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缓缓上行。

“叮！”

六楼到了。

这短短几秒钟简直度日如年，电梯门一开，方柏霓硬着头皮往门口挤。

“不好意思，借过、借过。”

好容易从最里面挤了出来，方柏霓抬头一看，嗯，前任横在电梯门前，身姿挺拔，不动如山。

看着沈付与的背影，方柏霓脑海里莫名浮现了被沈付与压着接吻的画面，那种心跳加速的窒息感光是回想都令人战栗。

恋爱时的沈付与极具攻击性，但又兼具温柔。现在两个人分手了，那沈付与应该只有攻击性没有温柔了。

嗦实话，挺孩怕。

方柏霓顿时向人事主管求助。

人事主管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故意不接收方柏霓的求助信号。

“……”

不愧是人事主管，人精本精。

到头来还是得靠自己。

“那个，”方柏霓咽了咽口水，声若蚊讷，“沈、沈总，麻烦借过一下。”

沈付与挑眉，神色有些意外，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挡住了方柏霓。

“抱歉。”他侧了侧身子，好让方柏霓出去。

“……”装的跟真的一样。

要不是他是自己前男友，方柏霓肯定就信了。

装也就罢了，让出的这么一点空隙能干嘛？

狗男人，鬼前任！

方柏霓在心里骂骂咧咧，他能感觉到前任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憋屈的脸都红了。

可这是人家地盘，方白霓敢怒不敢言，他埋着头，艰难地擦着沈付与的肩膀，从狭小的空隙中钻了出去。

终于出了电梯，方白霓如释重负。

他狠狠地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便看到沈付与闲庭漫步般从电梯里出来，身后跟着三五个职场精英。

人事主管是最后出来的，看她抽搐的唇角，想来憋笑憋得相当辛苦。

方柏霓：“……”

所以，沈付与是故意耍他的吧？！

啊啊沈付与个大傻逼！

沈付与扫了眼人事主管，“琳达，半小时后带人来办公室。”

琳达拼命咬住嘴唇，打死也不能笑出声，“是。”

沈付与带着职场精英去了走道尽头的会议室，琳达终于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笑得极为夸张。

“方柏霓，你这孩子咋这么逗呢。”

方柏霓现在回想一下，忽然觉得自己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他大可以等沈付与出去之后再出电梯，沈付与若是不去六楼，他可以等沈付与抵达目的楼层之后才乘着电梯下到六楼。

啊！

他刚才都干了什么糗事！？

事后想一想都尴尬地脚趾抠地。

“好了，你跟我去送文件，半个小时后我带你去总裁办公室。”

方柏霓不想再见到沈付与，他总是在沈付与面前犯蠢。

“可以不去吗？”

琳达挑眉，“不可以哦。”

辞职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被他否决了。

曦宸是他最好的选择，能在这里实习，对他以后的职业发展有很大帮助。

而且以他对沈付与的了解，他来曦宸实习这事如果是沈付与刻意为之，那他即便从曦宸辞职，也不会有公司愿意收他。

不能意气用事。

方柏霓深吸一口气，跟着琳达去交人事资料。

六楼整层是数据部的地盘，数据部经理开会去了，琳达找到负责信息录入的小林，让他把方柏霓的信息录入信息系统。

“小沈总亲口说的，务必办好。”

林敛老老实实，利索地把方柏霓的信息上传信息中心。

琳达说这话其实是说给方柏霓听的，如果方柏霓和小沈总真是她想的那个关系，卖个人情给方柏霓绝对是明智之举。

方柏霓心道果然。

和他想的一样。

*

半个小时后，琳达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小沈总。”

“进。”

琳达和方柏霓一前一后进来。

沈付与放下钢笔，扫了眼方柏霓。

“琳达，你觉得给他安排什么工作合适？”

琳达能做到人事主管是有那么亿丢丢眼力劲的。

“小方性格好，办事牢靠，又有耐心，思虑周全。”

“我觉得总裁助理是个不错的岗位，挺适合他的。”

沈付与点了点头，“你是人事主管，就按你说的办。”

琳达：“……是。”

方柏霓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他抬眸直直看着沈付与，“我不做助理。”

沈付与神色不变，依旧温文尔雅，绅士又君子。

他看向琳达。

“琳达，看来你这个人事主管也不是很了解手下的员工。”

琳达感觉自己是那条被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何其无辜！是被神仙打架祸害的凡人，何其不幸！

“小方，你不必急着拒绝，先试试看；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换也可以。”她拼命朝方柏霓使眼色：球放过！！！

方柏霓抿紧唇。

沈付与静静地看着他，如墨的眸子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仿佛这一切都是公事公办，不惨杂任何私情。

方柏霓……妥协了，他不能因为自己和前任的连累琳达。

他有些不确定，“不合适可以再换？”

琳达疯狂点头。

方柏霓垂眸，“好。”

见方柏霓松口了，琳达感觉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她立马开溜，“那小方你跟在小沈总身旁学习，”她看向沈付与，“小沈总，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去忙了。”

沈付与“嗯”了声。

琳达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出去后还不忘带上总裁办公室的门。

沈付与抬了抬下巴，示意方柏霓看落地窗前专门收拾出来的办公区域，“你以后在那里办公。”

方柏霓听到沈付与说工作上的事，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挺紧张的，怕沈付与突然谈起分手的事。

“好的，”方柏霓也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小沈总，那我负责什么工作？”

沈付与将桌上的文件递给他，“这是我罗列的你需要负责的工作。”

方柏霓眨了下眼睛，双手接过。他粗略扫了眼，发现都是正常的工作，比如整理文件，打印资料，订餐泡茶、安排行程等等。

“好的，我会做好分内工作的。”他顿了顿，“……小沈总要是没事，我先回工位了。”

“先去帮我泡杯咖啡。”

方柏霓点点头，“好的沈总。”

“等等，”沈付与喊住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陶瓷杯，“用这个杯子泡。”

方柏霓看到那个印满了红色草莓图案的马克杯，眼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这杯子是他们一起去陶艺馆亲手做的情侣杯。

他顿时不敢对上沈付与的眼神，接过草莓杯，闷声走出了总裁办公室。

茶水间分为里外两个区：外区就是一个小型餐厅，这里坐着不少聊天喝茶的同事；中间有一道隔门，隔门之后的区域放置咖啡机、奶茶机、小厨台。

方柏霓第一天来公司上班，是一张生面孔。外区坐着喝茶的员工只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说说笑笑。

推开茶水间隔门，方柏霓看到了之前给他录入信息的林敛。

林敛见方柏霓来了，把咖啡机让给他。

方白霓有些受宠若惊，“不用，我等你用好了再用。”

林敛有些犹豫，“可是我们部门人很多，我要做三十杯咖啡。你要等很久。”

方柏霓一怔，“你是实习生吗？”

林敛轻轻地“嗯”了声。

方柏霓心情复杂，不论在哪里，年轻人总归要吃点亏。

“我也没事干，跟你一起做咖啡吧。”他不想那么快回办公室，和沈付与共处一室。

能拖多久拖多久吧。

“不用了……”林敛还想说什么，方柏霓直接上手倒咖啡豆，“我练练手，不然咖啡做的不好喝，小沈总还是要让我重做的。”

林敛听到这话，这才没拒绝。

·

最后方柏霓这杯咖啡做了近一个小时。

沈付与望着办公桌上放着的咖啡，目光一转，落在方柏霓身上。

方柏霓脸部红心不跳，端坐在自己工位上整理文件。

沈付与端起马克杯喝了一口，味道挺好。他一口一口不紧不慢地喝着，等见底了，这才开口。

“怎么去了这么久？”

方柏霓就知道沈付与一定会问。

谈恋爱的时候他但凡超过半个小时没回消息，就会被电话轰炸；要是电话还不接，沈付与就会去找他。

沈付与总有法子找到他。

“我不怎么会做咖啡，就多尝试了几下。”

沈付与眉梢一扬，心情看着不错，“我刚喝的是你做的第几杯？”

方柏霓，“……十六杯。”

沈付与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嗯，你忙吧。”

方柏霓松了口气，专心整理文件。

没过几秒，方柏霓听到沈付与问，“那失败的十五杯咖啡你怎么处理的？”

方柏霓愣了一下，“给、给同事喝了。”

林敛端去数据部了。

沈付与脸色冷了下去，语气硬邦邦的，“下次失败的也端回来。”

方柏霓莫名其妙，但还是好脾气地应了。

“好的，小沈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