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得知了一些天庭密闻的屋渡厄若有所思，祖万杀问：“骨哨里的五行，你取回了吗？”

屋渡厄拿出骨哨来给她，蹙眉道：“只拿到了一部分，剩余一半在上古时期，我只能隔着时光感受到它，但是不能拿回它。”

能拿回来一半，也算是很好的情况了，祖万杀原本以为她一点也拿不回来呢。

“等五行都拿回来，对你有什么益处吗？”祖万杀撤走了寂灭的古旧飞沙，殿内一片清净。

屋渡厄思忖道：“我做鬼这么久，从没体会过五行在身，但是金的回归，让我觉得压制无间躁动更得心应手了，而且修为也有了很大提高，这还仅仅是一行的作用。”

两个人挑了些不怕人听的话题，随口聊了半天，等紫金仙子噙着笑意回来时，她开口就对祖万杀道喜。

“祖极的出现让元初很高兴，显圣真君已经安排好了，接下来这小子出门就捡天灵地宝，睡觉梦到帝王心术，轩才亲自教授，天底下的气运都要聚到他身上了。你这位做祖宗的马上也可以放心了。”

祖万杀却摇头，道：“他不死就好，做帝王我看不行，他已经没那份志气了。”

鎏金江死了两个至交亲人，窈窕乡内说“我没那么大本事”的祖极，意气不在，更不要提做帝王的心性了。

紫金仙子却道：“可惜，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

她行走在层层画卷之间，手臂轻飘飘挥起，将一副飞鸟图拎了出来，图幅骤然扩大，笔墨融化，变成了新的画面。

她回头对二人道：“二位，上前来，我要给你们看些上古的东西。”

随着画卷的漂浮一幕幕展示，紫金仙子说道：

“在上古时，地面没有三条龙脉，也没有泥犁山和轮回之路，天地间的灵魂死后就消散，随着人的期待再孕育新的灵魂，不被期待的灵魂是无法降世的。”

紫金仙子说完，颇有言外之意地定睛看了屋渡厄一眼，然而屋渡厄根本不懂天庭的弯弯绕绕，回以一脸完全不知情的平淡。

紫金仙子暗自摇头，继续道：“在这种灵魂死后就消失的时代，便孕育出了龙——龙是完全由人的期待孕育而生的，但是却被当时的人极其憎恶。”

“为什么？”屋渡厄问，如果被期待，又为什么被憎恶呢？

紫金仙子道：“这就不说起龙的一大能力了。龙，可以实现人的愿望，它们是因为人类的欲|望而从天地间灵气孕育的生物，但是这种生物没有人的感情，却拥有非常敏锐的智慧，或者说，龙族十分狡诈，它们为欲｜望而生，以实现人的愿望为己任，却被人痛恨着。”

屋渡厄越听越迷糊，这其中的逻辑根本不对劲，道：“实现愿望有什么不好？难道现在的百姓求神拜佛，就不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愿望吗？”

紫金仙子讲画卷展开到一幅人们流离失所，四散奔逃的场景，看衣着打扮，是上古民众，他们惊慌痛恨，指着天空中腾飞的巨龙，似乎在高声谩骂。

“你看这画中记载，这画中就是龙族实现人愿望的场面。”

屋渡厄瞧着画中崩裂的山川与海水倒灌，问道：“这个愿望是……毁天灭地吗？”

紫金仙子忍俊不禁：“看着很像是毁天灭地吧，但这些百姓的愿望其实是希望把这座山移开，以此与外村来往更加便捷，然而龙族实现愿望的方式，非常粗暴。”

她一脸展现了十几幅记载画面，全部都是龙族实现人类的愿望，却令人类陷入了更加深重的痛苦之中，她还要接着展示，被祖万杀拦停了，道：“我现在知道龙族有多么罄竹难书了，接着说下一步吧。”

紫金仙子便将画卷翻到了另一幅场景，地面的人类联合起来，依据自己的能力之长，分别划分了四个族群，分别是天支、山支、地支、水支。

“上古时期灵气四处溢散，魔兽乱舞，龙族也是只其中一害。地面的四支能人异士为了保护同类，对抗异类，划分了四大族群。其中天支专门对付天上飞的各种飞鸟魔兽，也包括最难对付的劲敌龙族。”

“你们也看到了，龙族与其说是实现人的愿望，不如说本质是‘交易’，只要达成交易，不顾人类的死活，人类被其诱惑深受其害，但龙族却以为人类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自己也十分委屈，两个族群矛盾长年积累，最终爆发了一场大战。”

画卷中，一片山林战场，龙族的大本营被天山地水四支伏魔家族直捣黄龙，进行了一场灭绝龙族的大屠杀，当然人类伤亡也十分惨重。

“最终这场大战彻底杀死了龙族，也重击了人类的四大伏魔家族，这场大战结束了那个时代的辉煌，五十年后，追明斩断的三条铁索降落到了地面，上古时代就这样戛然结束。三江时代开始了。”

紫金仙子回身看着二人，慢声道：“你们两人回去，就要回到这场大战中，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最后一条龙的龙魂拿回来，这是最隐蔽也最不会改变历史的唯一契机。”

紫金仙子的话条理清晰，历史冲突也阐述明白，二人开始思索如何行动。

见两人都再无疑问，紫金仙子要收回画卷，屋渡厄却忽然问：“紫金仙子，我想问一个问题，和这件事的关系可能不大，您能否告知？”

“请讲。”

“我要向您打听一个人，他很有可能是上古民众。”屋渡厄走到桌案前，提笔写下“惊云”二字，展现给紫金仙子，“您知道这个人吗？”

紫金仙子看到名字，秀眉微微一动，含笑道：“您问别人，我兴许还要找上一阵，唯独此人不用，她很有名。”

画卷重新展现，这次实在空中，漫天的飞鸟规律地布阵而行，嘴上都吊着一具尸体漂浮在空中，这漫天尸体的场面吊诡又震撼。

领头的一只巨大的飞鸟上站着两个女性的身影，年级大些的女人散着头发，脸上纹着大片狰狞的龙纹，因为这龙纹纹身，原本漂亮的面容已经毁了个七七八八，看不清真正模样了，她腰上缠着鞭子弯刀，脖子上挂着一颗骨哨。边上站着的小女孩倒是文静乖巧的很，只有八九岁的样子，贴在女人的身后望着地面，脸上含着安静的微笑。

紫金仙子指着龙纹女人道：“这就是惊云，天支的总瓢把子，高空的绝对领主。”

“在天支，能够独自斩杀一条龙并用龙骨制作骨哨的人，被叫做‘战龙使’，是整个天支的一等荣耀，龙骨哨的威力非常大，一旦吹响，一般的飞禽魔兽都会被震得坠落地面，因此斩龙使也是难得的奇才。在最后一代的天支里，就出现这位，她是天支的大小姐，唯一十九岁就拿到龙骨哨的斩龙女。”

“你们看她脖子上那骨哨，就是她的战利品。她也是凭借这枚骨哨统领了上古的所有能人异士。”

屋渡厄一眼就认出了，那惊云脖子上的龙骨哨，正是她手中含有五行水的骨哨。

而龙骨哨的威力，她和祖万杀已经亲眼看到了，直接把龙脉震成了重伤。

“不过，可惜。”紫金仙子摇头叹息。

祖万杀问：“怎么？”

紫金仙子道：“你们看到了，这么漂亮的脸，会纹上最痛恶的龙族龙纹，可见她已经疯了。那场大战后，龙族灭亡，天支几乎消失，惊云虽然重镇旗鼓，引领天支东山再起，但这人的名声却不太好，因为她行事专断果决，龙族死亡后她又和不满她的其他三家族开战，这飞云吊尸的场面，就是她和其他三大家族开战的战斗记载，她二十八岁就死在这场战争里，之后才是三江时代，她是上古最后一个可怕人物。”

屋渡厄奇怪道：“为什么疯了？因为龙族一站她死了什么重要的亲人吗？”

紫金仙子点头，又摇头，也匪夷所思，道：“天支确实死了些人，但应该没有对她产生太大影响，不过她的一生确实很别扭，疯了也不缺理由。”

“上古时期，是母系社会，女子的地位与生育脱不开关系，然而她天生不能生育，后来龙族一战，她的舅舅们全部死亡当场，她自己重伤之际被一条龙偷袭，一番经过不知详情，但她的母亲也被牵连而死了，总之她的一生不论是自身还是因为龙族，恐怕都很不顺意。疯了也不奇怪。”

如此看来，后续她的专横作风导致与其他三支乱斗而死，也成了某种宿命之中必然的下场。

屋渡厄和祖万杀互相对视一眼，一时都想不出，自己的五行，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龙骨哨里。

祖万杀看着画像中的小女孩问：“这个小孩是惊云领养的孩子吗？”

紫金仙子犹疑道：“也许吧，上古的事情其实不能追溯的很清楚，不过应该是，惊云一生都不爱和人接触过近，这女孩能站在她的身边，应该是有些特殊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