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冲绳的那天晚上，你们订的是套房，目的是突发情况发生时可以第一时间保护理子。

可是那天晚上，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明没有别的念头也挺想睡觉的，但你就是睡不着。

就这样，你和天花板熬到半夜，终于掀了被子起床准备去喝杯水。

你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向料理区走的时候，你听见五条悟同样刻意压低的声音：“槐。”

你转过头去看沙发处，那里只有淡淡的灯光和微乎其微的月光，五条悟就坐在那单薄的光里。

你闻言缓步走过去，坐到五条悟对面，看向五条悟时才发现五条悟从刚刚就一直盯着你，带着浅浅的笑意。

你本来想问他为什么还不睡，五条悟却比你更先问出这个问题。

于是你老实回答：“睡不着。”

听到你的回答后，五条悟轻笑了一声，身体前倾拿起水壶给你倒了一杯热水。

“为什么睡不着？”你听见他微哑的嗓音。

“不知道。就是睡不着。”你轻皱眉，继续说，“我是睡不着，那你呢，你为什么不睡？”

五条悟仰回沙发，一副惬意的样子说：“我也睡不着。”

这时候，你借着淡淡的光完全看清了五条悟的脸，你察觉到他眼底下的乌青。

随即你尝试试探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意识到，原来五条悟一直开着术式。他根本不是不想睡觉亦或是睡不着，他是在时刻保护着所有人的安危。

你挣扎了一下没有揭穿他，也向后仰进了沙发。

你们就这样双方都沉默了好一会，你转头看着落地窗外的大海和月亮，而五条悟在看什么你不知道。

良久，你终于又听见五条悟的声音。

“小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的视线从月光转回来，入目的另一束更柔和一些的月光。

“嗯....”

“你为什么害怕在外面留下咒力残秽？”五条悟的声音很平静，却在你心里敲了一下又一下。

“我....我不喜欢用咒力....”太拙劣了，多么可笑的谎言。

五条悟盯着你，少顷又笑了出来，他说：“是吗？”

“....嗯。”

沉默再次蔓延。

“那你以后会离开高专吗？”你本以为五条悟不会再说话，冷不丁听到他这句话，你惊了一惊，勉强整好容色，笑着说。

“应该不会吧。”

在冲绳的日子一晃而过，你们回到了高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内的事情，你在回到高专的路上就一直觉得心神不宁，于是你不管五条悟开着术式，你也一直用咒力一直试探着周围的环境。

而这种不安的感觉，在进入高专的结界后，五条悟关闭术式时，前所未有地强烈。

五条悟关闭了术式，可是你没有停止咒力的释放。终于，那股不安的感觉在那一刻具象化。

那时，夏油杰正和理子说着话，而你警觉之中察觉到一道身影带着极其微弱的咒力直刺向五条悟，霎时间，你只来得及拉着五条悟，身体依靠惯性挡在他面前。

你拉五条悟那一下，让那道攻击落空了不少。

但偷袭的人速度太快，最终你和五条悟的腰腹处都添了一道不轻不重的伤口。

夏油杰和理子都喊出了声。

五条悟察觉到情况不对立马搂住了你的腰，后撤大步，贴着你腰的手有意地避免触及伤口。

“你没事吧？”五条悟问。

你抬眼看他，看见他眼里的几分焦急，怔愣了两秒才回答“没事”。

随即他转头朝向偷袭的那个人。那是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男人，嘴角有一道疤，肩上缠有一个咒灵，他扔掉了手中的匕首，正从那咒灵口中抽出一把长刀。

看来他就是用那把匕首偷袭的你们。

“没认错的话，你是禅院甚尔。”五条悟声音很冷，你从来没听过他这样说话。

而你此刻也震惊于眼前的这个人居然是甚尔，在很小的时候你常听到禅院家的人们用“天与咒缚”四个字来称呼的甚尔。

甚尔根本不在意五条悟叫他叫的是“禅院”这个姓，只是从喉咙里扯出一声笑，说：“要杀六眼，果然比较需要费工夫。”

“不是比较费工夫，是完全就办不到吧。”五条悟摘了墨镜，直视着不远处正摩挲着刀的男人。

五条悟的手从你的腰上拿开，你现在才注意到原来刚刚五条悟一直把手搭在你腰上。

他拍了拍你的后背，对你和夏油杰说：“槐，和杰，你们先送理子去天元那。”

你立马说：“不行！”

夏油杰也叫了一声：“悟。”

五条悟低头看向你，咧着嘴笑着对你说：“没事的，我可是最强。”说完还要揉一揉你的脑袋。

你沉默片刻，思索着就算你留下来也不会帮到五条悟什么，甚至还会拖累他，便妥协了。

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你将手覆在五条悟受伤的腰侧，向里面传送了不少咒力，有一部分留在了伤口处，另外很大一部分顺着五条悟的血管到达了他的心脏。

“我不会反转，但它可以让你好得快些，剩下的....希望能帮到你。”

“嗯。”

你跟着夏油杰，拉着理子一路到达了天元住处的结界，一路弯弯绕绕，把保姆留在路途之中，你们到达了薨星宫。

你的心总是宁静不下来，既是因为五条悟，又是因为理子。

理子面对着薨星宫无数房舍站着，你看着小女孩单薄娇小的背影，心中酸涩无比。

“理子，这就是薨星宫。”夏油杰失去了笑容，但语调依旧很温柔。

天内理子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嗯”，似是很艰难的样子。

“你从这里走下去，就能一直到达天元大人那里，”夏油杰眼神柔和下来，看着理子，“你也可以现在回头，回去过你的生活。”

天内理子闻言猛地抬头，惊鄂地看向正弯着眼睛看向她的夏油杰，她像是有些语无伦次了，看看夏油杰，又回头看看你。

你对她点了点头，无声地肯定夏油杰的话语。

“你是想和天元同化，还是只是做天内理子，由你决定。”你对她说。

天内理子眼睛里慢慢涌出泪水，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你点头，她有些哽咽了，很努力地说：“我....我想回去....我想去上学....我有朋友的....”

你不自觉地笑出来，抬起手抚摸理子的头。

太像了。此刻的天内理子，和曾经的禅院槐。

她们都曾被周围的话语推动着向前，不敢回头，也不曾尝试过反抗。她们的命总是被抓在别人的手里，甚至，可能在旁人的眼里，她们只是没有生命的工具。

天内理子的命被拿来与天元同化，美名其曰拯救世界。

禅院槐的命是禅院家掌控高层和整个咒术界强有力的武器。

他们需要的从来不是这样一个人，而是那份荼毒迷惑人们已久的力量。

生命是多么卑微可怜的东西。

你憋住眼睛那股酸涩劲，伸出手，对天内理子说：“我们走吧。”

“砰！”一声巨大的枪响从你后方传来。与此同时，厘米一股强大的咒力擦着你们向薨星宫的方向打去。那是你再熟悉不过的咒力。

理子闷哼了一声，手臂被打中了一枪。

你迅速扭过头，看见禅院甚尔仍然保持着开枪的姿势，但他的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禅院甚尔的胸膛到腰腹已经有一部分荡然无存了，那里此刻正血肉模糊。

随即五条悟从黑暗中走出来，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他手中的咒力还没燃烧殆尽，此刻隐隐泛着光，印着五条悟模糊不堪的脸。

你心猛地一跳。

说不清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是因为看到五条悟，还是后知后觉意识到，如果不是五条悟及时赶到，恐怕现在理子就不只是手臂被打一枪这么简单了。

“多亏了槐留在我这的咒力，才让我这么快就学会了反转术式。”

你看不清五条悟的脸色，他的声音也没多少起伏。

禅院甚尔丢了枪，笑了一声说：“最终还是栽在了几个小家伙身上。”

五条悟迈着长腿走到你们身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对甚尔说：“你还有什么遗愿，我可以帮你。”

禅院甚尔一时陷入了迷茫，像是想不起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还在意的。

良久，薨星宫安静得你几乎可以听到你和站在你身边的五条悟的心跳，禅院甚尔才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用虚弱的语气说：“我的孩子，应该马上要被卖给禅院家了。”

闻言，你的心猛地一跳，你微瞪着眼看着他，不自觉攥紧了裙角。

五条悟向你这里撇了一眼，转瞬即逝，接着他“嗯”了一声，向禅院甚尔表示他明白了。

然后，那个早已狼狈不堪的男人，笑着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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