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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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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困住了,被永远困在内心的深处。

我接触不到外界,体会不到真实的情感,看不清这个社会真正的面貌。

可我还是想活着,想赏遍天下的风景,想赏遍天下盛开的花。

之前总希望像他人一样可以爱着这个世界,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却总是忘了顾及现实。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明白我只能在水底不断挣扎;不断下沉;不断被束缚。

我的生命像是夕阳落下时的余晖一般,它让人感到遗憾,因为短暂的闪耀过后迎来的将会是长久的黑暗。

遵循着内心真正的想法,我终究还是打算在2022年9月8日办理休学手续。

手续和预期中一样,很顺利。

办了休学后,妈对我的态度更冷漠了,但我不再畏惧,只当是留个清静。

爸算是比较关注我,是不是会来找我谈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无论谈话与否,哥在我身边不会说任何话,不像从前一样数落,但还是让我不想面对他。怕是之前的经历已经给我留下恐惧了。

过着过着过着,脑子里又断了片,等我再次清醒些,已经是十一月了。

模糊间,我回想起自己已经连着一个多月没走出过家,也深知如今再想走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幻听、幻觉也随之而来。

若在平时,我绝不会相信自己曾出现过幻觉,即使这种观念一遍又一遍被推翻,一旦正常起来,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任何问题,也不愿承认自己有任何问题。

我一个人坐在床角,看着被放置在屋顶上的一个个监控注视着我。床头边上爬满了蜘蛛、蟑螂,墙面上还满是眼白里泛着红血丝的一双双大小不一的眼睛正盯着我。

各科教师站在我的身前,她们看着我,还一直责问着我的过错。

问我为什么总是完不成作业;问我为什么总是请假;问我为什么心理素质差到这种程度。

偶尔摆脱了她们的责备,耳畔也还是充满了吵闹声,使我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我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声音很杂、很吵,让我心烦意乱。

幻觉还没过去,嗜睡的症状又开始出现。

每天傍晚七点半醒,晚上十点半多些就又睡着了,任凭谁都叫不醒我。其实我曾经怀疑过我失忆的原因是不是和这条症状有关。

但很快这种想法还是烟消云散了,或许是我又忘了它吧。

2023年4月中旬,急性抑郁期使我被压迫得喘不过气,胃部的不适、焦虑导致的持续低烧等症状让我濒临崩溃,那是我第一次那么渴望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我被折磨得痛苦不堪,休学前130斤的体重因为病情在几个月内骤降至94斤。

4月27日,我说服了家人,我妈答应我不再按照治抑郁症的药方给我治病,巧合下,我从爸那里了解到了省会的一座大医院。

次日我们就坐上回车径直前往省会。

面对每月八百余元的药费,我总觉得这药方早就该停了,甚至可以说在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按这份药方吃。

药不对症,又怎么会好。

5月8日,我来到精神专科医院排号就诊。

这是我第二次被医生明确诊断为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她建议我住院,我却坐在医生对面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婉拒了她。

“双相情感障碍是什么病啊?之前没听说过。”亲戚拿起手机,“刚才你在医院和医生的聊天记录我发给你的家里人了,你爸妈,还有你哥都看过了。”

我听后瞬间变得战战兢兢,不受意识地出神站了起来,停在原地。眼前的画面也随之被定住。

我没了时间概念。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深呼吸了一口气后缓过神来,有些困惑地看着自己,“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不知道啊,你自己突然就站起来了,愣了好几分钟,我跟你说话你也不回答。”

我慌乱地后退两步,“没事,方才有些走神了。”

紧接着,我在八日傍晚、十一日清晨前后出现两次惊恐发作。

亲戚家住的楼层高,是十七楼。远望着窗外的风景,我竟又起了想要跳楼的冲动。

傍晚时分的景色太过于迷人,我想永远停留在此刻。

但我知道这不现实,也不是我应该做的。

当天,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姑姑陪我去办了住院手续,护士一声声说的“患者妈妈”总让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五月二十六日我出了院,此刻我已经进入了躁狂期,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好了很多。

每当抑郁期持续半年多后换相时,我都会处于躁狂期或缓解期当中,这总让家里人认为我好得差不多了,或者是本身就没病,只是这时终于是卸下了伪装。

我不怪他们,因为我也总这么想。

一遍遍认为自己在伪装,又一遍遍被发作期所打倒;一遍遍觉得自己痊愈,又一遍遍为躯体症状折服。

我弄不清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听医生亲口说着些许陌生的词汇,告知我有双相情感障碍。

“这孩子双相情感障碍是肯定有的了,症状很典型。剩下的再观察下她的情况吧。”

“这孩子自己感觉不到,她情绪不稳定,波动很大。是特别典型的双相情感障碍,幻听幻觉和妄想也有,尤其是焦虑,焦虑特别明显。”

无论我在哪家医院查,都逃不掉这几句话。

我的症状着实典型,一年换一回相,中间可能还会有时长不到一周的缓解期。

不出意外,药吃到七月中旬就又断了。

这次的戒断反应我忍过去了,不管怎么说,没有再出现比较危险的不可控的行为,期间只试图割过两次腕。

但从七月份起,我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开始变得成熟了。

九月十五日,我成功复学回到了校园。

跟随年级主任来到九年级三班后,我发现这里正好是上一届初三年级一班的教室。

坐在教室里,桌上放置着课本,听老师在台上讲课,我感叹自己终于做了作为一名中学生应该做的事。

为办理复学手续,导致开学晚了半个月。九年级的课程快,我每科都落了一整个单元的知识点。但我又不想因为成绩太差而被迫停课,因此我趁着状态稳定,还是尽快补了回来十天左右就重新冲进了年级前二十名。

十一月中旬,抑郁期又到了,我的状态开始变差,但还是为了未来而埋头苦干,默默坚持着。

“我这一辈子没做出过什么伟大的事,可我希望自己能做到一名学生应尽的职责,这一生至少要念完初中,领了初中毕业证吧。”

年底,我在寒假的期末考试中考进了年级前十名。

我没给自己太大压力,没有每晚都熬到十二点以后,我只是尽可能地做着,尽可能地完成我的义务。

我受得住跌宕起伏的成绩,但我熬不过日渐加重的病情。

自打二月起,我彻底断了片。再次清醒已经是二月十六日。

我又失忆了十五天。

看着眼前成片的作业和不知何时已经写了大半的英语单词,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慌乱中开了学,精神状态也彻底变得一塌糊涂。

早在刚进入抑郁期时,我就怕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向妈请求再次吃药治疗,她却始终没有答应。

临近一月,她告知了我一件事。

“要不我就给你办退学吧,你别再上了。”

我霎时间慌了,不停地乞求她,求她让我念下去。我想读完初中,想看到自己上高中时的样子,更想看到自己大学毕业时的样子。

妈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我无奈短暂性地打消了治病的念头。

但不管怎么说,好在她让我念完了初三的上半个学期。

再次斗争了一个月,妈终于答应给我治病,她给了我服药的最后期限,中考结束后就必须断药。在这期间,我可以住院治疗,可以继续读书,但等我从省会的医院回来后,就必须从实验班转回到普通班。

三月初,我请了两天假,来到省会的医院开药。

医生没说什么,也没建议我住院或停课。

但不知为何,没听到被要求住院的我竟感到心里有些落空。

回到亲戚家,我订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票,却又突然开始焦虑,我不敢回家面对我妈了,我总觉得,我请假来这里开药像是做错了什么大事一般。

周末过后,我按照约定离开了实验班,此时距离中考仅剩三个半月,我知道这无疑是放弃了自己。

我们这片地区考生多;题目偏难;竞争压力大。面对我的生活情况,这时候放弃几乎是注定没有什么好的未来了。

我也会不舍、会遗憾,但我知道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同学们理解我的情况,知晓我大概率上不了高中、大学后,同样会为我感到不平。不过他们也只是普通的中学生,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相互拥抱着,彼此传达给对方内心最美好的祝愿。

离开实验班的那天是我在一班的最后一节早课,语文老师在正式上课前突然叫住了我,问我为什么请了两天假。

“我生病了,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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