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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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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很容易被阿伦森效应影响。

人们最喜欢那些对自己的喜欢、奖励、赞扬不断增加的人或物,最不喜欢那些不断减少的人或物。

阿伦森效应的实验分了四组,第一组对受试者始终褒扬有加,第二组始终对之贬损否定,第三组先褒后贬,第四组先贬后褒。

实验结果显示第三组的受试者对实验过程最为反感,而第四组的受试者感觉最好。

这个效应,最近在网络论坛上被频繁提及,特别是在讨论精神控制也就是PUA的时候。PUA的常见手段就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让人错误地以为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当顾佳梁转变态度对我越来越好,表现得没那么像人渣之后,我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阿伦森效应的影响。

偶尔冷心蕊邀请他出去玩,他拒绝之后做了一桌好菜等我去吃,我会下意识地认为他人品不至于那么坏。

也许他真的不坏,他只是跟许多人一样,在度过一个艰难的迷茫的时期?

也许只是因为我在长时间相安无事的相处之后,给他找了一个并不充分但听起来合理的借口?

也许还因为冷心蕊签约了什么娱乐公司参加综艺节目,天天跑练习室去训练,只有周末会回学校约我们几个人一起吃饭,我能明显感觉到顾佳梁对她的威胁性大大降低?

众多因素叠加在一起,给了我一种维持现状也不坏的错觉——尽管我的内心深处明确地知道我厌恶他、痛恨他,却也不得不承认我暂时可以不用着急摆脱他。

即使与他游泳课结对期间,我学会了蛙泳,体育课成绩达到九十五分;解剖课的团队合作也算配合默契,预计能够高分通关;其余的学科我更是信心十足,考试的题目基本上没有跑出我预估的范围。

但在这学期最后一门课考完,我在完全放松下来之后,立即发现了不妥,我在不知不觉间与顾佳梁过分亲近了。

这后半学期我住在他这里吃喝随意,连家务卫生都不用费心,生活可以算得上很平静、很规律、很和谐。

这里出现越来越多我的东西。

衣柜里我的衣服比他的都多;冰箱里全是我喜欢的零食和饮料;牙刷毛巾一类的生活用品都是成对摆放;门锁密码是我的生日,后来又录进去了我的指纹;甚至于他还买了个很大的梳妆台放在卧室,说不然我的化妆品都没地方放。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我和他是同居的情侣。

但我们不是,我们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外加某种交易的甲乙方。

“不是吧,一个普通聚餐你收拾得这么好看?”顾佳梁进门便开始吐槽我。

我做题速度比较快,早他一步回来,已经化好了妆,正坐在梳妆台用夹板做发型。

我瞥了他一眼,“我没说我要去。”

他跟我提过,是班里几个同学为了庆祝期末结束的小聚会。

我不是不合群,只是实在不太有空。我喷上发胶固定发型,找出了新风衣穿上,给里面的深V黑色毛衣配了条金色的字母项链,整个Look简直无懈可击。

顾佳梁买衣服总是会不小心买小一码,又懒得去换,我只能勉为其难地穿穿了。

“你什么意思?”他换了身黑色的飞行员夹克,拦在镜子前挡住我的视线。

“我有另外的约会,不参加你们的聚餐了。”我看时间不早,随便拿了个手包便准备出门,却被顾佳梁再次拦住。

他轻声细语说:“之前你不是说想吃烤肉吗?我还特意让肖蒙预约了你一直想去的那家店。你现在突然不去,也得跟我说一下你是跟谁约会,去哪里约会,什么时候回来,不然我会担心。我是在关心你,不是干涉你的行动。”

最近他倒是长嘴,态度温和,语言委婉。我之前以为是因为我在备考期间帮了他很多,所以他态度好,但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

我回答说:“是传媒学院的朋友,他们也考完试。你们医学院的都玩得太保守了,我想去喝酒、蹦迪,好好放松一下。”

虽然我也是医学院的,但我不得不承认医学生大多是乖乖仔,根本找不到能跟我一起去放开了玩的朋友。之前冷心蕊能跟我一起玩,但她现在录节目,完全没有空。

“是哪家店?我开车送你过去。”顾佳梁拿了车钥匙,是要跟我一起出门的意思。

“不用吧,你不是要去聚餐?”我嫌他烦,备考期间天天在一起复习无所谓,但现在考试都结束了能不能有点个人空间?

“不去了。”他挟持了我手里的包,让我跟着他走,“我跟肖蒙说一声让他们自己去。”

我拗不过他,叹气问:“你什么时候把车开来了?”

顾佳梁家是广州土著豪门,家里有十几辆车都不足为奇,不过他为人低调很少炫富,我没见过他开车。

“不是你说过年回家去高铁站太远,拉着行礼箱坐地铁很累吗?我把车从家开过来,到时候可以送你去。”

他这想法不错。我欣然接受,便跟着他去停车场。他的车是一辆黑色路特斯ELETRE,让我再一次对他富二代的身份有了实感。

我坐到副驾驶座上,环顾四周,完全崭新。我问他:“这是新车?”

“不知道,我从家里车库随便开的一辆,好像没人用。”他应该是老司机,开车的手法很熟练,很平顺地从库里出来,“我对车没什么研究,你要是感兴趣可以来我家玩,车库里放着各式各样的。除了长辈常用的几辆,其他应该都可以随便开。”

即使住一起三个月,我从没有特意去了解过顾佳梁的家庭情况。

我只是大概知道他父母在他小的时候离异,他跟着妈妈去美国生活,高三的时候又回中国参加高考,现在应该是跟着爸爸住。

他爸爸好像是开医院的,他妈妈是美国一家上市公司的总裁。具体是什么医院什么公司,我就不太清楚了。

听说他家里比肖蒙家还要有钱很多,而肖蒙家经营着本地最畅销的乳业集团,已经算是土豪中的土豪。

肖蒙老家在潮汕,有多子多福的传统,在计划生育的情况下他妈妈还生了九个,他排第八。他高中时候成绩好,高考志愿填报了广东省收分最高的临床医学八年制,遗憾的是差几分录取,不得不被调剂。

我对这些没什么概念,因为我是普通家庭的孩子,听朋友们聊富二代的八卦,总觉得离自己很远。

从小到大,我没有考虑过教育选择的问题,我理所当然地接受最基本的义务教育,理所当然地认为大家在同一水平线竞争。

实际上并不是,即使是同一个班的同学,背后资源的不同会引导人走向不同的路。

比如顾佳梁就有很多的选择,他可以选择留在美国,随便读个百强大学,或者去任何他想去的国家读书。他可以做很多尝试,他的人生容错率很高,即使走了弯路也会有人帮他兜底。

要说我羡慕他?

不,我不羡慕。他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资源,但他却是一个定时炸弹般的疯子。我不会羡慕一个疯子,我是正常人。

他见我不说话,一边开车一边旁敲侧击:“冷心蕊不在,我没见你跟传媒学院的朋友一起玩啊,这次怎么又约上了?”

“之前太极锦标赛我落选心情不好,又临近期末只能投入学习,哪有空和谁一起玩啊?”我随意地回答。

他怎么老喜欢探究我隐私?真是烦人。

“没有冷心蕊,你们也能玩在一起?”他又问。

我不耐烦:“传媒学院比较open啦,有几个公开出柜的朋友,他们也知道我的性向。毕竟是少数族群,偶尔私下里还是会联系。他们早几天考完试,今天有个活动,还会有很多外校的单身给子参加。我去凑个热闹,那也比跟你们这一群直男直女吃烤肉来得好玩吧。”

他听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所以,你想去找对象?”

“对啊,我现在可想找一个对象了。”说到这里,我拿出小镜子再审视一下自己的妆容,“不然我打扮这么好看干什么?”

唇部还有些瑕疵,我赶紧把唇釉拿出来准备补一补妆。

呲!

急刹车让我猝不及防,唇釉划拉在我脸上撇了一条长线,我的精致妆容全毁了。

我气得头顶冒烟,一把揪住顾佳梁的领口,骂道:“黐线你又发乜神经?”(疯子你又发什么神经?)

车停在路边,顾佳梁神色暗沉。

“来多情。”他抓住我揪他领口的手,声音很低,“你能不能不要找对象?”

他还妄想要控制我,他从来没做到过,以后也不可能做到。

我冷哼一声,说:“顾佳梁,你没资格跟我提这种要求。”

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听到我说的话,大概会以为我才是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男,但实际上我确实是受害的一方。

我和顾佳梁住在一起,是基于威胁和交易,我承受着巨大的身体压力和精神压力,他再怎么补偿都不足够。

他还想要管我?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一,你不是我男朋友,我找不找对象不关你的事;第二,我住你的、吃你的、用你的,你做饭给我吃,你开车送我,都是你欠我的;第三……”

小来的精神力应该是很强大的那种

第26章 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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