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斯年没动李华给的小零食。

尽管，在她将小零食塞进书包里的时候，被早早来等她一块儿放学的莫小鱼发现了，并吵着磨着要吃。

“就算不能吃那个超级可爱的小熊面包——那水果糖也不行吗——木斯年，你可是有一整罐呀，给我一颗也不行吗？！”

莫小鱼双手被木斯年用手锁住，语气愤怒且幽怨。

木斯年淡然地说。

“不可以。”

张胡宇在后面边收拾书包边打趣莫小鱼。

陈西西张了张嘴，正准备挖苦木斯年几句，挑拨挑拨她跟莫小鱼的关系，但想起来今天早上被同学不信任的事情，又心有余悸地闭上嘴。

要不是后来木斯年跟别人解释和她没关系，她估计这会儿还在被别人唧唧歪歪。

所以她这几天还算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嘴吧。

然后，理所应当地，莫小鱼一直吵到五人团剩下两位成员来。

方晴雨一来就见莫小鱼捧着心，在控诉木斯年不爱他了，而木斯年只是淡定地对他晃晃手指头，并且一手死死护住包。

她觉得莫名，正想问张胡宇发生了什么，木斯年却先一步看到了她，笑着喊她来拉开莫小鱼，说莫小鱼准备残害她准备用来收藏的零食。

方晴雨觉得有点好笑，但还是配合木斯年，点了点头，赶紧过去横在她和莫小鱼之间。

再然后，莫小鱼控诉的人又增加了一个。

一个冷漠小气木斯年，一个不辨黑白方晴雨。

回到家，木斯年意外地发现，木瑶坐在餐桌前等她。

她背着书包，来到桌前，惊讶地发现桌子上有很多小吃，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可爱的小蛋糕。

而且，还有木斯年曾经最爱喝的那家奶茶店的奶茶。

但因为他，她已经很久没喝过了。

木瑶为了买这一杯奶茶，必定做了很大努力。

木斯年看向木瑶，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惊讶。

木瑶勉强对她笑了笑，已经很久没和女儿亲近，她倒是有几分拘谨，眼神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木斯年，然后，开口说道。

“我把衣服还给今天早上帮助我们的人了。”

木斯年点点头，坐在了木瑶对面。

“不知道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这些年确实忽视你，只能买你以前喜欢吃的和喝的东西。”

看着这样的木瑶，木斯年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她的灵魂像是被拆成两半，一半想起之前被木瑶怨恨和责怪的自己而对现在的木瑶很冷漠，一半将木瑶的不幸全部归结为自己而为了现在的木瑶而感动。

但，木瑶的小心翼翼，还是让她感到难受。

木斯年没有回答木瑶的那个“还喜不喜欢”的问题，因为答案是不喜欢了。

她只是沉默地坐下，拿起一个小熊蛋糕，蛋糕还是热的，可能是木瑶自己做的。

咬了一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袭卷味蕾。

木斯年确定这是木瑶亲手做的。

这熟悉的味道让她想起一件事。

在她小的时候，她特别爱吃像蛋糕、曲奇这一类的食物，这一点她是像木瑶的。

木瑶甚至为了能每时每刻都吃到新鲜的蛋糕还买了烤箱等工具以及一大堆材料，选择自己在家里做。

她爸爸知道吃太多甜对牙齿不好，所以老是管着她们母女。

但母女同心，她们一起背着他偷偷吃——直到，有一天，木斯年在睡梦中被牙齿痛醒，爸爸妈妈着急带她去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甜品吃多了，终于有一个牙齿宣告被蛀了。

好脾气的爸爸终于生气了，他将罪魁祸首——烤箱，没收了。

木瑶当时不敢说一句反对的话，只能忍痛将烤箱交出。

在爸爸完全禁止她吃甜品的那段时间，妈妈有时实在拗不过她的哀求，会很偶尔地偷偷给她带小蛋糕，但被好手艺的妈妈养刁的胃口，却不愿意吃妈妈从外面买的，但吃不到的她又泪眼汪汪，妈妈只好像蛋糕店的人租借器材，自己带材料在蛋糕店做。

当时，木瑶给她做的就是这种小熊蛋糕。

因为那家蛋糕店的特色模具就是可爱的小熊。

后来，因为木斯年喜欢，木瑶好说歹说，蛋糕店老板才同意木瑶去定制一个和店里一样的小熊模具。

再后来，木斯年便就能常常吃到那款蛋糕了。

木瑶，也没有忘记当时的事情吧。

当时的她们是真的很幸福。

木瑶手捧热茶，手指有些不自然地刮着杯壁。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木斯年听到木瑶说。

“我为今天的事情向你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木斯年垂眸，用小勺子挖蛋糕。

木瑶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说。

“但你知道我的，我肯定没有办法一时间就彻底放下——或许，永远也放不下。但是，我不会一味沉迷在回忆筑造的虚妄之中。”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但是我保证，我再也不会丢下你。”

“对不起。我不会......”

木瑶想说她不会再因为对他的爱，而忘记自己也爱着木斯年。

但，终于还是没说出口。

她觉得这样的话在今天的事情发生后真的很苍白。

木瑶用手捂住双眼，她只能用行动证明，来弥补她这些年犯下的错误。

这一晚，木斯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她的心情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

这一刻，似乎所有情绪都远离的躯体。

原来，不再被责怪是这样的感觉。

好新奇。

木斯年捂住双眼。

这一刻，她的心绪竟诡异地与木瑶捂住眼睛的时候重合了。

“嘟嘟”。

“嘟嘟”。

......

将她从情绪空洞中解救的是一阵急促的消息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发现是秦雨给她发了一堆消息。

木斯年打开一看，全是关于木瑶的。

秦雨今年是高三生，极少关注外界的消息，一心备考。

但这种消息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了。

“月月，瑶姨现在没事儿了吧”

【（抱抱）表情】

【（强势安慰）表情】

“好月月，你别想太多哈，瑶姨就是情绪上头”

【（叹气）表情】

【（搓脸）表情】

【（送花）表情】

“赶紧麻利地”

“跟我说话”

“尊贵的高三牲口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找你呢”

木斯年觉得好气又好笑。

秦雨情商低，她知道木瑶这一行为代表了她怎样的内心世界，所以她才慌不择路地来安慰木斯年，但她有不想提木斯年的伤心事儿，所以一开始很委婉，后来，估摸着木斯年也晓得里头缘由，所幸直话直说，最后又想着让木斯年脱离负面情绪，所以开始耍宝。

如果，木斯年再不理她，估计她今晚也睡不着了。

木斯年不想让秦雨担心。

所以，她迅速发了几条消息给秦雨。

“说没事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其实也还好”

“至少她最后选择了自救”

【（哭泣）表情】

【（坚强）表情】

秦雨秒回。

【（抱抱）表情】

【（亲吻）表情】

“姐姐爱你，宝宝不哭”

【（小狗叼玫瑰）表情】

木斯年愣了愣，然后笑出了眼泪。

她手上也没闲着，在被“小狗叼玫瑰”这个表情包刷屏前，赶紧回复。

“不要，滚”

【（嫌弃)表情】

然后秦雨就更狂热地给她发“小狗叼玫瑰”了。

木斯年今晚的梦不是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