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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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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阿姨接齐思钧放学回家,并且通知他以后都不能去梁老师那写作业,齐思钧当时就不干了,大哭大闹,撒泼打滚,闹得止不住,怎么都要和朋友一起。

阿姨没办法,只好又把他带去梁依然家。

江简之十点多从公司开完会赶过来,保姆阿姨在客厅打毛线,齐思钧和谭羽乔肩膀挨肩膀,正趴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努力过,阿姨还把毛衣袖子拽上去,给江简之展示了几排牙印——“我不要回家!我要跟谭羽乔玩!”

下午的惨烈场景就是这样的,齐思钧咬人很厉害,阿姨手腕子上咬得是青一块紫一块,跟个狗一样。

梁依然站在门口,双手局促地都不知道该往哪摆,一个劲对江简之道歉:“因为我哥哥和嫂子今天都要加班,所以谭羽乔今晚住在我家,他们两个经常忙的时候,羽乔就都住我这,搞得思钧非要过来……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齐思钧和谭羽乔是班里最铁的哥们,他俩难兄难弟,患难与共。

谭羽乔他爸爸开了个小型演艺公司,有巡演的时候,得全国各地跟着跑,有时候一两个月都不在家。他妈妈是剧院演员,排练也特别忙。

而且他外公外婆在农村给他舅带孩子,不想住城里,所以时常寄住在姑姑梁依然家里。

但是梁依然一个是要带课,二一个腿脚不方便,偶尔也非常力不从心。

齐思钧呢,齐思钧是一个人嫌狗憎的小朋友,他爸妈要在国外交流半年多,所以托付给舅姥爷家,江简之的父母都还没有退休,仍旧在各自的工作岗位发挥余热,有心照顾也没有时间,小表舅江简元是一位花天酒地游戏人家的公子哥,哪有精力关心他。

大表舅江简之则是一家生物制药公司的CEO,更是忙的脚不沾地。

齐思钧太匪,太虎,太多动了,根本皮得在家待不下去,之前请过几个家教,人家上了几节课都觉得这钱没法挣,所以一直是保姆阿姨带着在外面托管。

齐思钧之前一直不知道,以为谭羽乔和自己一样,放学就是冰盒子一样的房子里闷着,被人看着管着学习,结果来他姑姑这,又玩猫又玩鸟又玩鱼又玩老鼠的,乐不思蜀,瞬间就爱上了。

江简之上班累得要死,头昏脑胀的,简直立刻就想把这讨人厌的小屁孩送走,听她道歉,正中下怀,就顺水推舟说:“行啊,齐思钧想跟同学呆着,要不今晚让他也住这吧,给梁老师添麻烦了。”

就这样,梁依然加了江简之的微信。

江简之微信头像是他在国外上学时,参加划船队比赛前拍的一张照片,镜头扫过,男生弯唇笑了一下,考虑到他不分公私,只有一个号,所以在工作中还是有必要塑造自己上进可靠的个人形象。

梁依然的头像是一束花朵,白色花苞,杆子细长,叶子如同爱心一样的形状,很有特点。

江简之依稀记得第一次去她家时,阳台上就养了好几盆这种叶子的植物,但现在是冬天,不是花期,看不到花朵本来面目。

他本来想搜一下花名,但明早要很早起床,太困了,于是作罢。

第二天早上江简之坐早班机出差,冬天天亮的晚,透过贵宾休息室的玻璃向外看,天空仍旧一片漆黑,红色的防撞灯在停机坪闪烁不休。

手机振动,梁依然发来一条信息:思钧已经送去学校了,早餐在家吃的鸡蛋,喝了芝麻糊。

还随附一张照片,齐思钧特别不情不愿地对着手机比了个小树杈。

江简之没有点开外甥的照片,随便瞥了眼小图,也没回信息,电脑界面在新产品的检测报告和融资计划书之间来回切换。

过了一会,他把电脑合上,揉了揉眼睛,打开聊天框回复:好的,辛苦梁老师。

这会有时间,才识图了一下,原来梁依然头像那花叫玉簪,枝叶娇莹,花苞似簪,色白如玉,亭亭净植。

他感觉真的很漂亮,有一点像她。

今天……他想半天没想起来外甥保姆叫什么名字,就打了一句,又删掉。

临上飞机的时候,梁依然发信息说:今天跟思钧已经说好了,他放学会听话回家的,跟秦阿姨也说了,下课来接他。

他当然不知道带齐思钧的保姆阿姨姓秦,就又愣了一下,回了一句:好,谢谢。

***

麻烦鬼江简元被他哥一顿训斥以后,不再上门骚扰了,转而在微信嘘寒问暖。

江简元问:那天我哥没为难你吧。

梁依然说:没有,你哥挺好的。

江简元大跌眼镜:你是第一个用好这个字形容他的人,我一定要告诉他。

梁依然想起江简之那双没有波澜的眼睛,就忙说:你别把背后讨论人的话题外发啊。

江简元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我懂你,我都对他有心理阴影了。

别人家的事,梁依然也没有多问,再加上她本来就不想多理睬江简元,好不容易不登门捣乱了,她烧香拜佛都来不及,可千万别再卷土重来了。

但是梁依然本着关心爱护同学的友好心态,还是没忍住问:你菠萝过敏这么严重呢?

江简元说:哈哈,是不是吓到了。

梁依然说:真的吓到了。话说你吃东西都不看吗?

江简元说:因为也没啥啊,平时不打针,缓一缓吃点药也能好,无所谓。

梁依然很佩服他的人生态度。

齐思钧和谭羽乔简直要把梁依然粘死了,梁依然行动不便,总是需要留心周围风吹草动,所以走路慢慢的,动作也有点迟缓,对小朋友很温柔,还不是学校老师的那种恩威并用的风格,她是学音乐的,气质出尘,是一种感觉背后有淡淡光圈围绕的那种温柔,特别招小动物和小朋友喜欢,有点像动物园保育员,只要吃好睡好活着,剩下开心就好。

后来发展到齐思钧课余时间都愿意呆在梁依然家里,很乖。

江简之有空的时候,会来接一下外甥,本来江简元性格跳脱,游戏人间,当初只是把外甥当糖衣炮弹迷惑老同学梁依然,现在梁依然不再抗拒跟他接触了,就完全懒得管外甥这个工具人。

而江简之来的时候,和梁依然两个人最多也就打个招呼,不咸不淡地说两句。

齐思钧肉眼可见的变乖巧了,这让江简之一下觉得卸下一个大包袱,瞬间能集中精力工作,轻松好多,这多亏了那个梁老师。

他想起上次梁依然通过他,把钱退给弟弟的事,就拿不准梁依然到底是单纯乐于助人,还是张不了口提钱,他决定等哪天抽空问问,看怎么把课时费算一下。

他能保证的,就是每次上门不空手。

梁依然则更加为难了——这种行为,和江简元一开始又有什么区别,长此以往,她都要考虑在网上挂二手礼品换钱了。

但是江简之比他弟弟好的一点是比较沉静,也不会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很有眼色,有时候会帮忙取菜。

梁依然每次站在厨房窗户那,看到西装革履的江简之提着塑料袋穿过院子,就觉得场景特别搞笑,给齐思钧说:“你的小蜜蜂舅舅又来送货了。”

这天保姆阿姨生病请假了,江简之来接齐思钧。

一开始他觉得没必要上去的,就几步路,齐思钧又不会丢了,但是他还是上了三楼。

门开着,有个背帆布工具包的师傅正在玄关脱鞋套,梁依然在门口送他,两个人说话的神情,还很熟稔的样子,像是认识挺久。

梁依然说:“郭叔那你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师傅把鞋套仍在垃圾桶里:“好的梁老师,你那个旧钢琴时间长了,琴弦有点氧化,韧性不是很好,拉幅大的话说不定会断,下次我配好弦再来调吧。”

梁依然说:“行,没问题,到时候提前联系你。”

这时候江简之提着菜上楼了——老小区,一栋楼只有一个电梯,梁依然住的低,有等电梯的时间,走楼梯早到了。

梁依然对他笑了一下,说:“来了。”

江简之也就对她笑了一下。

那个调琴师傅看看他俩,笑着说:“梁老师,男朋友啊?”

梁依然短短的“啊”了一声,嘴上磕绊着否认:“不是的,学生家长。”

调琴师傅哈哈笑了:“家长太显年轻了,不好意思误会了,那我走了。”

路过江简之时,江简之对他点点头算打招呼,那人也抬抬手。

江简之进门问:“才调了琴?”

梁依然点头说:“哦,家里还有个老钢琴,买了好久没怎么用过,正常半年调一次音,一直放着都给忘记了。”

江简之把菜放在橱柜上——梁依然家所有家具都是木头颜色,很老式的家具,表面刷了一层颜色偏黄的清漆。

梁依然叫齐思钧出来,齐思钧书包都背好了,梁依然呼噜着摸了摸他的头发,对江简之说:“下午在学校吃了一顿,刚才我做煎饼又吃了,晚上让阿姨带着活动一下,消消食。”

江简之在外甥脑门上一弹:“你还挺会享受。”

齐思钧表示:“我饿,而且梁老师做煎饼特别好吃。”

梁依然赶紧打圆场说:“没事,小孩子嘛,长身体呢。”

江简之看了她一眼说:“我都一天没吃饭了。”

因为齐思钧书包都背上了就剩要走,他突然插了这一句,显得很突兀,搞得梁依然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是该送还是该留,愣了愣就说:“那……还剩点,要不你吃点再走?”

没想到江简之一口答应了:“好啊。”

梁依然就又把冰箱里的饭菜拿出来,开电饼铛热煎饼,菜倒还温着,稀饭热了热。

江简之洗完手,很自觉来端饭。

梁依然摊的煎饼,有菠菜汁的,火龙果汁的,以及加了鸡蛋胡萝卜丁葱花的,卷的菜也炒了凉拌了好多种。

江简之就着茶几吃着吃着,一抬头看外甥在盯着自己,梁依然也坐在对面看着自己,吃着吃着居然有些忐忑——除了外甥的托班,梁依然家又成他食堂了。

其实梁依然是看他吃饭的样子觉得怪可怜,关心他问:“你工作,很忙啊……?”

江简之低头说:“最近比较忙。”

“哦,哦。”

梁依然看久了,也感觉有点不好,收回目光,起身把一盆一盆植物搬过来挪过去。

江简之吃得差不多,放下碗筷过去帮忙。

他摸了摸那心状卵圆,长柄的绿油油叶子,明知故问:“这是什么花?”

梁依然拄着拐杖,靠在阳台门上,笑着看他:“是玉簪花。”

“玉簪喜欢潮湿,现在一来暖气,房子太干了,得放在阴凉处让它缓缓。”

吃完饭,梁依然还要给他削苹果吃,这次江简之再没好意思留下了,刚才像抽风了一样,居然还吃人家的饭,他揣了苹果就带外甥回家了。

他一边开车,听着齐思钧坐在后座咔嚓咔嚓咬苹果,一边想,这个梁老师怎么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每天忙叨叨的,好像一点闲不下来的样子,一点不像个行动不便的人。

后来一次例会汇报时,公司在做细胞再生之类业务,里面讲到关于断肢残肢,研发部门的人配了几张例图,是截肢手术之后的断面。

他是学生物医学的,对这些东西阈值高,但其他部门就有同事“哎呀”了一声,躲着眼睛移开视线。

江简之坐在皮椅上,静静地看着那张图,脑海里是一株夜色霭霭中独自沉默的玉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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