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沁阳头垫在桌上十厘米高的课本上，侧过脸看着林思弦，垂眸看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珠居然有点心疼的意思，他喊了一声对方：“林思弦。”

林思弦转头看着他：“什么事？”

他的睫毛很长，有阴影落在眼下，陈沁阳就这样看着，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一点东西。

常年没有父母的陪伴，家里只有一只猫陪着，将会是难过对我生活，光听着就难受，陈沁阳又无法真实理解对方的感受，也安慰不出一句话。

语言是虚幻的。

陈沁阳长那么大就离开过家人一年多时间，那段时间可谓度日如年，每天只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爷爷奶奶，没有一天是愉悦的，至今他都不再回想当时的经历，有关的记忆早在转校时毫不留情地抛之脑后，不会在看一眼。

难以想象，林思弦是怎么度过这么多年的。

也难怪林思弦看着来很孤僻，很高冷，原来只是小孩子心理，没人教他如何生活，如何交朋友才导致这样。

陈沁阳现在原谅林思弦称他为他人了，原来对方只是迟钝。

他对林思弦笑了笑，大方地说道：“想叫人陪你的时候可以找我，我这个人很闲，随叫随到。”

“真的！”陈沁阳说。

陈沁阳承诺起来看着轻飘飘，但是，他这个人闲来无事去找同桌玩又有啥关系，当去玩了，而且对方长那么帅，偶尔给他提供一下创作灵感也不亏。

“谢谢。”林思弦不咸不淡地回答，似乎没把这当真。

轻易相信别人是不可取的，就像每次余依女士说回家呆三天，其实第三天一早就走了，明明就没有三天。

见林思弦没答应下来，陈沁阳不放弃，坐直身子面对对方竖起了发誓的姿态，语气格外认真，他清脆的声音说道：“我发誓。”

林思弦不解地看着他，还没等他说话，教室突然安静了。

“陈沁阳！”生物老师声音不算太大，但其外表有着让陈沁阳胆战心惊的压迫感，莫欢玲严肃的声音冲上面传来：“你在那里比划着什么，你的书长在你同桌脸上吗？”

陈沁阳咻地坐直身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看着老师。

莫欢玲肯定不会就这样放过陈沁阳，飒爽地转身不再看他，目光扫视全班同学，嘴上疯狂输出着围绕他行为的阴阳话。

陈沁阳识时务地不再讲话，等老师阴阳完好上课。

他记得莫欢玲之前阴阳学生一句话，让他至今难忘——去田地里拉头牛来听俩节课，它都记得握笔写字。

想到这，陈沁阳噗嗤一声。

晚上，沉寂一天，被陈沁阳抛之脑后的事件重新浮出水面，冒了个泡。

魏子叶和姜明在你推我赶，拉扯几分钟后，不情愿地走上了讲台，一个脸上发白，一个嫌丢人地脸红起来。

王里在一旁发放命令：“大声讲。”

魏子叶的身子肉眼可见的哆嗦一下，手指紧抓着这一张A4纸，因为太过紧张，讲话既小声又吞吐，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说道：“检，讨书...由于，我个人，不当言论，给陈沁阳...同学，造成严重的伤害，现在我要，在这里给他诚挚的...道歉，对不起！希望能得到，陈沁阳同学的原谅，关于我，的不恰当不真实的，造谣...”

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瞟了一眼陈沁阳。

所有人都在看戏，目不转睛地想他投着好奇的目光，只有陈沁阳不看他一眼。

最后一排角落，陈沁阳坐直身子在写字，他只是微微低头，离桌面一个拳头的好坐姿在心无旁骛的写作业，蓝白的校服遮挡不住他的身形，宽大的肩头撑住他的衣领，藏在里面的锁骨若隐若现，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凸出的喉结，青春洋溢的气质由内而外地释放出来。

只是他从未抬头看对方一眼，没把对方放在眼里，手指紧握着中性笔在纸上滑动，离得近会看到他洁白的手背上血管明显。

陈沁阳也不是高傲，只是没必要认真听对方道歉，一句简单的对不起并没有任何作用，对方难听的话他听在耳里，传入脑海里，无法磨灭，只能靠自己转移注意力去忘记。

对不起没有用，他为什么要看罪魁祸首一眼，听他不足轻重的道歉。

没必要，他抬头看也只会对上旁人的目光，更为难堪。

等魏子叶道完歉，轮到姜明，真是一段漫长的过程。

陈沁阳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写一道题。

林思弦听他沉重的叹气，明白他坐立难安，于是靠近陈沁阳说道：“这时候不讲话容易胸闷，你可以跟我聊天。”

陈沁阳诧异地看着对方，实在难以置乡呆瓜也有这么体贴的时候，他冲对方笑了笑，自然地捡起话题：“关心我？”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林思弦模凌两可地回答他。

听着像渣男语录。

“那就是关心我了，”陈沁阳心情大有好转，心系要事，他顺着话问林思弦：“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吗？”

林思弦思考过这个问题，最后得出肯定的结论，他语气依旧平淡，却说出让陈沁阳荡漾的话，“是的。”

“噢？”陈沁阳彻底忘记无关紧要的事情，看着对方俊俏的五官，眉头自然挑了一 下，“突然我不是他人了？”

林思弦问：“他人？”

陈沁阳说：“你说不喜欢和他人接触，我不能接触，所以是他人，好歹我们一起干过那么多事，你怎么能说出这么让人心寒的话。”

他略带委屈地说道，林思弦微微皱眉。

没等林思弦回答，班主任叫他了一声，问他有什么要说的话。

陈沁阳秒变脸，连站起来也不愿意，脸上看不出一点脾气，也看不出一点和睦，坐着懒洋洋说道说：“没关系这句违心话我是不会说的了，我接受你们的道歉，但不原谅，而且你们还有一个大错，只记得向我道歉，却忘记还牵扯无辜的同学唐甜，没有向她道歉，骂我就算了，连女生也被牵扯进过，证明你们确实没用。”

因为在班上，说话有很多限制，陈沁阳说不出难听的话。

陈沁阳继续说道：“以后还骂的我话，就别拉上无辜的唐甜，我俩两小无猜的，朝见口晚见面的互相照顾的邻居关系，不要玷污了。”

说完，他终于看了魏子叶一眼，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等着对方，显露出的厌恶让人无法忽略。

魏子叶立马转移视线，看着唐甜，识时务地说道：“对不起，唐甜。”

唐甜无视她的道歉，不明白地看着陈沁阳。

陈沁阳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等下放学和你说。”

魏子叶和姜明都受到处分，抿着嘴唇回到座位上。

课室又陷入安静的自习环境，默不作声的白见义偷偷和他们讲话，喃喃道：“就处分太便宜他了，早知道我就像初中那次一样揍他一拳，看他服不服。”

陈沁阳连忙说道：“打架不可取，你是流氓吗？”

在陈沁阳眼里，打架确实不可取，拳头解决不了问题，双方都受到伤害，还有不必要的医用支出。

打架后也只会越来越不服气，不可能一拳打服。

白见义撇撇嘴。

他一八五的身高，不仗势欺负小人可惜了。

林思弦看出白见义的可惜，说道：“不可取。”

白见义瞪大眼睛，连林思弦也不支持他，明明初中还是他给出气的，不然那一拳就打在林思弦脸上。

白见义失落极致。

到最后，陈沁阳也忘了追究林思弦为什么称他为他人，又突然说他是朋友。

也忘了问，现在是朋友了，之后可以跟他友好地勾肩搭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