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绥盯着那串号码久久回不过神，蓝勒疑问道：“是则哥吗？我记得你手腕上有则哥刺下的一串电话号码。”

原绥回神拿起手机，道：“嗯是他。”

点下接通键，手机那头悠悠传来陆云则的声音。

陆云则的声音干净稳重，喊“哥哥”那时候又有点性感带出来的磁性，很粘糊……当然还有冷淡，可能不常说话，毕竟是军人，加上他那张脸，冰冷人设扑面而来，但原绥一点不觉得冻人。

像是清晨温度27℃时，夕阳隐隐约约升起，那窝在叶间的朝露，清冷又温和。

“原绥？能请你帮个忙吗？”

陆云则温柔，同时也很强大，这是他们见过短短几面原绥总结出来的。当然，看起来就不是那种会麻烦别人的性格，所以原绥听到陆云则需要他帮忙，有些紧张陆云则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竟是有求原绥。

原绥压皱起眉头，语气舒缓道：“是我，你怎么了？”

“我们当面聊吧，半小时后蓝羽见。”

原绥：“好…没问题。”

“再见原绥。”

原绥：“再见。”

嘟——

蓝勒听出来了，但从原绥表情上看，应该不太好，他问：“是则哥要来了？”

“嗯。”

蓝勒：“……”不该告诉我说啥事吗？

……

……算了。

他们是成年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十七岁零六天的蓝勒，由于原绥并未告知蓝勒，陆云则需要原绥帮忙的事情，而懂事的安慰自己，他们是成年人。

呵，我也快了！蓝勒转过头拿起手机，闷闷的打起游戏。

五分钟后，原绥一动不动。

十分钟后，原绥站起来，“嘶！”脚麻了。

最后，蓝勒微微抬头用“担忧”的眼神，目视着他哥颤颤巍巍起身，宛如一碰就倒的腿。

原绥忍耐着酥麻无力的腿腕，还有脚掌传来错乱的一代针扎感，无奈中想起蓝悦似乎不知道，也对……忘说了。

那个……原绥逐字道：“我先下去等他。”

蓝勒眼睛一亮，“哦……行，我就不去凑热闹了。”心中暗喜。

看着关上的门，蓝勒眼睛眨了几下，随后发出了大鹅般的笑声。

哥……你真的好没出息。

原绥硬是没扶梯手，缓慢中还夹杂着颤颤巍巍，耗了五分钟才下了一层台阶，在一楼转角站了一、二分钟，最后麻感没那么大了，才淡然下楼。

原绥步伐姿态恢复正常，这才没让在客厅的蓝悦安凌敢，以及姗姗来迟的智琦发觉。

但他们似乎很投入工作的事，蓝悦安凌敢顾不上原绥，俩人都在死死盯着茶几上的设计图，那张设计图铺满了茶几，想是又设计了什么器件。

智琦注意到原绥下来，转头向原绥简单打了声招呼，原绥浅浅微笑表示回应。

智琦一愣后，向原绥走过去，一顿楼梯口旁，她俩距离不大，中间还能隔个蓝勒，她压声道，“放心啦——我和你就是朋友，还有原绥你加油。”

一副看穿原绥的眼神，让原绥不好意思，他也半懂不懂的只能讪讪回应着，“嗯，然后我加油？”

“对呀。”智琦含笑，“你有喜欢的人，是谁我就不用说了吧。”

原绥明白智琦看出来了，他也不是遮掩的性格，毕竟当初他也是直白的告诉蓝勒想追人。

原绥也压声道：“可是……好难。”这句话表明原绥向智琦承认了，他有喜欢的人，喜欢的人是他。

智琦感到些意外，直言快语说：“有什么难的？只要他没有明确的拒绝你，你是有机会的，记住，喜欢和行动永远都是1:1。”

原绥压着嗓子说话有些费劲，智琦只好离近了些。

“我有些事要办，不知道要不要行动，而且我感觉我有点奇怪，他会不会嫌我草率不认真，是在对他开玩笑啊？”

智琦听着原绥的回答，直接拉着原绥胳膊，半拉半就进了杂物室。

房门轻声关上，原绥盯着智琦，智琦盯着原绥。

原绥知道智琦是认真的，刚进来他们谁都没有开灯，毕竟黑暗里看不清对方，容易好说出口。

虽然没开灯，但杂物室对门的墙壁的那一面有道圆心通风口，光些许从洞射进，房间内倒不显得十分昏暗，至少能看到人和杂物摆设。

智琦的一旁，就有存放在杂物室的几把椅子，她顺势一坐望着原绥站的方位，几秒后原绥了然，走近坐在她旁边。

几秒后。

智琦问：“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他？”

原绥回：“喜欢。”

问：“你要做的事和追求他冲突吗？”

回：“好像没有。”

“你为什么喜欢他？”

说实话，喜欢陆云则的原因，原绥在心里想过好多次，他困扰的只有现在他能不能追。

原绥不怕告诉智琦，直言道：“他是我在陌生的夜晚里见到的第一个人，虽然刚开始不是很温馨，算是萍水相逢，但后面我发现他很温柔，温柔到让人差点悸动了，后来我出了洋相……”

“什么洋相？”智琦好奇问。

原绥扶额道：“就…呼吸性碱中毒了，他用可能难堪的方式救了我。”

“呼碱——难堪？是呼气式吧？”原绥没说话，智琦猜到应该就是了，智琦道，“你继续吧。”

“有一刻他抚摸着我的脸，内心却没有抗拒，我反而被吹昏了头脑般吻了他的额头。我想，其实在他单膝下跪把绷带垫进铁拷那一刻，我就悸动了。那时我对他来说就只是个陌生人，是个有问题的人。但我不是，虽然前面我也没多相信他，但后面他对我来说是看到有问题的人，因为挣扎中把自己手脚腕弄红，就转身出去会拿绷带垫进铁拷里的人。就这个举动，清醒后我也不认为是疯了，我好像是对他钟情了，我好像对他有了妄想……”

智琦猛一拍自己大腿，“喜欢就是控制不住，喜欢就是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你是正常的。”

原绥感觉他在被智琦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开导，他无奈的笑笑，后继续道，“——后来和他又相遇的几次，我都压抑着自己情绪不想让他看出来，我变的有点变扭。”

智琦兴奋道：“你就是喜欢他，那就追他啊！对了你会追人吗？”

原绥：“以前追过一个人，但后面发现他不值得。”原绥他其实知道怎么对人好。

“那不就得了！”智琦道，“大大方方的，求偶这个过程就像是红色与蓝色的混合色。”

原绥心里一半的纠结，好像真的因为智琦的话散掉了，但是求偶这形容……

见着原绥明白了些，她说出了自己的故事。

“我以前有个青梅竹马……从初中开始到高考结束，我们其实都知道彼此是喜欢对方的，但是我们都不会主动表明自己的心意。

暑假我要回爷爷家住上一个半月，但是有手机啊！而且好多年都这样，我们都习惯了。

快到大学开学那几天，他突然消息不回，电话不接，那时候我还没想明白，只觉得开学后，他完了！

真到开学那天，他没来学校报道，国庆假期我没回家，我当时生气啊！所以不想回家看到他……但不曾想，他消失了一整个学期，135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放假后我去他家找他，在路上我气炸了，我还记得当时我在路上，没走过几段路，我就忍不住大骂他几句，真够丢人的。

到他家后，发现叔叔阿姨他们搬走了。

……

天慢慢黑了，我还蹲在他家门口，我哭着说：为什么搬家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不去学校报道？

当时他们家的领居认识我，大概是听到我嚎哭了半天吧……那晚，领居阿姨走到我跟前，告诉我：小鄞去世了，小琦啊你别哭了，天太晚了快回去吧，或者你上我家坐会等你家长来接。

……

我问阿姨：万鄞什么时候走的？

是一个月前。

是不是你生病好久了？所以不敢回消息，所以不能去报道？国庆如果我回来，我想我一定会找到你，所以是不是能看到躺在病床前的你？

……

我现在依然特别后悔！既然互相喜欢，当年我为什么不能主动表白！他的生病虽然无法改变，但起码这样就，就……不像现在，生前的他和我，都留下了一辈子无法释怀的遗憾。”

“小琦姐。”原绥没想到智琦还有这段故事，他有点同感到智琦的心情了，他想说点什么，但又不该说些什么。

智琦发觉后，转眼用开玩笑的语气：“你可千万别丧啊！早就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想当初见到你的那天，差点就看上你了。”

原绥实话实说：“你这样是为了彻底走出那段感情吧。”

“……害。”智琦拍拍原绥肩膀后，道，“所以不要留下遗憾，心里有遗憾真的很痛苦。”

“好，我答应你，不留遗憾……大大方方的。”就算他拒绝我，也没关系。原绥低下头说，“起码，我会让他知道我对他的心意。”

一顿智琦嗤了一声，“好好好，开导结束，之后不管成与败，欢迎找我，让我听听你们怎么了。”

智琦想那没事了，率先出了杂物室。

在她身后的原绥都知道，她没问他讨厌自己吗？他们心知肚明，那天，他表现的，像是不讨厌，喜欢谈不上，所以想追人。

追求人的第一准则：真诚。

随后，原绥靠在杂物室门前，智琦双手背在身后，走回客厅，慢慢被蓝悦安凌敢同化，一起死盯着设计图。

依旧是客厅，智琦对凌敢开个玩笑，三人的笑声伴着原绥的脚步声。

原绥正推开实验室大门，门开了一道缝，迎来扑面而来的热打在脸上，一瞬间原绥懵了。

踏出第一步，撒手间门已缓缓关上，附着在皮肤上的凉气渐渐消失，替换的是围绕在身体周围的热气。

原绥抬手遮阳，正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正当上空，几思周转，原绥转身坐在最上面的台阶，做好了任由风吹气打的准备，不过幸好门上方有短短几寸长的屋檐，刚好阴影揽到上半身不至于暴晒。

这时的路道上也没人，大抵是天气炎热，都窝在家中。

蓝悦安凌敢智琦隔三差五的说过几次柳市相关的，柳市没有早禁晚禁时间，是由卖家也就是店铺主人说了算，这里看，就是跟街市一样，但他们卖的不是吃食需求，而是技术需求。

买家大部分也是居下午到晚上人流多，中午基本没什么人，不论夏冬，一向如此，这不是天气的问题，而是偏向那句“晚上才好办事”。

蓝勒当初听这话，直言道：“怎么感觉有点小黄花……”

接着，凌敢说：“前年，有家店铺，就在咱对面的隔壁的隔壁，店主私自组织群娼，有个人还是毒犯，当时瘾犯了导致烟头引火，听说他们都不知道，导致火势越来越大。

蓝悦安插口道：“最后那场面——消防车开道，后面跟着禁毒队车，俩辆救护车，还有珊珊来迟的扫黄大队，人扫黄大队的队长，就在咱对面站着看着一个个被押走，我当年就觉得队长不得感动哭了……那可是下个月绩都达标了。”

智琦听到凌敢率先开口，提当年震惊全柳市的事，但也只是震惊柳市了，全程合不拢嘴，这最后一下她也抢断说：“一个下午，就给“夜色倾心”一锅端了，到现在那店铺还空着，也是，真不吉利，我看，以后都成空楼了。”

六月初，中午的风都是暖的，暖风从路口路经整条柳市，贯穿一千米的暖风一股接着一股，说是吹打，其实是微风。热风吹拂着全身，但热度还是有的，外面这温度至少36℃，原绥忍着热，肉眼可见的皮肤都蒙了雾蒙蒙的一层薄汗。

顺着下颌线，俩边的汗水汇聚成一起，豆大的汗滴从下巴剥离出来，落在瓷砖上，砖面上疑似拳头大的水洼，欲加欲减正慢慢蒸发。

原绥闭上眼仰头，太阳光衬着他的肤色更加白皙，漆黑的发尾零零散散的垂在后颈，而额头被浸湿，他没忍住拨弄了几下，俩边各成几小股撇到颞骨，眉头的发丝被他撩起，露出一半的额头。

俩只手支撑在臀边，用力的手腕至露出来的手臂更显得腕骨凸出，手臂虽然不粗实，但肌肉结实，被袖子遮住的显然是薄肌类型，被太阳光打着，隐隐约约能看出来延绵不断的道道青筋和手背上杂乱交错的血管。

原绥快被热死了，陆云则怎么还没到？

就是在心里埋怨的这瞬间，原绥他终于听见了不同的声音，疑似安静枯燥闷热的柳市街道，连几只鸟都只是静静的站在阴影下的窗台乘凉，终于迎来引擎踏过这片区域的轰炸。

几十秒后，一辆黑色大G停在实验室门口，陆云则依然一身黑，这么热的天，他还穿着一身标准的黑衬衫，修长笔直的黑裤，漆黑透亮的黑皮鞋，是在穿正装吗？不对，有一点不同，领口的领带没有板板正正的出现，第一二颗纽扣没扣上，锁骨到一小片胸口豁然开朗……

原绥又被勾走了。

陆云则站在原绥面前，看到原绥出了好些汗，他是身体不舒服吗？原绥也不说话，他拧眉道：“原绥你不舒服吗？”语气质疑又夹杂着以为不易察觉的担心。

“…没。”原绥听出来了，解释说，“刚才在门口晒的，先说你怎么了？”

陆云则嘴角微勾，眉头稍稍舒缓，“为什么在门口晒？”

原绥实话实说：“等你啊，有人找你，你难道不事先迎接吗？”

陆云则被逗笑：”你是不是傻，这么热的天还出来等，你说的没错，但又有问题。”

原绥一脸懵逼：“哈？算了，赶紧说你怎么了？”

陆云则只好收起笑意，转过身，原绥背对着陆云则的背。

随后，陆云则快速利索的转过身来，他俩只宽大的手掌里，放着一个长长方方的白色盒子。

原绥低头看着盒子，又抬眼盯着陆云则，脸上大大方方的写着：这是什么？

原绥一副什么想法写在脸上的行为，陆云则觉得十分的……可爱？

一顿，陆云则才瞥开眼，用原绥就知道的干净清冷的声音，细声细语道：“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

原绥纠结再三，从陆云则手心里接过，动作缓慢认真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张差不多同等盒身大小的，邀请函！

“嗯，”转眼，陆云则含笑道，“所以原先生，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原绥闻声望去，陆云则就在眼前。

耳边环绕着智琦说过的那句“‘喜欢和行动永远都是1:1。’”

喜欢和行动永远是成正比。

zz：夸陆果夫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