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宁晞发现自己躺在了石室之中，两个人影在身边晃悠。

“醒了？正好，饭做好了，来吃。”

宁晞一听是胖哥的声音，知道自己顺利通关了，不由松了口气。

他落入光雾之后，很快就进入了选择间，可惜萧然没能和他在一个选择间内。他在十个选项中很轻松地就选出了辛追墓，然后就被传输了回来。

宁晞感觉浑身没力气，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发现季影躺在一侧的石床上，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相爷还睡着呢。”胖哥说着递给他一碗煮的喷香的杂烩，“你们这回进了什么本？我还头一回看见相爷出来是昏迷的。”

宁晞看季影似乎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接过杂烩吃了一口，差点没把舌头给烫了。他一边狼吞虎咽地把东西吃了，一边把副本里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胖哥瘦猴一听，脸色就变了。

“相爷眼睛瞎了？！”

宁晞说：“还能治，我会带他去现实治疗。”

胖哥一屁股坐在火堆旁，“没想到啊，相爷也有失手的时候，这事可真是……”

瘦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叹了口气，“活着回来就行。”

话是这么说，可这一回的副本，宁晞也不知该怎么评判，若说难度，似乎很多难度都是队友自己加的，副本本身难度并不高，但若说难度低，却又赔上了季影的一双眼睛。

这一切的根因还是他太弱，如果他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能自己闯过难关，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一想到季影以后可能都会看不见，他的心就说不出的难受。

胖哥去“集市”——他们对混乱的城市区域的称呼——找了许久，只找到一些简单的治疗眼睛的药，也不知道对不对症。

休息三天之后的傍晚，季影趁着胖哥和瘦猴去做饭的时候，突然把他叫到了一旁。

宁晞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却看见他拿出一个东西，仔细一瞧，竟然是一个龙眼大小的玉俑。

“这是？”宁晞问。

“下去摸玉俑的时候，顺便给你带了一个。”季影道。

“顺便？”宁晞问。

玉俑在那个时空缝隙十分珍贵，即使季影是自己下去摸出来的，但现在才拿出来，显然是知道这样做不合规定。

宁晞疑惑地拿着玉俑，问：“为什么给我？”

“你没有这个，在时空缝隙根本待不久，怎么学习？”季影说。

宁晞一时语塞，心头涌起一股暖意，没想到在那种环境下，他竟然还想着帮他。

“那你呢？”他问。

季影从衣服里拽出另一个玉俑。

这下倒是可以安心了，有了护身符，他就不用再担心进本的事，戴上玉俑就等于身上有了结界，游戏感知不到他，也就无法对他产生引力。

宁晞拿到玉俑的第一件事是拉着季影回到现实去看眼睛。

医生说，季影的眼睛被强酸腐蚀过，已经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只有进行手术才有概率改善视力，但季影拒绝了。

“为什么不手术？”宁晞在医院走廊里生气地问。

“手术也不一定能恢复，还这个费功夫干什么？放心，有没有眼睛，对我而言都一样。”季影笑道。

这怎么能一样呢？

宁晞万分不解，但季影很固执，只拿了医生开的药就回了时空缝隙。

一天后，季影就拉着他到了外面的空地，说要给他上课。

“你不需要再多休养几天？”宁晞问。

“是你练习，我又不累。”季影的眼睛治疗后，已经恢复了部分视力，但仍旧畏光，恐怕以后都得戴着墨镜。

胖哥帮他们在外面的空地上插了一排木桩，每个木桩上都有一张靶纸。季影将他带到空地后，拿着从废弃城市里搜出来的□□手枪，就给他示范如何射击。

“你的手掌虎口抵住海狸尾，手掌抵住圆脊，小臂保持直线，用骨头来支撑会更好发力。食指伸长，贴着枪身，手指的方向就是枪瞄准的方向……”季影不带感情地说着用枪要点。

宁晞一边听，一边自己试着上手，没想到枪还挺沉。他第一次拿枪，心里头没底，试着比划了一下，摆出季影所说的姿势。

“对，就是这样。”胖哥说。

季影示范了一次射击，还好他们都戴着耳罩，不然肯定要把耳朵给震聋。

宁晞看着季影把枪一收，对他一歪头，“到你了。”只好拿着枪走上前。

上膛，瞄准。

宁晞感觉自己举枪的手在微微发抖，瞄准了好一会，扣动扳机，一股强力撞在手腕上，枪口不受控制地就偏了。

胖哥手搭凉棚，调侃道：“还不错，至少没飞到天上去。”

宁晞试着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感觉，左手辅助握紧了枪把，第二枪的位移要小了许多，第三枪几乎没有偏移。

随着训练的次数逐渐增多，他竟然很快就能击中靶心周围五厘米左右的范围。

就连胖哥都看得连连称奇，“可以啊，挺有天赋。”

宁晞也有些得意，把枪放下后走到一旁，问坐着休息的季影，“怎么样？”

季影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说：“等你什么时候随时拿起枪就能迅速瞄准射击的时候，才算真的学成了。”

宁晞撇撇嘴，心说这人要求还挺高。

不过，射击的后遗症很快就出现了。

这天晚上，宁晞就感觉胳膊像是灌了铅似的。第二天起床，整只手又酸又疼，他差点以为自己的肌肉溶解了。

宁晞疼得龇牙咧嘴，以前突击备考引体训练的时候，他也试过手臂乳酸堆积，但是还没有这么严重。

“我不会等会就尿血了吧？”他冲季影哭诉。

“你这训练量，顶多疼两天。”季影笑道，说着还捏了捏他的胳膊，宁晞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休息了两天，胳膊终于没那么疼了，宁晞终于松了口气，不过他又被季影拉去了训练场。

看着一箱子的子弹，宁晞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意思？”

“今天我们来练点好玩的。”季影笑道。

宁晞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感觉不太对劲。季影这个人只要不好好说话，就肯定有古怪。果然，没过多久，宁晞就看见在远处的废墟上飘起了许多气球，每一个的下面还拉着线，高高低低，飘满整片废墟上空。

“今天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些气球都给打下来。”季影说。

宁晞下巴掉了下来。

这么多，而且还在动，他要全打下来？

宁晞目瞪口呆，但季影已经自顾自在一旁的沙滩椅上躺下，悠悠地翘起腿来。

宁晞认命地拿起枪，上膛，瞄准，开练。

他一共花了八个小时才把这五十个气球给打下来。打完之后，脑子和耳朵都已经受不了了，手臂都抬不起来，最后几个他是跪在地上，手搁在箱子上瞄准打下来的。

季影来拉他走的时候，宁晞差点没力气动弹。

“大哥，你这训练绝对有问题！”宁晞叫道，“哪有一次性练这么多的！”

戴上墨镜后，季影这个人就平添了几分狡猾的感觉，“你这不进步神速吗？多练练，有好处。”

是，有好处，好处就是他的胳膊、耳朵和脑子都要废了！

第二天宁晞一觉睡了十个小时，起来的时候，耳朵还嗡嗡的直响。他严重怀疑他的听觉受到了损伤。

可是，休息了三天之后，宁晞发现，自己竟然奇迹般地能做到随手瞄准都能击中目标。虽然瞄准的物体必须得是人那么大的东西，但这对他一个新手来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

胖哥和瘦猴本来这几天还在调侃他练枪快练废了，这下也开始羡慕起他来。

“你这技术可比一般人强多了，好多人练几个月都达不到你这个水平。”胖哥说。

“相爷，什么时候教教我们俩啊！”瘦猴叫道。

“行啊，想学，交学费，马上教。”季影道。

“宁晞也没交学费，你怎么就教了？”瘦猴道。

“谁说他没交，他这是欠着。”季影笑道，“十万块，加上副本的五万，一分不能少。”

宁晞拿着枪在旁边练着，无语地瞧了他们一眼。

瘦猴双手举起，“得，这么高价的学费我可付不起，走了走了！”

半个月下来，宁晞不能说是变成神枪手吧，但在手枪射击上，他已经自信能做到弹无虚发。

胖哥在季影的指挥下放飞了十个气球，宁晞抬手瞄准，击中了七个。

“你这手功夫，十米之内，无人能近身，下回进本你可就无敌了。”胖哥调侃道。

宁晞对自己的进步也很满意，之前他还觉得季影故意折腾他，没想到这么一顿操作下来，还挺有效。

他看季影每天不是躺在沙滩椅上看他练，就是坐在屋子里看他练，一时兴起，说：“要不咱俩比试比试？”

季影戴着墨镜看不出神情，勾起一边唇角，“赢的人有什么好处？”

宁晞愣了一下，“不过是比试比试，还要好处？”

可他既然这么问了，他不由想了想，但也没想出有什么可赌的，这里的东西都是大家去废墟里搜出来的，也算不上属于谁。

“你想赌什么？”宁晞问。

“我赢了，你给我捶背，你赢了，我给你捶背。”季影说。

就这？

宁晞没想明白季影怎么会想要这种过家家似的奖励，但他既然说了，赌一把也无妨。

“好。”

规则是十个活动靶，胖哥在对面放飞气球，看谁命中的数目多。

宁晞首先射击，他站在石头上，瞄准，发射，十个气球给击中了六个，不算最好，但也不算差。

季影闲闲走上来，活动了一下胳膊和手腕。随着对面放飞气球，他砰砰砰砰十枪，全部命中。

宁晞下巴都掉了，这还是人吗？

他狐疑地瞧着季影，戴着墨镜、瞎了眼还能十发全中，那他正常时候的水平该是什么程度？

季影吹了声口哨，把枪放下，看过来，“看来我这眼睛瞎不瞎也没什么区别。”

宁晞翻了个白眼。

你就炫吧。

“愿赌服输，给我好好按。”季影笑着在沙滩椅上坐好。

宁晞放下枪，活动了一下手腕，“行，我这就伺候您。”他走到季影身后，活动了一下手指，重重按在季影的肩膀上。

季影嘶了一声，不满地回头看他，“你轻点。”

宁晞掀了掀唇角。

季影的肩膀结实精健，是那种既有肌肉，但又不会太饱满的类型，感觉很温暖。

宁晞不由自主就放轻了力道，仔细揉捏起肩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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