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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看似有情实则最是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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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已经年过花甲的明帝身着一身素服静坐于案前,在他面前的书案上是一封被打开的奏折。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上面写有皇太孙...居霞山...殆尽等字样。李顺徳恭敬的垂首站在一旁,房间里鸦雀无声,就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嗜杀成性.....德行有亏..哼,好一个德行有亏,不堪储君之位。他费武鸣好大的胆子”冰冷蚀骨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只见明帝突然愤而起身将桌上的奏折狠狠的扔在地上,浑身被怒意所笼罩,眼中更是流露出一股浓烈的杀意。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一旁的李公公赶忙跪下劝解道。

“息怒,朕如何息怒,他费武鸣区区一个从二品太尉竟然敢公然诋毁皇太孙,议论储君之位,朕看他是不想活了。他当真以为朕非他费武鸣不可吗?”明帝面露狠色狰狞的说道。

“山西叛乱已久,费武鸣身为太尉虽有抵御之功,却也有失察之责。如今叛军已经伏诛,皇上大可重新安排人任太尉之职,陛下也知他活腻了,又何苦和他一个将死之人一般见识。”李公公犹豫了片刻后,缓缓出声道。

明帝闻言侧身看了他一眼,随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那依你之见,这山西太尉一职何人可以胜任?是陆相的人还是珩王的人?”说到最后怒急反笑,直接一脚踹向他的胸口。

李顺德胸口被踹的生疼,却也不敢发出任何痛呼,反而连滚带爬的跪在明帝脚边,一遍拼命磕头,嘴里一边高声叫喊道:“奴才惶恐,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声音尖锐而又带着些惊慌失措。

门外的王之春听到屋里传出的动静,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一旁的小太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见王之春面色平静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也都垂首扣胸,视若罔文。

屋内明帝一直没有做声,“砰砰”的磕头声便一直在房间里回荡。

“启禀皇上,齐王殿下在殿外求见”王公公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

明帝面色稍霁,随后朝殿外冷声道:“宣”

说完扫了一眼旁边仍在磕头的李公公,嗤声道:“给朕滚出去”

“嗻,奴才领命,谢皇上恩典”说完,李公公连忙爬起身,躬身退下。

往外走的时候,刚好和进来的齐王碰上,李顺徳顺势行了一礼。沐衡目光在他的额头上停留了一秒,随后又泰然自若的将目光收回,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沐衡走到殿中,余光扫了一眼地上的奏折,待看到奏折上的皇太孙三字后,心里下意识一紧。随后又假装若无其事的跪拜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了,起来吧,说吧,找朕有何事”

威严的声音自他头顶上响起,沐衡慢慢抬头看向上方的明帝,眼中也流露出一抹急色:“启禀父皇,儿臣此次前来是想求父皇为皇太孙慕景昀主持公道。今日早朝山西捷报频传,皇太孙率军平叛有功,理应封赏。受人恭贺。可儿臣听闻民间有人传言,皇太孙于居霞山屠戮降军,且还有人将此事编制成歌谣传唱,如今整个京都都议论纷纷,皇太孙平叛有功,岂能受此不白之冤。还望父皇为景昀做主,还他一个清白。”

说完,沐衡还顺势磕了两个头。

“你说京都已有此传言?”明帝双眸微缩看向跪在下面的沐衡询问道。

“正是,午膳后,儿臣的侍从便前来禀报,说谣言已传遍京都大街小巷。且那童谣也传唱甚广,儿臣以为,此谣言必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慕衡断言道,神情坚决。

“说来听听”明帝沉声道,看向他的目光讳莫如深。

“一则是为了抹黑有功之臣,让功臣寒心。顺势好离间父皇你与景昀的关系。二则皇太孙乃父皇亲授,表面上是污蔑其德行有亏,实则是在暗指父皇教诲不当,其根本在于动摇我大翎的江山社稷。”

“放肆”一声怒喝从明帝口中发出。只见明帝目光突然变得锐利无比,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怒意。

沐衡见状赶忙俯首磕头:“儿臣所言或有不当之处,但皆是实话,还请父皇三思”

殿中再次恢复沉默,龙椅上的明帝轻闭双眼,面无表情,再次睁开时,双眼晦暗不明。看不出在想什么。

死一般的寂静在殿中回荡。

片刻后,明帝才幽幽开口道:“起来吧,可知那童谣的内容为何?”

听到这话,沐衡不由面露难言之隐。

“说”明帝厉声道。

武将星,武将星

居霞山上红光起

飞禽走兽皆逃尽

天煞孤星降大翎

危矣,危矣,

一字一句的说完,沐衡不得不再次跪了下去:“父皇恕罪”

“混账”明帝气急,右手狠狠的拍向书案。眼中的怒意叫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父皇息怒,儿臣来之前已经去京兆尹命人将散播童谣者一律逮捕,只是悠悠众口,堵之不尽,且流言蜚语最是杀人于无形。如今皇太孙还未归京,放眼望去,唯有父皇您才能护住他。儿臣斗胆求父皇护景昀一命。”沐衡朗声道。

明帝双眸微闭,面色冷凝。许久之后才慢慢睁开双眼:“地上的奏折,你可看见了”

沐衡闻言捡起地上的奏折,仔细浏览。但看完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这不可能,费武鸣定是胡说,景昀自小谦逊有礼,明辨是非。性情虽刚正不阿却也温厚纯良,绝非他口中的弑杀成性之辈,还望父皇明鉴。”

“景昀的性子朕又如何不知,只是费武鸣既然上奏,那居霞山一事便做不得假.....屠杀降俘,无论他出于什么缘由,都会为世人所诟病,为言官所弃,为君者须宽厚待人,严以律己,且最忌杀戮。君者重杀,乃万民之祸也。朕....也帮不了他......”明帝转身叹息道,眼底尽是黯然之色。

“可现在定罪还为时尚早,父皇可否等景昀归京之时亲自询问后,再下定论。至少给景昀一个解释的机会啊。”沐衡哀求道。

明帝没有吭声。

慕衡眼里闪过一丝失望,这便是皇家,看似有情实则最是绝情,皇权利益之下,所有的情感皆如尘土。慕衡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嘲讽,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见明帝久久都不吭声,慕衡干脆直接高声痛呼道:“难道父皇就忍心看他们如此欺负大哥在这世上仅剩的血脉吗?”

许是触及到了明帝的伤心处,只见明帝身子猛地一僵,瞳孔骤然一缩。忍不住将手撑在龙椅上,指尖微微颤抖,眼底有一丝痛苦之色闪过。

“父皇.......”沐衡再次呼喊道,眼底的悲凉慢慢溢出眼眶。

许久之后,大殿之中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明帝踉跄的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哀容,本就不年轻的脸上仿佛又苍老了许多。

“罢了,你且退下吧。”明帝声音低哑地说道。

沐衡见此,只得起身慢慢退下。

偌大的御书房里只剩下明帝孤独苍老的背影。

玄武门外

夜幕低垂,星河灿烂。

伍逵急的不停在原地来回踱步,待看到沐衡的身影后,立刻迎了上去。

“怎么样,王爷,皇上他怎么说?”伍逵满脸焦急的问道。

“山西太尉费武鸣派人送来密奏,景昀在居霞山一事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明明听到殿下说降者不杀,还吩咐人妥善安置那些战俘。怎么会......”伍逵不相信地说道。

“事情真假与否只有等阿昀回来才能知晓,不过父皇已经答应我,居霞山一事等阿昀回来后再行定论。阿昀暂时无事”说完,沐衡眉眼微松,全身也透露出一丝疲惫,

“伍逵代我家殿下谢过王爷。”伍逵闻言心下大喜,不由面露感激,说完便要下跪行礼。

“行了,起来吧,我与阿昀之间何须你来言谢。这几日你就待在我府中,莫要出去。若有人要召见你,你便以养伤为由推辞掉。如今局势不明,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你家殿下的安危。既然说多错多,那便不说。不给他们任何留有把柄的机会。你可明白”沐衡摆了摆手,反复叮嘱他道。

“末将明白”伍逵朗声道。

随后沐衡走进马车,伍逵为其驾马。二人头也不回朝王府而去。

三更天刚过,天上还明月低悬,星光点点。朝阳街的大道上便陆陆续续的响起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放眼望去,有牛车马车甚多。其中还不乏有人徒步而行。所幸已经开春,天气不似冬日那么严寒,徒步倒也还好。只是春雾稍浓,似纱似絮,难免润湿了衣裳。

车辆陆续到达玄武门外,且中间自发的留出了一条通道让身居高位者通行,不过受场地所限,再加上上朝的大臣大多都坐车马出行。以至于通道只刚好够一辆马车通行。

“嘶嘶”

伴随着马儿的嘶鸣声响起,在场的人纷纷向后看去。

只见两辆马车同时出现在通道口。

“吁”

“吁”

车上的马夫分别拽住手里的缰绳。

“是陆相和齐王的马车”人群中不知是谁出声说道。

只见两家马车并排而立,一辆雕花披绸,一辆平平无奇。从外观上看明明是豪华的那辆更胜一筹,只是不知为何,那辆普通的马车竟也有一种磅礴之势。两辆马车皆停在原处,既不前行,亦没有退让。明眼的人早早便将自己的车架移向别处,但也有那不识趣的非要凑过来。比如珩王。

“真巧,倒是都挤在一起了”慕祁掀开帘子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看向旁边齐王的车架挑眉一笑。

眼看着自己的马车被他二人故意夹在中间,沐衡秀眉轻皱,随即也走出马车朝珩王行了一礼:“二皇兄,”

然后装作很是惊讶的样子,惊呼道:“是挺凑巧的。”

另一边的陆亢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声也走出了马车,朝二人行了一礼:“二位王爷,早”

“不早了,陆相,若是再耽搁下去,可就要误了上朝的时间了”慕祁眉心微微动了动,看似一脸和善的说道。

“珩王所言极是”陆亢接过话,随后二人同时看向中间的齐王。眼中的神色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纷纷屏住呼吸,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沐衡深邃的瞳孔幽幽的泛着波光,旋即在二人的注视下微微一笑,朗声道:“阿侓,后退”

“是,王爷”阿律虽有些不甘,心中却也谨记早上出门前自家王爷吩咐过的话。

“无论今日发生何事,没有我的吩咐,你都不可以离开这马车一步。更不可意气用事”

是以哪怕明知道他们是故意将马车挤过来,阿律也没有出言与其辩驳。反而及时拉住缰绳。将马车微微向后挪动,让出足够的空间。

沐衡复又看向二人,神色不卑不亢,语气平和的说道:“皇兄、陆相,请”

慕祁眉尾高扬,陆相却是眉眼皱成一团。

“那我就先行一步。”慕祁说完径直回到马车里。随后冷声吩咐车夫道:“走”

只见两盏镂空的金丝灯笼从面前一闪而过,慕祁的马车慢慢向前驶去。

对面的陆亢见状状若无意地打量了沐衡一眼,见其面色平静,没有什么异常。随后也不再多言,吩咐车夫跟了上去。

待二人走后,沐衡脸上的轻柔瞬间凝结在了眼底,随后轻吐了一口气:“走吧”

“是”

待沐衡坐稳后,阿律这才驾驶马车慢慢向前。

一旁的围观群众也纷纷收回视线。

伴随着宫门缓缓打开,所有官员纷纷走下马车,陆续走了进去。走在前方的陆亢和珩王无声对视了一眼,随后又默契的看向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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