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霜回想原文，九百年前攻山，就是裴家带领众人前去的，也就是说，当年的裴家和花草山上死去的人，可以说是隔着血海深仇，如果没有裴家那他们或许并不会死得那样惨。

难怪空陵两家不敢解开花草山的结界，从里面随便走出来一个人，就能杀人家十几人，这要是全放出来了，风城必然就得乱成一团了。

白老继续说道：“之后，困山的棋子也和我们一样，继续维持着自己的职责，花草山上的人已经和妖鬼没什么两样了……”

“直到二十几年前，我兄长与他夫人带着白趋和墨不渝在外出中出现意外，被人拐走，带离风城，棋局出现了动荡，我们找了近十年才找回来。可是当时他们两人已经……哎……”

柳惊霜脑补了白老未说完的话：他们俩在一起誓死不分离了呗！

白老感慨道：“可如此一来，他们百年之后死去棋局就将崩塌，到时候花草山的人一出来，整个风城又将掀起血雨腥风。”

二人默默地听着白老讲话，山外飞鸟不绝，绿树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音，远处还有几名长居于此的白家弟子正在看书。

“那两个孩子性子太倔，总说时间还长，总有办法，事在人为。他们不信空陵阵法只能以这种方式延续，说我们老糊涂了，说总有一天会找到一个能够两全的方法的。”

白老一提起白趋和墨不渝，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倒也不是全盘否定他们的思想，只是总觉得路是对的，但他们不一定能走到那一天，更像是迷茫和着急。

他长叹一口气，又说：“可是，他们等得到那一天吗？整族上下千余人协力，找了六百年都找不到无法解决的难题，他们两个哪里的底气找到解决方法，太不知天高地厚。”

柳惊霜和谢一雪喝完了一盏茶，白老还在继续感叹。

白老：“为了点小情小爱，至天下不顾。什么叫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既然当了人家的法器，我们肩负起了这责任，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我不是为了美名，才留在这里。看过当年的惨状，就算是哪怕只有有一点良心，也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他们是成全了自己的情谊，但是又何尝不是害了别人。”

终于，话题回到了正轨，从感慨小辈的不知天高地厚，到了花草山上来。

“可是我也做错了，白趋的性子太刚烈，得知墨不渝死后，来年春天就拔剑自刎了。好在，五年前我们在花草山下守了半月，只见到一个人走出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如今，又出了祸端。”白老感慨道。

柳惊霜听完问：“那如今，白趋在何处你知道吗？”

“我们找不到白趋究竟在哪，自他死后，便离开了白家。”白老解释道。

这个阵法未免脆弱了一些吧？五年前白趋死后，花草山上的阵法就出现了波动，谢一雪从中出来；如今整个结界都消失了，招摇台上的弟子纷纷下山。那空陵下面镇压那么多妖鬼，要是随随便便哪一个棋子死了，不会也逃出来了吧？

那空陵两家弟子岂不是要当成易碎品来看待？要不然随便哪一个出现了问题，顷刻间风城就变成鬼窝了？想到这里，他不禁又问：“那要是你们也出现了意外，千万妖鬼不是就逃出了吗？”

白老连忙摆手，答道：“不会不会，除非我们都死了，否则空陵的厉鬼是出不来的。只是，白趋五年前就走了，如今花草山结界才破，时间点对不上。”

也就是说其实镇压空陵的阵法不脆弱，就只是花草山困山的阵法脆皮了点？

白趋五年前就死了，他当时死后阵法出现波动，可后来又化鬼了。或许就是因为他变成鬼之后，还承担着部分棋子的责任，因而整个阵法又恢复了？

既然如此，那五年后的今天整个阵法直接毁于一旦，结界消失，会不会是因为身为鬼的白趋执念放下，然后消失了？柳惊霜当即又问：“白趋化鬼之后，是不是又死了？”

白老摇摇头，语气也很不解：“活着，我能看到所有棋子的生死，正因为他活着，所以才奇怪。”

既然不是白趋的问题，难不成是墨不渝？花草山上的阵法，与墨不渝和白趋两个人有关，既然不是白趋，那会不会就是另一个，难道是墨不渝死了？

柳惊霜问“白老先生，你知道墨不渝如今在哪吗？”

白老：“这个你得问墨家二老了，他当年车祸失忆了，说什么都不肯回空陵。”

两人拜别白老，刚出门时，柳惊霜就觉得好像怎么白家对主角好像有些太尊重了，刚刚白老还把他们送到了门口。

按理说不应该啊，谢一雪和空陵两家属于两个不同时代的人，肯定不是旧相识。主角现在最多也只能算是小有名气，没道理让活了一千多年的大妖这么敬重啊，他们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柳惊霜回头，看着谢一雪，好奇地问：“学长，你和白老是怎么认识的？”

谢一雪答：“两年前，我在花草山脚下看到他浑身是血地躺在路边，顺手救了。”

顺手就救了？白老居然还在花草山下受伤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柳惊霜有些想不同。

就在这时，已经远去的白老又冒了出来，他说：“那时我就是去找重设空陵阵法的方式，那时候还比较年少轻狂，白趋死后我总觉得不安，想弥补，每日蹲守花草山下。有一天突发奇想地就上去了，我想如果阵法不能在外部解决，或许就可以在内部解决。”

柳惊霜看了他的花白胡子，对于两年前年少轻狂版的白老是实在想象不出来。

“然后，马失前蹄。当时我不小心撞碎了几个冰雕，然后就花草山上被醒来的人追杀，那群人简直太疯了，见到人就砍，我跟他们无冤无仇的追了我一路，还好是我脚程快，才活了下来。”白老继续感慨，“所以我说，花草山上的人，还是得继续封印着才行。”

山景别墅门口，他们又坐上了刚刚那位墨家司机的车，带着他们前往墨家。

墨家的环境和白家差不多，相隔并不远，到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

柳惊霜礼貌问候：“墨先生，墨夫人好。”

然后收获了留下来吃晚饭的邀请，并且解开了为什么要先去白家的原因，因为墨司机就是准备回家吃晚饭的。

墨先生和墨夫人的经历，就比较有故事性了，他们二人都是空陵最初一代棋子历经四百多年，接近十代之后而繁衍诞生的，寿命比人略高，身强体健。墨先生的父亲是棋子，墨夫人的父亲也是，只是墨先生是他父亲的第一个孩子，而墨夫人是第二个，因而继承到棋子方位的只有墨先生。

当时墨家、白家还未全部定居空陵，二人一见钟情，然后在了解了对方的背景之后，发现两人竟然属于同一家的。虽说是已经过了十代人，但是都是棋妖的后代，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因而当时二人从未想过有孩子，后面科技发达才生下墨不渝。

因此对于墨不渝是十分疼爱，时常带着他出去游玩，也正是在两家出去游玩时，才导致了墨不渝和白趋被拐的事请发生，之后更是全身心投入到找孩子的路上，墨不渝和白趋找回之后最初还是悉心劝导孩子分开，后来实在没法子才出此下策。

柳惊霜问了墨不渝的下落，和白趋的事请，两人的回答和白老差不多。

墨母：“墨不渝在商业区，只是失忆了，说什么都不肯回来。”

墨父：“当年我们设计让他们两分开，车还是我撞的，我们对不起白趋啊。”

四人又了聊了许久，送别之后，已经是深夜。柳惊霜看着自己所剩无几的余额，看了深黑的夜，想起剑修学院宿舍估计又关门了，前天住酒店一天七百，直接减少了三分之一的余额。

钱要花在刀刃上！

最终想起御剑飞行只需要十分钟就能到达，而他还见过谢一雪御剑，心中觉得稳了，遂开口：“学长，天这么晚了，你能送我回宿舍吗？”

谢一雪回答：“好。”

柳惊霜立马说：“御剑飞行可以吗！”

谢一雪犹豫了一会，才说了声：“好。”

夜晚的天空中，寂静无声，只有明月和星光，外加几朵漂浮的云。

柳惊霜抱着主角大腿，双腿直哆嗦，眼睛完全不敢睁开，心脏扑通扑通跳，脚下就是万丈高空。二人在前往剑修学院的路上，柳惊霜内心只有一句话：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御剑飞行这么可怕。

到达宿舍门前的时候，刚过十二点，柳惊霜眼睁睁的看着阵法启动，整个剑修学院宿舍区笼罩了，他还是没有赶上。剑修学院的门禁可以说是非常硬核了，直接十二点一到就开启阵法，说是为了保护学生，严防死守以防厉鬼什么的突然搞个睡梦偷袭。

二人在路灯的光辉下面面相觑，柳惊霜想起自己所剩无几的钱包，随即掩面哭泣：“学长，你有没有调查所的钥匙时。”

要是没有自己就去住桥洞好了，七百块钱的破烂酒店是不可能再住了。

“公寓还有空房间。”谢一雪闻言，沉默了一会说。

柳惊霜眼睛刷地就亮了：“可以吗？”

谢一雪：“嗯。”

桥洞注定是住不成了，他要去利索地搬去主角家了，柳惊霜此时此刻十分庆幸自己没赶上，可以光明正大地前往主角家了！

白天来时，柳惊霜也没敢多看，此时才觉得主角的公寓布局相当稀有，他很少看到这种构造的建筑，二层挑空，楼梯上去是一个室内阳台……或者说是走廊，能站在走廊上直接看到客厅。

二楼和一楼一样，整体风格有一种工业时代初期的朴素，但每一样简单的东西，都透露出价值不菲的感觉，比如走廊上的银丝宝石壁灯，造型小巧而又简洁，制作点白墙的点缀，波光粼粼的方形银块下是绚烂的霜花，与走廊的白色扶手相呼应。

从美术风格上来讲，大概就是包奥斯与法式的结合。

主角人美心善，利索地把要是给他：“房门钥匙，缺什么跟我说。”

柳惊霜内心：……！！！

他打开房门，随即开心得几乎要起飞，因为这间房间可以说是完全符合他的审美，可以说是非常豪华。同样是浅蓝白的颜色，谢一雪蓝白房间冷清，多采用金属玻璃。而他打开的这间房间，则运用了大量的布艺制品，软软的被窝，舒服的沙发，毛绒绒的地毯，层层叠叠的窗帘，一应俱全，还怪温馨的。

主角好体贴人，居然还照顾了一下他的审美，给他安排了软软的床和沙发。

柳惊霜说了晚安之后，就扑上床打滚，而后才想起看看房间的布局，二楼只有两个套房，一个住着主角，一个住着他，两间套房都面对走廊，共享一个阳台。

如果柳惊霜愿意，甚至可以从阳台进入谢一雪的房间。

当然，他不是这种变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