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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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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绝川二话不说,将桌上的剑递给他,笑道,“我得此剑已有十年,一直懒得起名字,你要是乐意,它便归你了。”

秦珏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这会儿接过剑,有些愕然,“这就给我了?”

金玉荣凉飕飕补一句,“随身佩剑都能随便送人,当心回去大长老打断你的狗腿。”

此话一出,瞧秦珏看向他的目光开始闪烁不定起来,秦绝川宽慰,“青阳子老胳膊老腿,早就追不到我了,放心吧。”

“只要是阿珏想要的,都给你。”

夏野的风很适时地从湖面上吹来,粗制的竹木窗被吹得哐当作响,一时间满堂风生,吹动秦绝川未簪的三千墨发,秦珏这才发现他的眼睛很亮,像湖面上倒映的新月。

秦珏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毫无预兆地扑进兄长怀里,就想小时候无数次蹲在院子里翘首以盼,看到兄长下课回来,摇着尾巴撞上去一样。

“就算是再厉害的神器也有出错的时候,在这世上我最喜欢你,我愿意信的也只有你。”

他的声音不大,不像说给别人听的,倒像是自己试着说服自己一样。

金玉荣满脸黑线,扇了自己一嘴巴,就多余说这么一句,反正到最后自己干什么都会沦为这兄弟俩调情的工具。

夜半三更,酒过三巡。

桌上残余一片狼藉,遍地滚落的酒坛,两个醉鬼也跟一滩烂泥似的从凳子上软到了地上,丑态各不相同。

而秦珏年纪尚小,不被允许沾酒,所以整个房里就他一个清醒人。

借着月光与河上游船的灯光,整个客房亮如白昼,他看着那把归属已经变成自己的银色长剑,心跳如擂鼓。

明明什么也没做,但由于心底里滋生的可怕念头,手开始微微颤抖,六月的天里浑身冷透,像刚从井里爬出来一样。

原本两个人还有力气吵嘴打闹一会,现下都脱力失去了意识,就是给他们一人一刀,恐怕也不会有半点挣扎。

秦珏再三纠结,沉了沉心,抓起剑柄的一端,“铮”地一声金属刺啦的声音震得人牙酸,这薄如蝉翼的剑刃竟出乎意料的重,秦珏吃力的拖行过去。

直到这时候,秦珏才能专心的看清他头上滚动的字行楷字体。

他还模糊记得开头的内容:

[自幼爱慕手足兄弟,奈何道德伦常横亘其中,是以为心中遗恨,煎熬辗转,数年难解,谁料翌日清晨从张贴的海捕文书上得知与弟弟并无半分血缘关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遂向其表明心意,但对方听后嫌恶至极,扬言要脱离自己的掌控,爱而不得反生恨,只能强行将他带上临川仙府,以绳索束缚,上来劝说的师兄弟都被一剑捅死,不顾满身的鲜血,仍夜夜对弟弟倾诉衷肠……]

滚动的字体还在继续,所以进度一直没有停,现在已经进行到了各种场景下,各种可怕的玩法。

比如在试图放走秦珏,惨遭秦绝川一剑毙命的青阳子的坟前。

又比如求死不得,从崖底被抓回来的三天三夜。

再比如几番反抗后,被丢给变态长老调.教……

总之就是,不堪入目。

秦珏原本还在恐惧,毕竟从前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但现在看清楚这荒谬的将来之后,忽然坚定了不少。

剑身高举,银光反映到他的眼底,可在落下去前几秒,脑子里忽然涌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杀了秦绝川,他又能去哪?

不仅秦家不会放过他,恐怕还会惊动临川仙府的人,他一个人怎么可能躲得掉。

况且还不知道这书里所预测的是真是假,万一只是秦绝川开玩笑戏弄他,等他当真动手之后,两个装醉的立刻跳起来嘲笑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反而这更像是他能做的出来的事。

秦珏蹲在秦绝川旁边权衡了半天,最终决定先看看情况,不急于一时,就在他蹑手蹑脚收了剑,准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

“想清楚了?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无比清明,甚至还噙着两分笑意,让本就做贼心虚的秦珏手一抖,剑“砰”地掉到地上,还不断回响着剑刃颤抖的嗡鸣声。

秦珏惊恐回头,看那人还是四仰八叉地躺着,满脸醉态的绯红,喃喃自语,“……让你一回合,你也……打不过我。”

原来只是梦话。

秦珏惊魂未定,刚悄咪咪将剑入鞘,身后二人貌似酒醒了一半,又开始耍酒疯。

金玉荣一掌下去劈碎了桌子,阴恻恻念叨着什么,转身去掐秦绝川的脖子,“凭什么一同入门,偏偏你左右逢源,机缘不断,只要你死了,整个薄玉峰都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哈!”

秦绝川被掐着脖子,仿佛没有感知,并着双手扭来扭去,好像在模仿某个海洋生物。

秦珏蹲在一旁盯着俩人,冷静得出奇,让他被掐死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自己不背上人命,还能去临川仙府避避祸。

但结果要让他失望了,秦绝川一个肘击顶开了金玉荣,又一个越身跳上窗棂,号称美人鱼要回归大海,作势就要往下跳。

秦珏又心生希望,跳下去摔死吧。

但好死不死金玉荣又跳出来,以他的身高,还以为掐的是脖子,实际上只堪堪够到了别人的脚脖子。

于是,秦绝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被倒吊在二楼窗户上,失重感袭来,还以为自己坠入了海洋,满脸荡漾,双手在空中扑腾。

掐又掐不死,掉又掉不下去。

秦珏心道,一个疯子,一个傻子,算他倒霉。

后半夜,金玉荣终于昏睡过去松了手,秦绝川掉到棚顶上,巨响惊醒了店家,最终被人抬着送回来。

秦珏以为终于可以消停一会了,这人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虽然面上还能看得出醉态,却是以有史以来最认真的眼神抓着他的肩,死死盯着他,“阿珏,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弟弟该有多好。”

秦珏:……

刚放弃杀人的念头,忽然就被人踩了一个大雷的心情,还真不太好呢。

现在想砍了他还来得及吗?

*

日上三竿。

俩人酒醒得彻彻底底,围坐在熟睡的秦珏跟前,一边嗑瓜子,一边好奇地打量。

“你这弟弟也是天赋异禀,这样都能睡着?”

只见秦珏蹲在凳子上,抱着腿,头搁在膝盖上,就这么什么都不沾地睡着了,肩膀上还站了一只昏昏欲睡,也不肯沾染凡尘的鸟。

脸上还挂着泪痕,指定是半夜被这穷酸的环境给气哭了。

“小声点,别把他吵醒了。”

金玉荣白他一眼,“是,天下第一的好哥哥。”

正这时,窗户外飞来了一只黑羽鸟,嘴里还叼着一封紫色的信函。

见此情景,两人嬉闹的心情瞬间收敛,秦绝川接过那封紫函,一眼扫过之后,双指一捻便将其化作飞灰抛向窗外。

金玉荣即便不看也知道里面写的什么,幸灾乐祸地讥讽道,“我们可没时间陪那位小朋友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了,我的好哥哥,请尽快了断吧。”

秦绝川本不是什么和善的面相,所以在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极有压迫之感,他懒若无骨地倚着窗框,伸着懒腰抱怨道,“真没意思,我还没玩儿够呢。”

秦珏一睁眼,环顾了客房一周,发现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再度悲从心中来,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此完蛋了。

只见秦绝川递了他一个炸酥饺,“吃不吃?”

秦珏抬头看了一眼他头上还在不断更新滚动的淫词艳句,赶紧收回目光,无力地摆了摆手。

“没事,我刚开始也这样,习惯习惯就认命了。”

秦珏绝望闭眼,下一秒被秦绝川拉到窗台透气,并加以鸡汤安慰道,“没什么过不去的坎,你看这风和日丽大好山河的,笑一个。”

风和日丽没看到,大好山河也没看到,他只看到楼下人头攒动,见人就抓的士兵,张贴得密密麻麻的海捕文书,还有殷勤请官爷往楼上查的店家。

那分明是来逮他的!

秦珏要疯了。

“秦家到底塞了多少钱!搞这么多人!”

“那不是秦家要找你,即便官商勾结也搞不出这么大的动静,这分明是那个病秧子王爷要找你。”

“这个混蛋……”

秦绝川附和,“就是,昨天抓瓜子的时候还莫名其妙扫了我一眼,我又没惹他。”

秦珏:……

“这个重要吗?底下的人马上要上来了!”他冷静了一下,问道“你这么淡定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秦绝川咬着酥饺摊手,“毫无对策。”

看着对方抓狂崩溃的样子,他的恶趣味得到满足,笑得前仰后合,而后慢悠悠道,“骗你的,看见没,那有个大旗子,能形成一个死角,走窗户的话底下的人看不见。”

经过上次钻狗洞之后,秦珏对他这些旁门左道已经习惯,二话不说就爬出去,踩在屋檐往左边靠,给后面两个人腾位置。

秦绝川其次,金玉荣垫后,正当他一脚踩上窗框,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不,你不用。”

“什么意思?”金玉荣顿感不妙。

秦绝川笑里藏刀,“你不拖住他们,我们怎么走呢?”

金玉荣震惊失语,来不及骂出一个脏字,窗户就被嘭的一声关上并反锁了。

只听见外面传来“祝你活着”的美好祝愿。

*

淮阳湖,杨柳岸。

对面的官兵在一个个对照画像抓人,底下围观的群众聊得那叫一个热闹。

春城秦家作为首富,本就是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谈资,这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再加上官府的人这么一拱火,顿时就炸开了。

“都听来都听来,我家有亲戚在秦府当差,听说了些内幕,听说那秦二不是自己走丢的,是叫他手足兄弟拐走的……”

“嘁,还以为什么内幕呢,早叫人说烂了,我还知道那秦大不是秦老爷亲生的呢。”

“当真?你上哪听说的?”

“喏,海捕文书,李氏亲口承认当年为了稳固地位,在小妾前面生出长子,跑到农庄随便抱了个一个回来。”

“难怪了,我说怎么好端端的秦大要出家,说不定是叫李氏逼的,时隔多年再回秦家,看着弟弟锦衣玉食,自己却要守着穷乡僻壤,心里不平也是有的。”

“你说这有钱人家真有意思……”那人正端着海捕令津津有味地看着,手里的东西忽然“欻”地一下被人抽走。

“诶你……”他正好找那人好好理论一番,却见那人头也不回,若无其事阔步往前走,浑然没有抢了东西的心虚。

搞得那位大哥开始自我怀疑,“奇怪……哪去了?”

秦珏跟在秦绝川身后,脑门上贴了三张画着猪狗蛇虫的黄纸,据说能干扰视听,让别人把他当成纸符上的东西,但秦珏心里掂量着,这些东西站起来走路也挺吓人的吧?

他不知道刚刚那番话秦绝川听见没有,其实仔细想想,虎毒不食子,秦家连亲生儿子都卖,大概率他们两个是从不同地方抱养过来的,更别提血缘关系了。

原本嬉皮笑脸的人头一回这么安静,两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一句话,以至于气氛逐渐降至冰点,与周围喧闹的人群格格不入,秦珏扛不住了,问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秦绝川笑着回头,“你看这个画像,跟我像不像?”

顾左右而言他,更可疑了。

秦珏并没有开玩笑的心思,极其不自然地强调道:“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的兄长。”

秦绝川沉默一会,欣然答道,“是。”

“反正事已至此,你只有我了,我们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什么血缘什么兄弟,都不重要了。”

他分明在笑,秦珏却硬是看出一丝森冷与狠绝,吓得浑身汗毛瞬间炸起,自从从客栈跑出来,看见缉捕令的这一刻,秦绝川就像变了个人,不再疯疯癫癫没个正形,周身仿佛萦绕着一股低压,压的秦珏连呼吸都困难。

“到山脚下了,咱们上去吧。”秦绝川温和开口。

秦珏抬头看了一眼这座绵延千里的古山,山顶淹没与漂浮的雾霭中,难以望其项背,时不时传来鸟兽空灵的嘶鸣声。

看了一夜圣籍的秦珏再清楚不过,只要踏进这座山,他就不可能出得来。

“我们等等金玉荣一起吧,他要是出了什么事,大长老肯定会怪罪你的对吧。”秦珏退缩一步。

“你还是太心软了,”秦绝川冷笑一声,背过身去,“要知道这世道从来都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不自私自利一些,恐怕要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初出茅庐,这是哥哥给你的第一句奉劝……”

四下无人,山野寂寥,刀刃穿过胸腔的声音尤其明显,秦绝川始料不及,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不敢置信。

秦珏手抖得厉害,几乎握不住剑,但是面上出奇的平静,甚至说是空白。

“多谢兄长提醒,阿珏此后一定谨记。”

第一位选手美美下线

第5章 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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