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灯光下,家具投下了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挑逗着人的感官,充满了微妙的暗示和不可言喻的魅力。
温热的呼吸,柔软的唇瓣,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带来一阵又一阵酥麻的感觉。
剧烈的喘息中是断断续续的对话。
“我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是我亲的你……”
“对……”
“可惜没睡到你……”
“你现在可以弥补……”
“唉……算了……我放弃了……肯定累得慌……”
温热的指尖沿着脖颈一路往下,划过瘦削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
熟悉的乌木沉香将迟入泮完全笼罩,一呼一吸间都是沈贽身上的气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疯狂撩拨着他的神经。
“疼疼疼!沈贽!下一次换你在下面!”
“不想换……”
“唔!沈……嘶!”
“你是不是要换个称呼喊我?”
迟入泮艰难地扭动上半身,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咬住对方的喉结。
太亏了!他的内心在呐喊,短命也就算了,他居然没抓住主动送上门并且已经亲过的漂亮老婆!结果现在他被自己老婆给睡了!
老天爷啊!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老婆……呜呜呜……太亏了……我要重来一次……不……我要回去……”
沈贽俯身将软趴趴的人抱起来去浴室清洗,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这句嘟囔。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换成以前,也说不准。”
毕竟心动的瞬间,身体也跟着有了强烈的反应。
强烈到他必须掐着掌心,才能保持平静的模样。
酸软的身体被热水逐渐覆盖,迟入泮彻底放松下来,“几点了?我明天还得上班呢。”
“五点多有一班飞机,从这里去机场打车只需要一个小时。”沈贽摩挲着水面下略有些破皮的锁骨,“疼吗?”
“你能不能问重点?”迟入泮想拍一下对方的手,但他现在连手指都不想动,“这里的疼算个屁啊。”
“对不起。”
“那下次……”
“不行。”
迟入泮忍无可忍地踹了下脚,激起浴缸里的小小波澜,“之前姿态放那么低,还说什么让我在上面,沈教授还真是能屈能伸啊……不对,这叫能装,你是属塑料袋的吗?”
沈贽假装没听见这番阴阳怪气,认真地干着手里的活。
迟入泮也没力气继续动脑子嘲讽人了,舒舒服服享受着服务,很快便昏昏欲睡。
他是被双耳的刺痛惊醒的。
沈贽看见迟入泮醒了,只是脸色有点难看,“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迟入泮的脸色更加难看,几乎可以称得上惨白。
“完了完了!我聋了!”迟入泮手舞足蹈,要不是安全带勒着他能直接跳起来,“网上也没说被睡还有后遗症啊!”
听不见别人声音的同时也控制不了自己声音的高低,迟入泮这两嗓子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沈贽面红耳赤,头都不敢抬地连忙将人按回椅子里,双手比划着向他解释飞机起飞,出现耳鸣情况很正常。
直到飞机进入平流层平稳飞行了一段,空姐开始推着小车依次询问餐食和饮料,迟入泮才慢慢听清周遭的一切。
“我不是在酒店吗?”
“喊不醒,直接背你过来了。”
迟入泮尴尬地捂住额头,“这一路上回头率得多高……”
沈贽连脖子都呈现出不正常的绯红,“确实……不低。”
“算了算了,反正到了帝都谁都不知道。”迟入泮皮糙肉厚瞬间看开了,期盼地看着已经到达前排的空姐,“我第一次坐飞机唉,居然真的会发吃的。短视频上说一般航空公司都是主食二选一,你说我要两份会被鄙视吗?”
“我的那份给你。”沈贽停顿了一下,“这次没买到公务舱,在那里你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
迟入泮狐疑地看向他,“死贵还有专门休息室那种?”
沈贽点点头。
“有钱人。”迟入泮在空姐到来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他指了指自己和沈贽,“麻烦给我们两份不一样的。”
“好的旅客。”空姐笑容亲切地递过去,“这是牛肉面,这是鸡肉饭,饮料想要什么?”
“有什么?”
“矿泉水、可乐、咖啡、茶都有。”
迟入泮要了一杯可乐,沈贽则喝矿泉水。
前者在后者的不断推辞下将两份餐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一边悠哉悠哉地喝第五杯可乐一边欣赏窗外景色。
“你既然替我善了后,那你是怎么处理我家里的东西的?”
沈贽皱眉,“家里?”
“对啊。”迟入泮两根食指比划了一下距离,“我家就在古惠济寺旁边,一个老破小区的汽车库里。”
沈贽摇了摇头,“我去过,可是小区里的人说你早就把车库卖了。”
“啥?”迟入泮目瞪口呆,“不可能!那可是我家!”
话音未落,他又迫不及待问道,“那我上岸的那个单位你去了吗?”
沈贽抿了下嘴,“你上班一个月就辞职了。”
“怎么可能!我是有病吗我辛辛苦苦考了三年!我……”迟入泮一愣,“我是在看到体检人员名单公示时晕过去的……”
他“啪”一声捂住了额头,沈贽在同一时间捂住了嘴。
“靠……我就说我怎么亲了你居然没睡了你……结果居然是……你说你这初吻到底算是给我了还是给凌澌了?”
沈贽沉默不语。
“我现在有点乱……”迟入泮痛苦地按压着太阳穴,“凌澌到底用我的身体干了啥啊……”
“2023年12月21日星期四中午,他来学校找我。”沈贽放轻了声音,“给了我一个东西,对我说了三句话。”
那天难得出了太阳,给冰冷的空气镀上了一层薄薄的暖意。
绿灯亮起,车辆缓缓在斑马线前停下,人群中个子最高的男生穿着简约风的大衣围着暗红色的围巾,目光坚定地落在校园门口某个人身上。
脚下从容不迫,身影在阳光下拉长,显得格外挺拔。
“你为什么突然要见我?”
“因为到时间了。”
“什么时间?”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将一个看不清形状、颜色和特征的东西塞进了对方的羽绒服口袋里。
“我当时没有男朋友。”
“什么意思?”
“沈执,会有人对你一见钟情,就像你当初对我一样。”
迟入泮将双臂垫在脑后,咕蛹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所以,在此之前,你们就见过了?”
“23年暑假快结束的时候,在南陵的一家酒吧里。”沈贽说道。
迟入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还去过酒吧?”
然后又自言自语,“凌澌居然也去酒吧……”
“朋友从国外回来,喊我出去聚一聚。”沈贽垂眸,“然后,我就在那里,遇到了……你。”
在人群熙攘中,久别重逢。
昏暗的灯光下,明媚稚嫩的脸庞在历经几年的成长之后显得深邃。他的手中把玩着杯子,看向调酒师的眼中闪过迷茫和孤独。
沈贽从他身边路过了三次,终于在第四次以上厕所名义离开卡座时猝不及防地被姚润嘉一推,撞在了那个人的胳膊上。
残留在杯底的液体晃了晃,却没有撒出来。
沈贽扭头看见姚润嘉一副功成身退的高深模样。
“抱歉。”他回过神来,向被碰瓷的人道歉。
后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剧烈地喘息了几秒钟,整个人才恢复平静,“没关系。”
“你……你一个人吗……”沈贽表情如常,但磕绊的问好声却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不是一个人。”被询问的人将最后的液体一饮而尽,“等我男朋友。”
沈贽呼吸一滞。
“你是科大物理学院的?”
“你怎么知道?”
“上次去庐阳玩,正好看到了,对你有点印象。”
沈贽没有说话。
“有事,先走了。”
“再见。”
“……会再见。”
沈贽没听清前两个字,只能看着对方拨开人群,渐行渐远。
“嘶——”迟入泮摩挲着下巴,“听你的描述,凌澌居然这么有个性?我一直以为他是个乖巧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孩。”
反抗温辞,从滨海逃到帝都,应该就是他这辈子做过最疯狂最大胆的事情。
“他知道很多事情,很多我们无法理解甚至无法想象的事情。”沈贽看向迟入泮,表情严肃,“他给我的那个东西。”
“是你曾经提到过的。”
迟入泮抬眸看他,眼里满是疑惑,“什么?”
“磁悬浮月球。”
迟入泮的瞳孔骤然放大。
“我们对比过细节。除了内部构造不同,无论是材质还是外在,都和你亲手给我的那个,一模一样。”
“包括那个标记。”
“字母C和字母S。”
迟入泮的大脑一片空白。
“迟入泮,你那天所说的更复杂更精致的礼物,其实早就给我了。”
“它不完整,但陪着我走过了整整十二年。”
“它让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