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宿之被安排到了副驾驶，把后座让给了两位年纪小的。

沈宿之此刻没有多少困意，看着车子前行，一言不发。

后座的两人也不熟，而且刚闹了个乌龙，尴尬之下也没有谁主动说话。

沈宿之百无聊赖，扭头看了一眼叶玄辞。

在黑暗的夜色下，车内是没有灯光的，只有安装在车前的照明灯反射进来一些光亮。

叶玄辞的鼻梁高挺，眉骨的突出恰到好处，显得他的侧颜干净流畅，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但在沈宿之的认知里，人们似乎都长一个模样，以至于在过往的九千九百多年里，没有一张脸是他能记到现在的，全都已经模糊不清，哪怕是经历细节之处他也不太记得了。

只有闭关之处漫长的孤寂。

他看着叶玄辞，很想将他记住，在内心描绘了一遍又一遍他的侧颜，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看了很久了。

“好看吗？”叶玄辞早就注意到了他视线，本来没想管，反正被美人看看而已也不会少块肉，却不料沈宿之一盯就是十分钟，实在是别扭，才出言打断。

沈宿之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礼，于是立马别开目光，说：

“抱歉.......”

叶玄辞也没有要责怪他，对于特别好看的，他总会包容一点，他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没关系。”

沈宿之先是沉默了一会，又想起叶玄辞问的问题，思考了一番，选择补充回答道：

“你很好看。”

叶玄辞惊愣了一瞬，热意瞬间漫上心头，粉意爬上耳垂。

他只是想让沈宿之别看了，没有自恋到觉得自己帅炸天的意思。

沈宿之此话一出，他瞬间觉得自己变得好油，本来就烦，现在更想发疯了。

这时，后座的少女开口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惊。

叶玄辞：“哈？？？？”

沈宿之脸上也浮现惊讶之色，他实在没料到少女会问这个问题，冷静过后，他说：

“不是。”

“噢噢，抱歉啊，冒犯了。”少女连连道歉。

觉得这黑白组合是真配，没想到不是情侣，内心一阵惋惜。

孔红衍听着，快要笑喷了，那份尴尬随着消散得无影无踪，他说：

“他俩不是情侣，我才是师兄的女朋友。”

叶玄辞顿时无语。

“啊？？？？噢......噢......也.....也行吧。”少女震惊了一会，逐渐接受这个结果，沉默了一会，反射弧才作用。

“不是！啊？？？女朋友？”

叶玄辞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了，他说：

“孔红衍，禁止在他人面前玩梗。”

在平常，叶玄辞都是叫他“小衍”或者“红衍”，这一叫大名，真不住嘴他就完了，他顿时乖乖解释：

“我开玩笑的，我和他是师兄弟，沈哥是我们的好朋友。”

少女点了点头，很识相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叶玄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说：

“后续的话，茅山警局那边估计会找你，你是受害者，赔偿什么的也会依法给予，不要害怕。”

“嗯嗯。”少女再次点头。

不多时，已经到了村口，几人下车送了她回家。

至于其父母哭的泪流满面的场面，他们还是回避吧。

等等，那个妇女好像就是饭店里问他有没有对象的那个阿姨。

叶玄辞站在院子门口，认出时，大惊失色，拉着沈宿之和孔红衍转头就走，一刻也没多留。

.......

驱车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

酒店走廊，叶玄辞又给沈宿之塞了几件衣服，让他换洗。

“谢谢。”沈宿之拎着袋子，泛红的指尖微微拢紧，心跳不自觉地快了几分，他觉得奇怪，但始终没有多想，只是在心里夸赞了一句：

他人可真好。

叶玄辞挥了挥手，叫他赶紧回房间洗澡。

沈宿之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带着一身尸气很久了，立马转身走向浴室。

……

叶玄辞终于泡上澡，脑袋里却循环播放着沈宿之将他从水尸的头发里拉出来的场景。

回想起来，沈宿之那时的眼眸里，好像有那么一丝丝担心与着急。

沈宿之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在月色下更加朦胧，他内心稍稍对这人改了观，就连自己也发觉。

他告诫自己在没有查清沈宿之的危害之前，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被美貌冲昏了头脑。

沈宿之身上没有半分妖气，就连结契的标志也没看见。

他得找些机会探探底。

.......

等到他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酒店的床很软，叶玄辞却因烦躁而失眠了。

翻来覆去，怎么也挥不去脑中月色下的身影。

他不是没有被人帮过，不知道自己此时为何这般奇怪。

最后，他爬起来摸手机，打开了贪吃蛇开始玩。

.......

醒的最早的，是沈宿之，他洗好漱，就这么坐在酒店房间的窗户前，发呆。

孔红衍还在睡觉，他也没有弄出声响，只是静静地看着街道人来人往。

从前在山上时，他总会用这种方式消磨时间，什么都不想，盯着一颗小草或者小花一看就是一天。

他记得自己的出生地在长留山，但在山间的记忆，已经忘却了，后面就是漫长的闭关，想知道自己为何非要到人间闭关，但想不起来。

他似乎在来到人间的那一刻，就在与世界脱轨，所以他能非常淡然地接受世界的变换，接受自己灵力尽失。

但此刻与人相处的感受，让他感到有些久违，仿佛原先的内心触动，只是自己的一缕幻想。

很久，久到已经记不清和谁一起相处，自己到底有没有与人相处过。

正当他思绪快要飞远时，他的房门被敲响了。

原以为是叶玄辞或者孔红衍，但打开门却是一个穿着黄色制服的男生，那人手里拎着两份早饭，每份里都是两个鸡蛋，一杯豆浆，还有一碗粥。

“您好，这是来自叶玄辞先生为沈宿之和孔红衍先生的早饭，要是没有问题，您这边就签收一下，祝您用餐愉快。”

说完，那人就将早餐递给了沈宿之。

沈宿之淡定接过，说了一声“谢谢”过后，那人又说：

“还请转告一下，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沈宿之听不懂，但还是点头记下，等到人走后，他的视线才落到早饭上面。

他垂着眸，莫名觉得心口的空缺处在被什么慢慢填满。

他虽然已经辟谷，但早餐是热的，人心是暖的，他总是会开心的。

他记得孔红衍说过要一觉睡到中午，就没去叫他，只是将属于他的那份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