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谢谢。”程暮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对于别人的夸奖照单全收，并且第一反应是先道谢。

但是秉持着交流需要一颗真心的做人原则，他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由衷的遵从自己的内心：“你比较大。”

迟道也是个礼尚往来的好孩子，他瞥了程暮一眼，闷声道：“……你也大。”

程暮疑惑的伸手挠了挠头，所以这是开始商业互吹了？那他简直太在行了！

程暮又低头瞟了一眼迟道不可明说的那部分，然后极其有把握的抬起头，眼神坚定的对迟道说：“不，你是真的大。”说罢，对着迟道那一处拱手拜了拜，“小弟甘拜下风。”

迟道的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和几分生无可恋，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程暮……”

“知道知道。”程暮做了个停止的动作，没有给他继续往下说的机会，“你大我大大家大，没毛病！”

“不是，我是想说……”迟道顿了顿，艰难的开口说：“我们为什么要在厕所比这个？”

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仅气氛瞬间凝固起来，程暮还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愣了好一会儿，一脸茫然的看着浑身上下光溜溜的迟道，反应慢半拍的回了句：“是哦。”

程暮把刚才的场景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总觉得刚才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打小就是这样的性格，有哪里觉得不对劲特别在意的点，一定要全神贯注的想清楚了才肯罢休，外界其他因素根本干扰不了他。

于是此刻他站在浴室门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手放在下巴上歪头做思考状，大咧咧的光着身子遛着鸟，没有丝毫遮掩的自觉。

他不走，迟道自然也不好意思继续洗澡，只能被迫面对面看着他。

冬天，在这小小的浴室里，两个□□的男孩子坦然相对。其中站在门口的男孩，皱眉苦大仇深的盯着另一个男孩子的大鸟，仿佛有什么想法。被盯的那个男孩面露绯红，有些焦急。

程暮皱着眉头在脑海中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回放场景，终于发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

等等！一般男孩子之间不都是自豪的比谁大吗？他俩到底在谦让个什么啊！

当然,这个时候单纯的程暮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暴露本性的迟道会把他压在床上又啃又咬，还非要重提当初这个话题。

——来，程暮，看着哥哥的鸟跟哥哥说，谁大？

程暮收回视线，略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毕竟是冬天，冷静下来的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打了个哆嗦，顺势挤进了浴室。

迟道整个人都凝固了，愣愣的问：“你……不出去？”

程暮越过迟道，哆哆嗦嗦的来到花洒下打开热水，直接往自己身上冲。一股暖意瞬间流遍全身，他轻舒口气，露出他真诚的笑意：“一起洗嘛。”

都是男孩子，一起洗个澡也很正常。他上学住校的时候，有时候大家赶作业晚了，时间来不及，大家都是凑合着三三两两一起洗澡。

迟道本来想自己出去让程暮先洗，结果看到程暮的笑容，整个人晕乎乎的。他听见自己极其配合的说：“好……好啊。”

浴室不算大，却也不算小，至少两个人挤在里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不会身体挨着身体。

两人洗澡时各洗各的，你在这边抹沐浴露，我在那边抹沐浴露，互不相干。

程暮对外人展示的形象一向是比较安静的，但是他私下里就比较皮，此刻就在浴室里毫无顾忌的哼起了歌。

对男孩子来说，一起洗过澡那就是有了过命的交情，所以迟道潜意识里被他规划在了不是外人一栏中。

唱了一会儿似乎有点不尽兴，他甚至玩起了沐浴露。把沐浴露打在手上，比一个OK的手势，透明的泡泡就会呈现出来。

程暮把泡泡一个劲往迟道那边吹，见对方有向后躲的趋势，于是伸出手将人一把拉回来，还用手拐去碰迟道，激动地喊人家看自己手上的泡泡。

“看看看！”

“要破了要破了！”

“我们来比赛谁吹的泡泡大呀！”

程暮越说越兴奋，非要拉着他一比高下。反观迟道，不自然的挣脱程暮的手，一个劲的往角落里退，最后干脆背过身站在角落罚站。

他低头用沐浴露搓着自己全身，不知怎么的，好像越洗越生气，腰上都被他搓出了一块红色的痕迹出来，却还是不停手一个劲的搓，大有一种想把自己搓死在浴室的架势。

程暮一看这还了得，泡泡也顾不上了，拽着他的手将人转过身来，皱眉问：“你是不是不愿意跟我一起洗澡啊？”

想了想，他又觉得不能，迟道刚才答应的挺开心的啊。他纳闷的望了望对方，视线慢慢下移，看到对方高高竖起难以言说的某处时，沉默了。

程暮觉得不就是那啥了吗，大家都是男的，都懂那啥，没啥好丢人的。于是大咧咧的说：“没事，大家都是男的，我懂。”

程暮将自己的手覆在对方的手上面，小心翼翼的拍了两下，全当稳定对方的心绪。谁知这个动作像是彻底点燃了迟道心中的怒火。

迟道凶巴巴的吼道：“你懂个屁！”随即伸手打开淋浴器，将热水换成冷水，一个劲对着自己冲。

冰冷的水铺天盖地而来，劈头盖脸砸在迟道身上，水顺着迟道的头发往下流。程暮虽然站在旁边，却依然能从溅到他身上的水花中感觉到刺骨的冷意。

程暮一个激灵就要去调水温，迟道拦着他不让他调，你来我往之间，迟道手一滑，手中的花洒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顿时，冰冷的水到处狂飙乱洒，四面墙壁无一幸免都被扫了个遍，两个活生生的人就更没好到哪里去，直接被水喷到睁不开眼睛，程暮两只手乱挥，一个劲的边叫边打哆嗦。

迟道反应要快一点，迅速从地上捞起花洒，调成热水往程暮身上冲。程暮刚从满头冷水中缓了缓神，呼吸了两秒新鲜空气，还没来得及呼吸下一口，结果又劈头盖脸被喷了满头热水。

等到睁不开眼睛的程暮乱挥手握住迟道给他的花洒时，他能感觉到迟道拿起挂在墙上被打湿的睡衣和浴巾，把浴室门“砰”的一关，气呼呼的出去了。

程暮抱着花洒，目瞪口呆的看着浴室门，愣住了。

迟道他脾气好大啊！

程暮洗完澡裹着浴巾出去，发现迟道正裹着被子坐在自己床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程暮被那凶狠眼神盯的缩了缩肩膀……他在浴室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他到底是哪里又惹他生气了？

路过洗漱台的时候，他顺手把迟道扔在盆里的睡衣捡出来一看，已经完全湿透了，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就算用吹风机吹一晚上也不可能干。

翻了翻自己的衣柜，他拿出两套熊猫睡衣来，将衣服展开对迟道说：“反正你睡衣今晚是干不了了，要不……一人一套，将就凑合凑合？”

迟道的眼神在两件睡衣中来回逡巡，最后死死盯着程暮，眼神中带着一点复杂。

两件睡衣都是熊猫睡衣，款式差不多，还都带了可爱的帽子，一看就是情侣款。

程暮怕他多想，立即摇头解释：“这是我家助理小姐姐帮我准备的，我发誓我也是第一次见。”

迟道淡淡的答了句“哦”，就不再说其他话了，静静的裹着被子发呆。

程暮的助理做事情一向很周到，什么东西都会准备双份的，以备不时之需，就连吹风机都是害怕坏了，也特地准备了两个。

程暮见迟道虽然裹着被子，但是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担心在这大冬天的把人冻生病了，正想着怎么诓人穿睡衣。谁知迟道主动将手伸下来要睡衣，程暮大喜，立即从柜子里翻出另一张浴巾，连同睡衣一同递上去。

冬天洗完澡实在是太冷了，程暮急匆匆的用浴巾擦了擦身上的水，换上他毛茸茸的熊猫睡衣。正准备拿起吹风机吹头发，就见放在桌子上的吹风机被人拿走了，随即自己被人按在凳子上坐好，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脑袋。

程暮回过头，发现穿着同款睡衣的迟道站在他身后，一只手按在他头发里，另一只手拿着吹风机，满脸冷漠的给他吹头发。

虽然脸色很冷，但是手里的动作还是很温柔的。

程暮愣了愣，惊慌失措的想站起来自己吹，谁知迟道原本揉着他头发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他肩膀上，暗暗发力，牢牢地按住了他。

程暮动了动身体，悲哀的发现自己起不来，于是瞬间放弃了挣扎，老实坐在椅子上等着迟道给他吹头发。

他纳闷的从镜子里看了对方一眼，他力气怎么这么大！

有人给自己吹头不用自己动手，程暮乐得清闲，舒服放松的虚起了眼睛。

从镜子里他看见迟道和他穿着同款睡衣，明明睡衣如此可爱，却配上一张淡若冰霜的脸。也许是因为有点冷，迟道甚至把帽子戴上了。

两个毛茸茸的耳朵立着，特别可爱，程暮对毛茸茸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忍不住转头上手戳了戳，软软的，超级舒服。

耳朵随着迟道的动作一摇一摇的，程暮心里简直快要被萌化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他在座位上动来动去，一点都不安分，直接影响到了托尼·迟道老师的吹头大业，他几次三番将程暮的头转过来却又都被对方转了回去。

“你别动。”

耳畔忽然传来迟道说出口的这三个字，带着三分无奈，三分宠溺，还有几分不明的暧昧。

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迟道：下午摸了别人的手，晚上就来摸他的手，最重要的是，程暮那个混账还在浴室撩他！生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