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班要在山顶集合拍照，因此体育生虽然早早到达，但不能提前下山，只能在山顶逗留。山顶有寺庙和超市，还有药草园。

柏曛和其他几个体育生在林子里逛了一会儿，又去超市里买了几瓶水，决定下山支援一下坚持不住的同学。

他们走的小路，石阶比较窄，不过可以更快到达半山腰。走得慢的和撑不住的大多都应该在这里。

几个人边聊边下山，很快听到一串欢快的笑声。接着是淡淡的男声，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隐隐约约可以听清一点谈话内容，大致是猫猫狗狗一类的话题。

柏曛抻着脑袋一看，这不是宿溪吗？旁边还有一个高马尾的漂亮女生，两人笑得真开心。

“宿溪！”他几步跑下去，站在他旁边，看了看那个女生，“你们怎么一起呢？”

夏冉也认识他，她朋友跟柏曛挺熟的。她笑着回答：“在路上遇到的，就一起了。”

宿溪看他俩似乎认识，心想这柏曛到底认识多少女生啊。是不是学校里好看点儿的他都搭过话。但他很快反省自己的想法，这是一种偏见，认为柏曛长得帅还是体育生就一定玩得花。

但宿溪还是有点介意。

于是他默默地越过两人往上走，一方面是不想讲话，另一方面是真的嗓子干，干得要冒火了。夏冉一直在找话题聊天，他出于礼貌总要回，这一问一答，害得他快渴死了。

柏曛对夏冉笑了笑，折身追上宿溪。幼稚地拽住对方书包垂落的肩带，宿溪没说完也没回头，闷头走。

柏曛感觉不对劲儿，松开肩带，去扯他手腕。“怎么了？”

“啧。”宿溪把手腕收进裤兜，还是不理人。

不会是因为自己跟夏冉讲话就不高兴了吧？不是，他俩啥关系啊？

柏曛猜测。宿溪不会喜欢她吧？

柏曛一下蹿到他前面，宿溪被迫停下。

“你怎么了？”柏曛凑过去看，正好此时宿溪舔了一下嘴巴。

“哦！”柏曛忽然明白了，“渴了是吧？”

他冲上面喊一句：“扔瓶水下来！”

不一会儿，上面真丢下一瓶水来，瞄准柏曛扔的，他伸手刚好接住，拧开瓶盖递过去。

宿溪无言以对，喝完水，他才有了说话的念头。

“你怎么下来了？”宿溪把水放进书包里。

“看一下你们啊。”他趁机往书包里瞄一眼，“我记得你带了水来着。”

“给别人了。”

柏曛下意识去看后面的夏冉。

宿溪注意到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你老看她干嘛？”

柏曛有点愣，“怎么？”不能看？

“能。”他又闷头继续走了，“你慢慢看。”

这次柏曛没追上去，就停在原地，抬头看他背影。

看了一会儿，夏冉在旁边施施然开口：“你不跟他一起？”

“好像生气了。”他侧头看她，“你还不走？”

“你跟羽澜怎么着了？”她话锋一转，提起另一个人。

说到这个人，柏曛头疼得很，“你问这个干嘛？”

“问一下嘛。我心疼羽澜妹妹。怎么着？”

“没怎么着，你有现在问我这功夫，不如劝劝她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了。不值当。”他说。

夏冉很意外地打量他，“这么肯定？真不喜欢？”

“不喜欢。”柏曛说完就继续往上走了。

夏冉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笑了笑。

快要到山顶，夏冉在他身后又说：“柏曛，你如果真的不喜欢羽澜，那你能不能直接告诉她，羽澜很蠢，她看不出来，她以为你会接受。”顿一下，看见他停下，才接着低声说，“我不想看见她因为你不开心。”

“我早跟她说过了，她油盐不进。”柏曛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我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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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顶咔嚓咔嚓拍完照，大家原路返回，不过下山也没规定要一起走，各走各的，直接回家也行。

下山相对轻松不少，大部分人到了山脚大概是五点半。

宿溪在路边随便扫了辆小黄车，塞上耳机，潇洒地走了。

柏曛站在旁边，目光追着他离开，但没有别的动作。刘回轩看见他这奇怪的眼神，嘀咕道：“这是干嘛玩意儿呢……”

柏曛随后也扫了小黄车，“走啊。快点。”

“哦。”刘回轩打开微信扫一扫，抬头看他的空当发现这人神色好像挺不悦的。

这哥刚心情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这样了？

难不成是跟宿溪闹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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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两天，宿溪都没怎么跟柏曛主动说话。这是次要。主要是柏曛也没怎么开口。这就不太对劲儿了。

柏曛不丢话题，宿溪更加不可能丢。

俩人安安静静，交流甚少。周围的同学都看出不对，但有眼力见儿地没去问。

周四下午体训时，刘回轩特别八卦地凑到柏曛旁边，问：“你怎么不跟宿溪讲话了？”

柏曛刚跑完五圈，大口喘着气，闷头猛灌一口水，脑子里嗡嗡作响，他捏水瓶的手指关节微微用力，水瓶有点变形了。

“你他妈少问。”他说。

“吵架还是干嘛了？”他咂摸一下，“你俩也没什么好吵的啊。”

柏曛没搭理他，喝完水继续训练，心里想的全是训练，强迫自己不去思考别的。

教练在前边儿喊他们过去集合，刘回轩这才闭嘴，不问了。

可能是今天状态不对，柏曛第三组200米时脚滑，摔了一跤。他倒下去时，感觉世界颠倒，眼前的景色一晃，他的心脏也一晃。随后是膝盖、肩膀和脑袋这些地方的剧烈疼痛。

他咬牙爬起来，坐在地上缓了几分钟，不远处有几个兄弟看见了，也习以为常，只是远远地问了句“没事吧”，并没有特意跑过来关心。

毕竟体育生摔跤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已经算很好的了。

教练在跑道外看得直皱眉，走过来，蹲下查看他的膝盖，“还好吧？”

“没事。”他拍拍膝盖，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跳了跳，然后重新站回跑道起点。

“状态不好就休息一下！”教练乍然吼一嗓子。

柏曛没答话，在心里数了“三二一”，冲出去。

训练结束是六点半。柏曛被刘回轩谢明他们拉着去食堂吃饭。尽管这时候食堂大概率已经没什么菜了。

打好饭菜，几个体育生闹哄哄地挑了座位坐下，开始聊天。

刘回轩去谢明盘子里找排骨，然后把他仅有的两块排骨夹走，“卧槽，这是什么？看起来很好吃啊。”然后毫不客气地咬下去。

谢明欲哭无泪，在桌子下面用力踢他一下，“多贱啊你他妈的。”

“喏。”柏曛夹了三块排骨给谢明，“吃吧。”

“嚯，你不吃啊？”谢明觉得不可思议，平时柏曛都是抢东西的，今儿这么主动？

“我帅，阿姨打的多。”他埋头吃饭。

谢明：“……嘁。”

“今天晚上是不是周考来着？”刘回轩筷子又往谢明盘子里伸。

“考英语呢。好像不写作文。”谢明心一横，直接把他筷子挑飞，那筷子“biu”地飞到食堂门口。

打扫卫生的阿姨远远地骂了一句“调皮玩意儿”。

刘回轩重新拿了筷子回来，叫柏曛，“嘿，待会儿陪我去五楼，找我榆榆。”

“谢明不是人？”柏曛大口扒饭。

“他也有要找的人啊哥。”他夸张地叫。

柏曛“啧”一声，不知道这俩人一天天在搞什么飞机。都什么时候了，脑子里还想着找女生谈恋爱。离高考越来越近，不应该多花点时间抓文化？

他服了，点点头，“哦。”

“妈呀，我跟你们讲，我听说历史班有个美术生，喜欢男的。”刘回轩嘴停不下来，吃两口饭，立刻又有话说了。

“喜欢男的怎么了？”谢明没懂。

“那美术生是个男的啊！”

柏曛筷子一停，“你听谁说的？”

“这不是重点。”刘回轩往他们周围瞄一圈，然后压低声音，悄咪咪地继续说：“最重要的是那个美术生找了个校外的男朋友，那美术生还是住宿生，有几次夜不归宿来着，我认识他们宿舍里的人，消息绝对可靠。”

“柏狗，你说男的跟男的怎么谈恋爱啊？”谢明有一百个问号，他盯着柏曛。

柏曛心说我又没谈过我他妈怎么知道，随口说：“就跟男女一样呗。”

“吃完没，快点。”柏曛催。

其他俩人面面相觑，没说什么。

三个人回到教学楼，谢明去一楼找他的暧昧对象，柏曛陪着刘回轩这傻逼去五楼找他那心心念念好几年的白月光。

一个叫陈榆的女孩，不算高，喜欢穿花里胡哨的漂亮衣服，有耳洞，头发永远披着，哪怕夏天温度高达三十八度，看起来挺凶，实际上一开口是甜妹音。

刘回轩这小子喜欢四年了，就是磨磨蹭蹭不表白。

比如此刻，刘回轩拎着刚刚跑去校门拿的奶茶，递给站在教室门口的陈榆时，还是憋不出几句话。

陈榆想拒绝，但刘回轩说：“有两杯，你和你同桌的。”

他怕陈榆太尴尬。

“噢。”她接过去，十分自然地转身回教室。刘回轩站在原地等。

一分钟后，陈榆拿着两个苹果又出来了，“你和柏曛的。”

刘回轩藏不住笑，赶紧接过。

陈榆笑了笑，抬手拨弄着头发。

柏曛看他俩这样，有点着急。

刘回轩没能待太久，这个班的班主任来班早，怕被发现，他很快就拉着柏曛下楼了。

快进班时，柏曛说：“你打算什么时候表白？”

“不知道。”刘回轩摸摸脑袋，“不急。我都等了四年了，不差这一会儿。万一影响人家学习了咋办。榆榆成绩这么好。”

柏曛拿他没办法，“嗯。”

“你苹果。”刘回轩低头，扔给他一个。

“真舍得给啊？”

“滚。”

柏曛笑了笑，刚好进班，他立刻收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