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绅，程导说要换角。”

易宇绅眉头微皱，问Anna：“是因为我额头受伤？”

Anna摆了摆手，分析道：“也不完全是。程导向来不喜欢用网络话题度太高的演员，他希望大家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作品本身，而不是演员。所以，受伤换角估计只是个借口。”

这段时间，易宇绅和祝依然私生有子又结婚，几乎每天都挂在热搜上，太过高调。导演可能早就有换角的想法了。

这导演也是有趣。别人巴不得多点儿网络话题讨论度，请流量演员引大家来看电影。程放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易宇绅把点滴流速调得快些：“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刚我给导演打电话，他态度还是很坚决的。”Anna说，“这两天程导正好在这边取景，明天我会再约他出来吃个饭，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Anna又安慰道：“宇绅，你也别想太多了。以后机会还多的是。虽说程导是荧幕票房保障，但谁又能保证他部部都出精品呢？”

易宇绅若有所思，对Anna说：“Anna姐，这部电影我一定要演。”

他不能被换掉，至少不能在这个时间点被换掉。

Anna带易宇绅这么多年，第一次见易宇绅对一部作品这么执着。

Anna：“宇绅，你进军大荧幕的野心，是不是有点儿太强了？”

听经纪人说这话，易宇绅忽地笑了：“姐，你之前不一直说我成不了顶流，是因为缺乏野心吗？现在我有了，你应该高兴才对啊。”

被学霸思维围堵，Anna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再次劝说：“是，我是说过你缺乏野心。但咱们也不必对一部作品过于执着。作品角色和演员也是讲究缘分的。”

“姐，连你都这么说了...”易宇绅听明白了Anna话里的意思，“是不是就说明，明天能说服程导的可能性不大？”

易宇绅是个聪明的人。他的经纪人在业内的能力也算数一数二的。连王牌经纪人都打算放弃了，估计今天程放在电话里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Anna又开始鼓舞士气：“总之，明天我会尽力试试。”

难啃的骨头又不是没啃过，放手一搏看一看。

易宇绅：“谢谢姐。”

Anna朝易宇绅笑了笑，接起电话又去处理其他事情。

易宇绅的点滴见底。智勇唤护士过来把吊针拔出来。易宇绅按了一会儿止血贴，见针孔不再出血，便穿上外套直接坐车回酒店了。

因为受伤，易宇绅的行程全部改期往后推。

-

次日，易宇绅在酒店休息一天。

下午，Anna传来信息，说是定好的饭店，程放压根连人都没来，直接放了鸽子。看样子，这次是铁了心不想跟易宇绅合作。

易宇绅问Anna要了程放入住的酒店地址，带着智勇，准备去酒店门口亲自围堵自荐，以表诚意。

智勇把车停在酒店门口，两人在车里等了快3个小时。临近傍晚的时候，易宇绅终于看到程放带着摄像导演取景归来。

程放是导演界翘楚。他成名较早，很小就连续跳级，后来去国外修了艺术大学，算是电影界的少年天才。

程放指导的作品取材新奇，画面唯美，经常揽获各类国际大奖。而且他会尽量启用电影新人，每次作品上映，都能给出演的演员带起一波热度。

就是这样一位圈内演员都争相合作的业界大佬，今年还没满33岁。

程放单肩背着相机，跟摄像导演站在酒店门口聊天，也没进去，好像在等后面的取景大部队。

易宇绅认出程放，准备下车，被智勇探身拦住去路。

望着窗外的男人，智勇开始自我怀疑，忙着搜索程放的照片：“哥，你确定那是程导吗？会不会太年轻了？”

外面那男人，穿着军绿色的羽绒服，头发微烫到眉上，剑眉英挺，鼻梁笔直，一双桃花眼冷峻又孤傲。

这就是业内传说的电影大佬？票房保障？奖项收割机？

之前公共场合他都鲜少露脸，就算露脸也会带上口罩或者眼镜遮挡。还以为他不爱露脸是为了故意保持神秘，制造噱头。

现在看来，这是怕自己的颜值抢了作品的风头吧？

这人真的快33了？怎么保养的？

说他是20多岁的娱乐圈新秀也有人信吧。

易宇绅看挡在拉门前，忙着划手机的智勇，冷静发问：“你能不挡我的路吗？”

易宇绅也只在最终试戏的时候见过程放一次，当时同样被程放演员级别的颜值小小震惊过，现在已经见怪不怪了。

所以，认错人，是不可能的。

智勇搜了半天也没搜到程放的全脸照。听易宇绅这么说，终于肯侧身让路。

易宇绅打开车门下车，快步向程放走来。

程放身边的摄像导演先认出了易宇绅，碰了程放一下，便有有眼力见的先行离开，给俩人腾出单独谈话空间。

易宇绅走到程放身边，伸出右手，礼貌非常：“程导你好。”

程放瞥了易宇绅一眼，并没有抬手回握，而是继续垂眸查看相机里刚刚拍回的取景照片。

气氛有些尴尬。

易宇绅收回凉在半空的手，继续自我介绍：“程导，我是……”

程放放下手里的相机，直接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不耐烦：“我已经跟你的经纪人说得很清楚了，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说完，转身往酒店里面走。

身后响起易宇绅的声音，坚定又诚恳：“这部电影，我一定要出演！”

程放的脚步微顿，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迈步向酒店大堂的直梯走去。

易宇绅打算上前继续追程放，站在不远处的智勇两个健步凑到易宇绅身旁，准备跟易宇绅一起行动，被易宇绅制止。

易宇绅交代智勇在酒店大堂等他。

智勇只能乖乖照做。

易宇绅赶到电梯口的时候，程放已经坐电梯上去了。

他盯着电梯上升数字，留意停下的楼层。看样子刚才电梯里只有程放一个人，电梯停在5楼，便直接下行到1楼。易宇绅上了电梯，按下5楼按钮。

几秒后，电梯门打开。才发现，这层原来是酒店的餐厅。

餐厅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头。

服务生指引易宇绅入座。

易宇绅跟着服务生，就寻到程放的身影。易宇绅特意选了张离程放较近的餐桌坐下。

程放见易宇绅跟过来，没说话也没驱赶，像是没看见他似的，边看手机边认真吃着盘子里的意大利面。

易宇绅并没有打扰程放，他想等程放吃完再上前。等候的时候，易宇绅自己也点了份简餐。正是晚饭时间，他刚才午饭也没吃，带智勇出来后，一直在车里等程放。这个时候，还是先填饱肚子要紧。

过了20分钟，程放的餐盘已经见底，他拿纸巾擦了擦嘴。抬手召唤服务生过来，程放跟服务生低声交代几句，起身往外走。

见程放走了，易宇绅也放下餐具，准备跟上去，被服务生叫住。

“先生，麻烦你买下单。”

易宇绅看了眼桌上的账单，拿出手机扫码支付。再抬头，程放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餐厅门口。易宇绅把支付凭证给服务员看了一眼，急着要走，又被服务生拦住。

“还有这桌先生的单。”服务生补充，“那位先生说，您会一起结账。”

易宇绅：“多少钱？”

服务生回答：“一万八。”

易宇绅提高音量，再次确认：“多少？！”

程放不就吃了盘意大利面吗？那面镶金了？！！！

“一万八千元。”服务生微笑解释，“他还点了一瓶酒，让我们送到负一层的清吧。”

易宇绅：“……”

不但白嫖了一瓶酒，还特意指引易宇绅接下来应该去哪里找他。

还真是导演界有名的老狐狸。

易宇绅付完款。来到负一层的清吧。

这个时候，清吧里的人不多，音乐轻缓又悠扬。程放坐在吧台靠里的位置，津津有味地喝着易宇绅买单的红酒。

程放在易宇绅进清吧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这会儿易宇绅正朝着吧台方向走来。程放问吧台里服务生要了一个新的高脚杯，倒上红酒，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前。

易宇绅看见吧台上倒好酒的新酒杯，知道程放在邀请他入座。

看来一万八的酒钱没白花，至少得到一个入座的机会。

易宇绅拉开吧台的椅子入座。

程放举着酒杯，透过吧台射灯照下的灯光看杯子里的酒，悠悠道：“小伙子，挺执着啊。”

小伙子？

听到这个称呼，易宇绅转头看程放。

程放也就比他大个5,6岁。明明长着一张高级童颜脸，说起话来怎么老气横秋的？

忍下了各种想要吐槽的话，谦和名品男演员语气还是客气万分：“我只是想表明出演您作品的诚意。”

程放喝了口杯子里的酒，忽地笑了，像是话里有话：“一万八的诚意，是不是有点儿少啊？”

易宇绅皱眉，试图理解程放话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要钱？……

但据易宇绅所知，程放可是业内出了名的不图名利钱，一心搞艺术的清廉导演。

最著名的事件，应该是程放上上部电影，投资方带钱塞人进去，因为那人演技太烂，气得程放直接把演员赶出剧组，还甩了双倍价钱打了投资方的脸。

那事闹得挺大，在圈内都快成传说了。

那么，程放这话就是在试探他？试探他会不会用钱来争取这个角色？

易宇绅晃晃杯子，也仰头喝了一口酒，打算赌一把：“您平时都是用这种方式吓跑毛遂自荐的演员吗？”

程放放下酒杯，‘啧’了一声。像是隐藏的游戏规则被说破，游戏就不好玩了。

“一般这一轮过后，还会剩下很多人。”程放又给自己杯子续上酒，动作慢悠悠的，“毕竟在娱乐圈，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说罢，他又抬手，问吧台服务员要了几盘配酒菜，还不忘提醒易宇绅，“这些也是你买单。”

易宇绅只是颔首答应，没有说话。

“易宇绅？”程放问他。

程放很少关注娱乐圈里的事，也记不住演员的名字。他选演员，只看演技和跟角色的适配度。

易宇绅：“是。”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程放终于肯正眼看一眼这位名演员受伤后的脸。

“你，为什么一定要出演这部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