妻的事了。

提到未婚妻，牧峥的脸即刻沉了下来，摇头道，“不用休假了，我还是留在陛下身边吧。”

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杨善再好奇也不好打听人家隐私，只得叹了声，“那走吧，我们回思政殿，待会儿工部尚书就要来了，我天天累得老黄牛一样，这个皇帝有什么好当的，先帝怎么就不多保下几个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