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岁……

景怀盯着血红的脸，一巴掌便冲着庄岸拍去，上头的人眼疾手快接住了这来势汹汹的掌掴，“使这么大劲儿？你真是一点儿不懂疼人。”

“我疼你妈！”景怀忍无可忍，抬起腿冲着他裆部一膝盖顶了过去。

“唔……”庄岸整个身子一缩，倒在了床上，景怀忙从床上起身几乎是跳到了地上，“学不学？！”他怒吼。

“你！”庄岸捂着命根子直直瞪着景怀，眼神中全是怨怼，“不行就不行，你玩儿什么命啊！诶我操……这以后还怎么……”

“我问你学不学！”景怀又一句抛过去。

“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我拿钱授课，你如果再这样轻佻举动我就报警！你那些什么英年才俊什么的狗屁名声也会毁于一旦！”

庄岸喘着气缓和了些许，仰躺在床发出一声嗤笑，“名声？怎样的名声？我那些花边儿帖子你不会没看过吧？我还在乎什么名声。”

“你就这样自甘堕落吗？”景怀鄙夷着，居然有些怒其不争的意味，似乎对于庄岸的回头是岸还有一丝希望。

“看来你真知道些什么，怎么？这么想了解我？在床上又扭捏个什么劲儿，你都敢羊入虎口了又装什么清纯呢？”

庄岸斜睨着他，为着他的话有些受伤，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

明明自己在努力的生活，为了几两碎银在这儿忍气吞声卑躬屈膝，他又懂什么呢，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几千块的衣服说不要就不要了，连做饭都只是陶冶情操，而自己要上一个月的晚班儿作息混乱不分昼夜的过，得到的才不过是他任意舍弃的一件身外之物。

景怀对于庄岸来说，就是那件衣服吧。

他又委屈，又愤恨，居然真的喜欢上了这种人，这种会把别人的努力想得如此不堪龌龊的人。

“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小屁孩儿，你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景怀气急了，但也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笃定庄岸因着垮下刚才的一击还不能还手，便无所顾忌的冲了过去。

他扑到庄岸身上，揪住他衣领上去便是一拳。

这一拳重重挨在庄岸漂亮的脸蛋上，当时那细嫩的皮肉就炸红了。

“你以后再敢说这种轻浮的话！……”话到嘴边，景怀突然哽咽住了，他能奈庄岸何呢，他不再是曾经的景怀，没有大手笔的筹码，没有光鲜的事业殷实的家底，他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毫无底气可言。

“你好像，对我很失望？”庄岸抹着嘴角渗出来的血，从景怀的眼底探究出什么，暗自窃喜。

“对不起。”

景怀一怔，庄岸…… 怎么突然道歉，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这改好也太容易了些？定是装的。

“对不起景怀，我也很想尊重你，只可惜你太诱人我太着急了。”庄岸将擦蹭在手上的血抹在身上的景怀脸上，混画着，最后拇指扣进了他口中。

是血。

又是血。

口中猛然进入遗物景怀不自觉的吸了一下，在舌尖触碰到庄岸指头时，他又突然张开嘴伸着脖子，可惜庄岸扣得太紧了，他摇头摆尾皆是不得挣脱那鱼钩。

庄岸一手突然搂在景怀腰间，另一手拉过被脚，反手将景怀压在身下，与此同时被子也罩在了二人身上，他不容空挡的直接吻了上去。

景怀来不及反抗便瞬间沦入情欲之中，绵软的唇舌轻柔的舔在他牙齿上，徘徊着，好似敲门一样请求入内，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开了那扇门。

应该是风吹开的。

庄岸本握在他手腕儿处的手现下紧紧扣在他指间。

这一切对于景怀而言都是初体验，他没有与人十指相扣过，没有被人这样吻过，没有主动的环在一个人的脖间、挂在一个人的身上，请求着爱抚。

现下的他犹如砧板上的鱼，听君差遣。

“景怀，我喜欢你。”

一句柔的快化成水的话流进了景怀耳中，他浑身战栗酥麻，整个人摊在床上动弹不得，只含情看着眼前面容较好的男生。

“我也……”他上下嘴唇不自觉的开张，说着本心的话，但很快那骨子里的理智又涌上来了，“喜欢我自己。”

庄岸一脸快得逞的表情一下好似被泼了凉水一般，震惊。

“你还真会开玩笑。”说着，他便又拉着景怀要亲亲。

“不用了不用了！——”他推拒着，早已心乱如麻，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俩人现在什么都不是他便已经尝到了点儿爱情的苦，若是和庄岸在一起，只怕会不光是苦，更多的酸，那么些花边儿。

“不用了？”庄岸总是能从他的话中读出别样意味，“那就再说吧。”他坐起身来，一手伸向景怀示意欲拉他起身。

景怀盯着那只擎在空中的手愣了几秒，搭了上去。

他第一次这样接触庄岸的手，是牵着的，庄岸，牵着他。

景怀坐起身后那只手仍被攥的老紧，“手……”他自觉已经在庄岸跟前毫无脸面可言了，被这个年下调戏的红了脸，支着帐篷，弄得心里里七上八下乱七八糟，深感比他大出来的那几岁算是白活了。

这算什么呢，庄岸。

“你的手好小。”庄岸贴着景怀坐了下来，将他的手在手中把玩。

“是你的手太大了。”景怀侧过头难掩扭捏，他话音刚落，那只手便被庄岸捧起，轻吻了一下，“我喜欢。”

“老师，考完试，我们做吧。”

这种气氛，这种暧昧，加之自身的反应。

景怀心口的小鹿早就撞破胸前皮肉舞到了眼前，“……”突然也莫名生出了些期待来。

景怀：“等你上岸过了再说吧。”

庄岸：“我一定会过的。”

“赶紧起来画！”景怀呵斥着不再向平时一般温和，这也是他第一次与庄岸这么强的气势的交流，好似庄岸的告白让他心中生出些底气来。

庄岸稍稍歇了一会儿，待身下疼痛缓和些，他便听话的坐到画板前，重新起稿。

“抓大形！”

“透视！”

“三庭五眼！”

“明暗！”

“排线密点儿！”

“没吃饭啊！头发给足，阴影压下去！”

景怀整节课脸色一直是涨红的，没一句话是好声好气的，像是在泄愤一般，反观庄岸又是平常一副稀松模样。

庄岸见着他故意发火生气，稍作归顺，乖乖的一门心思画画。

“如何？”庄岸轻弹着纸上余屑，将自己认真绘制的头像给景怀看。

“不行。”景怀断言。

“哪里不行？”庄岸不明所以，觉得景怀故意找茬不买账。

景怀：“哪里都不行。”

“呵。”对于景怀的评价庄岸完全没放在心里，“有人就是喜欢公报私仇。”

庄岸：“实话都不愿意听，欸景老师，你是不是能力到头儿了？看不出哪儿有问题了？”

“好笑！”景怀抽着嘴角，“真是好笑！你起来！”他隔空比划着，示意叫庄岸起来，他来改画。

“行行行，我看你能改出什么花儿来。”庄岸连连点头，俩人你来我往一句又一句，像是扛大炮一样抬杠。

景怀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画面，庄岸的画技堪称一绝，抛去他此前自己的细腻风格来说，现在的“联考风”也被他吃得透透的了。

但画，是永远画不完的，想要调整永远有地方是“错”的。

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改。

“这儿！”景怀喝声着，“我说了多少次了，你就不放在心上，这照片儿虽然是黑色背景，但不能画得这么黑，我们画的是头像，你背景花那么多时间画衬布干嘛？喧宾夺主！不如画画五官！”

“你看这头发！”

“这眼睛！”

“这颈间关系！”

景怀不断挑刺，这些问题庄岸画的都不算做问题，但他便是要将庄岸升级到一点儿没有病没有。

他开始动笔，擦擦改改。

这种感觉景怀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手上蹭上的笔铅、捏笔的姿势以及指尖在画板上弹及的声音回馈。

景怀沉溺于这种感觉，一度画了进去，直到他将这幅画改到几近完美。

但说到底刚才的一吻也激起了他的火，很难压下去。画纸上的线条很好的将他的心境反应出来，庄岸站在其身后，看着那不平常干净利落的线条，杂乱不堪。

景怀也发觉到了自己的偏差，停下了笔。俩人皆是沉默着。

此番庄岸心里不免有些得意，他移步上前，蹲在了景怀跟前，摆出又是那副初见时的小狗模样，摇着尾巴想讨主人欢心的模样，叫人看了忍不住想去给他爱。

“看你的样子，我刚才说得话，要不要提前？”说着，他将手搭在了景怀腿上，做着邀请的姿态。

“庄岸。”景怀垂着头，手中的笔不自觉攥紧了。

“我听着呢。”庄岸已然将双肘交叉抵在了他腿上，仰头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难掩期待。

景怀好似用尽了全部力气，长吁一口气，颤道：“等你上岸后……我也想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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