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乔斯年通话后，方柏霓意识到自己找错了地方。他立马往回走，没走几步，便在走廊上遇到了同电梯的那一群西装男。
他们一字排开，把整个走廊挡住了。方柏霓顿住脚步，脸上有些迟疑。
“方先生，我们老板找你想谈桩生意。”为首的男人笑的很友好，“辛苦方先生和我们走一趟。”
方柏霓并不觉得他一个实习生能有那么大能耐，这些人多半是冲着沈付与来的。
看这群人的架势，即便他不去，也会被扛走。
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心里还是觉得憋屈。
还是先拖延时间吧。乔斯年他们应该很快会带人过来救他了。
方柏霓慢吞吞拿出手机。
“报警？”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我劝你不要……”
方柏霓可太冤枉了，他把手机屏幕对着他们，“你误会了，我只是调出微信收款码而已。”
为首的男人话语一噎，“你调微信收款码做什么？”
方柏霓觉得块头大的人智商真的不行，他看西装男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悯，“当然是看你们老板的诚意。”
西装男：“？？？”
“你不是说你们老板要请我过去谈生意嘛？既然是谈生意，那我要看看你们老板的诚意。”方柏霓说我们生意人，最看重诚意了。
西装男犹豫了一下，让方柏霓稍等。接着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儿，西装男挂断电话，直接给方柏霓转了五位数。
方柏霓：“……”
失算了。
“方先生，诚意给到了，现在可以更我们走一趟了吧？”
方柏霓收好手机，“人有三急，我还想上个厕所。”
西装男冷笑，“老板说他那里多的是干净的裤子。”
方柏霓：“……”
谁要穿他的裤子！
实在拖不了时间了，方柏霓只好跟着这群人走。本以为他会被带到荒郊野岭，没想到西装男直接带他乘电梯上了……二十四层。
传说中的vip专属楼层。
西装男敲了敲门，“老板，人带来了。”
房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秘书打扮的中年女人。她先扫了眼方柏霓，接着示意他进去。
方柏霓眼睛瞪得像铜铃，他进去之前有些不确定地看这秘书打扮的女人，“你，你是苏玉馨吗？！”
苏玉馨嫣然一笑，“你认识我？”
方柏霓点点头。
“还挺难得，”苏玉馨语气欣慰。她年轻的时候混过娱乐圈，没混出什么名头；三十出头转行做了秘书。
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记得她，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我姥姥家的鸡饲料袋子上印着你的照片。”方柏霓小时候经常给姥姥帮忙喂鸡，所以到现在还记得饲料袋上的照片。
苏玉馨：“……”
她笑得有些勉强，“年轻的时候确实代言过鸡饲料。”
“你先进来，老板在等你。”苏玉馨听到屋内咳嗽声，也不敢再闲聊，立即领着方柏霓进来。
二十四层全是套房，苏玉馨把人带到客厅。
客厅的茶几旁放着一张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老人。
“老板，人带到了。”
老人点点头，“你先出去。”
苏玉馨离开房间后，这里就只剩方柏霓。方柏霓看着老头，总觉得有些眼熟。
“你和曦宸的沈总走的很近？”老人的声音很沧桑，但开口说话中气十足。
“！”
方柏霓当然不能承认，他摇头，“没有。”
老人显然不信方柏霓的话，自顾自地说，“听说他很喜欢你。”
方柏霓还是否认，语气坚定，“没有，曦宸禁止办公司恋情。老板不会带头破坏规则。”
老人，“哦？”
方柏霓拿出如山铁证，“他要是喜欢我，怎么不给我交五险一金？”说起这个就好生气，曦宸作为一个大公司，竟然不给实习生交五险一金！
老人显然也有些意外，他咳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他没给你交五险一金？”
方柏霓气愤地点点头。
老人拍了拍轮椅扶手，“不像话！”
方柏霓赞同的不能再赞同了，他问老人，“那爷爷，您的公司会给实习生交五险一金吗？”
老人说只要是公司员工，全部都交。
方柏霓立即道，“那我跳槽到您公司吧。”
老人一时有些犹豫：“……可以是可以。”
方柏霓非常爽快，“那我现在就去辞职。”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老人看到他这举动，顿时明了。有些哭笑不得，“你先回来，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方柏霓跑路计划失败，被拦在门外的苏玉馨带回了客厅。
“你喜欢沈付与么？”老人问他。
方柏霓纳闷了，老爷子怎么这么八卦。
“不喜欢。”
老人有些迟疑，“是因为沈付与没给你交五险一金吗？”
方柏霓摸不透老人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谈生意嘛？怎么总扯到沈付与身上？
嘶，难不成——
这个老头是沈付与的商业对头！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不靠谱的消息，以为抓住他能要挟到沈付与，好让沈付与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让利与他！
作为曦宸的得力干将，方柏霓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现学现用：
“爷爷，你别看沈付与长得一副小白花单纯无害的样子，”
“实际上玩的比什么都花，”
“大一刚开学就盯上了学姐！天天给她送饭……”
方柏霓添油加醋说了一通沈付与的坏话，短短五分钟下来，经过方柏霓小嘴这一叭叭，沈付与由一个青春的男大学生，摇身一变，成了未婚先育、在S国已经有双胞胎儿子的老父亲。
“……而且他还不给我交五险一金！”方柏霓为了增加可信度，把铁一般的事实放在最后说。
他意犹未尽的说完，最后总结道，“所以，我是不会喜欢他的！”掷地有声，相当硬气！
老人脸上古怪。
他都不知道沈付与在国外未婚先育的事情，更不知道自己平白多了两个孙子。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沈付与这小兔崽子竟然没给对象交五险一金！
“小方啊。”沈礼岳和蔼地看着他。“我给你一个亿，你……”
方柏霓听到这里，脑海中顿时闪过总裁母亲拿钱让总裁女友滚蛋的画面。他立马警惕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他已经和沈付与分手了，而且也计划好了在实习期结束后就辞职，去别的公司。
根本没打算在沈付与身边待多久……
方柏霓思路一转，忽然有种泼天的富贵终于要泼在他头上的错觉。
沈礼岳不知道这短短的几秒钟，方柏霓的脑回路转了这么一大一圈。他语气沉而缓，用商量的口吻说，“你在沈付与身边待十年，十年后再离开。”
“那这比钱就全是你的。”
方把霓：“？？？”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让我待在沈付与身边待十年？”
沈礼岳点点头，方柏霓当即就想拒绝，“我不会答应……”
“唉沈少您不能进去！沈少……”门外传来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方柏霓听到了沈付与说了一个滚字，然后套房门就被从外边打开，没过几秒，沈付与就出现在客厅内。
方柏霓有些意外，激动了喊了声“老板！”
沈付与见方柏霓好端端地坐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两个核桃在盘，看着不像是遭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痛的样子。他点点头，“你先出去。”
方柏霓立马溜了，跑路前还不忘小声和沈付与告状，“老板，他知道我们公司不给实习生交五险一金的秘密，你小心一点！”可千万别被举报了。
沈付与：“……嗯。”
如果说全公司只有方柏霓没交五险一金，他一定会哭的很大声的吧。
他把房卡给方柏霓，让他先回房间。
方柏霓提醒了自家老板，放心地出去了。
沈礼岳就知道这小兔子崽子很快就会赶过来，他没好气地瞪了眼沈付与，“我又不会害他，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让人喊你上来你不来，非得我把你前任请上来，你才肯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沈付与被“前任”这个词给扎了一刀，他皱眉，“我当时在忙。”
“忙着给前任买衣服？”沈礼岳丝毫不客气。
沈付与：“……”
他有些心累，“您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沈礼岳道，“你和你大哥我都指望不上了，只剩下老三。”
沈礼岳的三儿子，芳龄五岁，还在上幼儿园。最近刚学会背诵骆宾王的鹅鹅鹅。沈付与觉得背的不错，奖励了他三只大白鹅。
不过养了一周，这三只大白鹅就因为随地大小便被一锅炖了。
沈礼岳担心两个大儿子的性取向会对小儿子产生影响，便特意来叮嘱他们两个以后尽量少回家。
沈付与面无表情，“嗯。”
他心想若不是这次老爷子做寿，他和大哥都不会回去。
现如今老爷子都特意来告知了，那做寿也不必回去了。
礼物送到就可以了。
“没事我先走了。”沈付与转身离开。
从套房出来时，方柏霓正在问苏玉馨要签名。打算过年回去的时候带给姥姥。见沈付与出来，他立即凑过去，“老板，怎么样？”
沈付与摇摇头，“没事。”
方柏霓心想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不过每个男人都有难言之痛，即便身为老板也不可避免。
方柏霓体贴地没再问，他把房卡递给沈付与，“老板你先去休息。”
沈付与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一点了，“你不回去？”
方柏霓摇摇头，一脸慎重，“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付与愈发好奇了，“什么事？”
方柏霓郑重其事，“一场不能缺席的赴约。”
沈付与问一定要去？
方柏霓握拳，“滚也要滚过去！”
沈付与不由地吃味，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脸，让方柏霓这么重视。
“我和你一起去。”
几分钟后，酒店二层食街。
沈付与看着在如鱼得水一般穿梭在各个小吃柜台前的方柏霓，嘴角一抽，“这就是你说的非常非常重要的约会？”
方柏霓往嘴里塞了一颗章鱼丸子，咀嚼的时候，两颊微微鼓动，他含糊不清地说，“没戳！”
沈付与还要说什么，方柏霓直接一颗章鱼丸子塞他嘴里，成功止住了沈付与的啰嗦。
“老板，好吃吗？”
沈付与：“……还行。”
“什么叫还行，这可是五块钱一颗！”
沈付与默了默，改口，“好吃。”
方柏霓得意地扬扬眉，眉飞色舞地说，“花的是我从老头那里坑来的钱。”他顿了顿，有些忸怩地问他，“那现在，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沈付与怔了怔，周遭的喧闹已经隔绝在外。他只能看到和听到方柏霓的眼睛和声音。
“好多了。”沈付与听到了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